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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自立:读鬼札记——兼议章诒和揭示告密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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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古拉格和柏林墙内之人人之要务,是推倒柏林墙,还是依墙而悔,而哭呢?你忏悔什么呢?你深戴精神物质镣铐,你的奥古斯丁写得究竟如何呢!!!我们一万次说过,反省之道之成功,首先就是考察柏林墙的体制事实,继而集中万力推倒之。也就是民主只有民主本身可以成就,而非专制和极权可以成就之;当然,在此之中的导向民主的任何努力,也是一种导向之正途,但是,不可以回避你所面临的体制之桎梏,人民之“正统”,加之戏谑和虚无主义。所有这些体制制造的犬儒行径和指向,都是对于告密批判的解构和洗脱,漂白和忽略;甚至是有意为之!
鬼》(《群魔》)中,陀斯妥耶夫斯基引述的那段耶稣,鬼,人和猪的名录,十分不好理解。引述如下——

“鬼就央求耶稣,不要吩咐他们到无底坑里去。

主按照他们的央求准许他们进入猪群里面。主改变了他们的活动领域,他们就无法再进入人里面骚扰人.主的许可一出,污鬼们马上就进入了远处山上正在吃食的猪群里面。鬼离开人后到进入猪群之前的那段时间,尽管无法显现自己,但仍旧是存在的。

当鬼进入猪群里面的那瞬间,猪就好像发疯似地闯下山崖,投在海里淹死了。

周边的人来发现平时令人头疼的精神病患者得到洁净了,但人们维持生计的手段——两千头猪却全都死了。所以人们央求耶稣离开他们的境界。因为他们想,耶稣如果再赶几次鬼,全城的猪就会一头也不剩。总之,鬼并不是一种精神现象,而是实际存在的。

污鬼们一进入猪群中,猪群就全都死了。鬼毁灭的特性通过猪群暴露无遗。污鬼们说自己是群。他们原来是在战场上覆没的几千名军人。鬼总是按照自己的性质伤害人”。(见《庇哩亚新书魔鬼论》/《路加福音》/《鬼》)

对此的解释是,这是革命祭祀。人鬼相缠,鬼附人魂,却要杀死猪,可以得救——这是很温和的“革命”;但是,圣经里面,耶稣要杀死以色列人,为了什么?犹太人和罗马人要杀死耶稣,为了什么?据说,是为了新世纪。

这个观点在卡赞扎基耶稣、犹大结合、共谋、阴谋论里,得到某种呼应;说,犹大不是背叛耶稣,而是听从之;耶稣赴死,是主动主的,不是被动的,是为了“结束旧世界,迎来新世界。”(《基督最后的诱惑》)

研究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学者,对于耶稣旁观和坐视此等大悲剧,大邪恶,大残暴,无动于衷,辩解说,不是他无动于衷,而是他要结束旧世界,迎来新世界。(见《倾向》杂志)

于是,猪死了,被抛弃了。人,是不是被抛弃了呢?其实,猪=人(民),被屠杀,成了牺牲了——他们世世代代成为魔鬼的祭品。这是一个历史,也是一本圣经。这个历史,后来被叫作世界意志论或者“共产主义一定要实现”——人(变成猪),被牺牲,迎来新时代——而新时代,什么时候万岁?什么时候短命、宿命,再迎来新新时代?耶稣没有说——代替他说话的人,是人不是神。

人(超人?)说, “我思故我在”——“我”是谁?上帝、还是魔鬼?“在”和“思”和“我”,其实都是罔顾本体——这个本体问就是:我是谁?在,是什么?思,如何定义——人以群分;分成人还是鬼?——人听从人的,还是上帝的?(别尔嘉耶夫说,人对上帝负责,自由。人对于人负责,自由亡。)——于是,从其中,出现存在+虚无主义,成为价值否定的超人学说和思潮。在这样一种虚无主义里面,上述鬼论,大显身手。这就是我们本文札记之,思索之之主题:革命和虚无主义(告密就是道德虚无)。

牺牲掉旧的,换来新的,所以要死,需鬼,迎神(耶稣——是人还是神?)——这些问题很大,很深。

道可道乎?陀氏回答,是否定的。他说,换来新的,会付出更惨重更可怕的代价,革命势必成为魔鬼附体(革命者变成“群魔”),要摒弃和规避之。但是,对于革命和牺牲,他两头为难(就像我们现在所言之宪政和革命,两头为难)——若论复调,多元和保守,就是呈现双向平行主义;事务双向面向并不接轨,谁也不吃掉谁;而非呈现一方吃掉一方的辩证法——什么意思?就是巴赫金对此所说,事情往往是辩证的,但是,没有结论与合题——他们是“现在七点钟”和“火车刚刚抵达于此时”,这两件事情的偶合与差别——要将之等同起来,是不对,不可能的;辩证法是错误的。也就是说,采纳耶稣牺牲大众,实行革命的观点,恰好是老陀反对之之观点。因为,革命观点,就是要以暴力换得理想实现。这样,从中就产生不择手段的、涅洽耶夫的泥沼主义(安纳琪主义)和后来的列宁和毛主义。 他们都是要去除旧的,切断历史,变更(道德)坐标(从历时性观念转变成为共时性观念)。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人,一代代、一茬茬的人。切断历史,就要杀人。老陀预言和到这一点。他很害怕。所以,他犯了难:不赞成鬼,革命和屠杀(俄国革命党之手段、目的),就换不来新世界——赞成之,就要杀人,爆炸和毁灭。其中,老陀因此犹豫着,犹豫着成为一个告密者。他反对暗杀和爆炸;以告密于警察的方式。(见《彼得堡邪魔》)为什么老陀要告密?因为他反对以人为猪,实行杀戮(哪怕是杀戮沙皇和伯爵……)。

另外一个方面,他觉得沙皇政权本身就是暴力。他是这个暴力的牺牲品、西伯利亚囚徒。行苦役十年。他写暗喻黑暗之书,之小说,之文章,影响甚众,造就了一代革命者,暴力者。

所以,陀氏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忽尔又要参与革命党的行动!)

这个现象横移中国,清末迄今,大同小异,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就是;让不让鬼(革命)上身问题。

结局是清楚的,鬼上身了。何以至此?就是无耶稣帮助驱鬼。理论上说,驱鬼法术,就是要人类响应耶稣教诲而免疫。但是中国革命正好是一场瘟疫,群魔乱舞,无法收拾。理论上说,群魔乱舞,就是根绝一切传统法度和道德。什么东西可以如此根除到底,革命!我们说过,并未完全根除道德基础的革命、民国和蒋介石,就是半人半鬼;毛氏是彻底的魔鬼——其同志者类,组成“群魔”——群魔,就是上到国人身上的那些瘟疫。所以,人已被瘟,健康全除,成为毛氏集团告密献媚献身的源泉。而孙文和中正时代,不可以说没有告密,但是,不是全民如此,何故?体制使然。这就是鬼全上身和半上身之区别。我们从中国看俄国;我们一直以来的以俄为师,使得这件事情变得大同小异。根源就是,是不是通过告密,革命和魔鬼附体,以“净化”、消灭和根除文化道德本身。

再就是,何以我们两国,都是从批判、战斗于坏的,导致更坏!

于是,历史和悲剧是,我们国人响应革命,从不废除全部历史传统之孙、蒋革命,转化成为毛(反)革命,毛文革,彻底根除中国文化,彻底鬼上身——在他们那里,列宁取代克伦斯基,斯大林接之列宁,也是彻底鬼上身,不可活。须知,耶稣说的大祭祀,大牺牲,在东方,就是陀斯妥耶夫斯基担忧的鬼上身。这是一个可悲的事实——书载所言耶稣第二次降临,只是降临在人们心中?其实,这次耶稣的故事,不好讲,因为他没有故事。但是,魔鬼崇拜却比比皆是,成就了二十世纪的屠杀史。列宁、希特勒和毛,成为伪基督,加之于我身,岂是驱赶于猪群,可以祛魔成功的!“鬼上身”之特质在于,耶稣驱赶鬼到猪群不成,鬼,群魔,革命者,齐入人群,入国度,入心灵。承受牺牲的不是猪,而是人。这个东西在革命论上就是,中国和俄国在革命选择上,只能摒弃好的(二月革命),走向坏的(十月革命)——中国人,只能抛弃孙文、蒋介石,走向毛——这是怎样一种鬼上身呢!这个问题的终极关怀是什么?就是历史目的论的破产。其中必需讲清楚的是,鬼,撒旦,齐入人类,不会跑到猪那里去,而是跑到人那里去。

因为,善、恶双身皆不可偏废于历史。

鬼,不是跑到猪那里去,而是跑到人那里去——其实,鬼,是以不同方式,一直以来,跑到人那里去,不是跑到猪那里去。

这个问题十分明确。所以,鬼,只要一息尚存,就要闹鬼!

我们节略一些而言。老陀说,不要革命,不要民主和西化,就不会闹鬼;但是,鬼,还是上身了。为什么?因为人不人,鬼不鬼,社会很坏,制度很坏。但是,要杀死坏的,就是好的吗?不是。要杀死坏的(专制),就会更坏(极权)。所以,陀斯妥耶夫斯基甚至要告密警察,说,革命党人要在何时何地爆炸,杀人——(见《彼得堡邪魔》)——他反对革命,害怕更坏的。所以,鬼,革命,暴力,告密等等,是一套特务系统,革命系统,革命机关,只能带来更坏,人性戕灭和斯文扫地。 其主旨和操作十分精致残酷。他们这些告密者和革命者一体不二,实行异化革命,异化暴力,异化人性和人伦——杀人,就是救人;“战是和平暴是仁”(吴宓诗句)。前此,我们谈到专制主义批判者们之所以批判专制,就是因为他们要破旧立新,“时间开始”,结束历史文化传统——但是,宗教和人文,耶稣和伊拉斯莫,皆不是共时主义者,他们都是历时主义,保守主义——于是,世界分成两种革命论::一种保持旧的(实行解构),一种破旧立新(彻底砸烂)——后者,以革命祭祀旧物,杀死旧人,毁弃历史——前者,就是耶稣弃鬼更新(“两种革命”——
一为,保持专制主义中的文化传统和传统文化,走向文化解构和重组;二为,实行“文化革命”。)所以,鬼上身,在美国、在英、法,很有限,不完全,不彻底;因为他们很快复辟,保守,(回到)传统——在中国和俄国,却是彻底干净完全切断历史和传统。

是的,我们并不是说在美国、英、法,鬼,就不上身了,还是要上的。所以,鬼这个东西,很鬼。比如说,左派、右派问题,革命问题加制度问题,就是一个灵异闪烁的结难。前此观摩德国赤军旅、巴德尔和迈因霍夫(赤军旅创建人)的故事。得出结局了吗?没有。赤军问题延续了革命和制度问题。谁在延续?历史和现实——赤军旅之结束,和现在恐怖主义之不结束,是为证。所以,又回到前面的老问题:是旧的不好,还是新的更坏。其间,事情错综复杂,很难厘清。我们不得不分出层次。从左派之在西方说起。西方左派,其根源,可以说就是克鲁泡特金主义,法国革命时期之“共产党”(见其《法国大革命史》),和后来的马恩、列毛主义。这个左派缘起,正如克鲁氏言,法国《人权宣言》没有很好解决所谓“经济问题”——遂导致后来之十月革命——老陀青年时期,崇拜巴库宁,也是他觉得俄国社会之不公、之黑暗——但是,十月革命,是不是鬼上身,变坏为更坏呢?毋庸赘言,变得“更坏”了。所以,左派是要革命,要去除坏的,却全然不知道,会变得更坏——他们看到越战,看到种族歧视,看到资本邪恶,以为找到了前途。其实,他们实际上只是找到了更加黑暗。所以,左派比较右派,主张批判,战斗于黑暗,结果是制造更加黑暗。

需要指出的是,左派非功利主义的价值估计,是要实行乌托邦主义而反对秩序,反对制度,砍砍杀杀,引刀成快,赴汤蹈火。但是,当赤军们关进监狱,其快成块,并不乐观。所以,西方左派,是反对政权的。支持政权的,就是右派。在中国,事情反过来。历史上,毛反对蒋介石,是左派。但是,现在的政权派,是挺秩序的,挺“制度”的(其实是无制度,无法治,无文化),刚好是西方右派的角色——说,以前的毛派,支持中国,所以,现在中国政权还是左派;错了!事实是,西方的右派和中共今日的当权者沆瀣一齐,做出各种王八蛋门,没有什么奇怪。于是,德国赤军旅最初的,对于西方、美国的反对,是不是合理?这个问题,又成悖论。简单说,马丁.路德.金反对美国政府,其反对有效,最后成功,是补救民主自由,不是颠覆之——但是,支持金的赤军,实行对于民主政府之颠覆,错了!这个左派的最初目的,和金同;结果迥异。所以,左派往往出发点不是不对,而是很对——比如,毛反对蒋介石之黑暗;国人迄今以为很对——但是,打倒蒋介石,奴役全中国;你以为还对吗?!

这个问题的根源,就是鬼上身,是不是可以戒掉?

西方民主制度“不是好东西”——他只是对于专制极权主义,是好东西——于是,反对者(含专制、极权中人和草根、异族、异教等等之众),就起来反对其“不好”。难道可以罔顾右派杀人,镇压和歧视乎?难道真的可以像佛里德慢那样说,为了自由主义,庇诺切客可以杀人!所以,问题悬置了,很严重。用理论上的话说就是,民主不涵盖世界一切事务;不涵盖外交领域;不涉及“自由贸易”,经济秩序;不触动人权本质;不冒犯国家利益;这些问题不解决,左派不会消失。左派不消失,鬼就要上身;告密就不会消失;斗争就不会消失;革命就不会消失。


所有这些问题和文字皆不是无的放矢,纯粹抽象和理论,而是针对章诒和先生揭示的告密事件,体系和体制。

章先生在此前一次座谈会上明言,这种告密是一个系统,一个(庞大)机构,一个制度所为。

而座谈中人,有不敏此题者。他们强调与之脱节的个人道德反省说,以解除对于整体系统做祟的体制批评,而将之指称为,如果言及体制和历史(宗教),会压抑和遮蔽个人道德困境和道德责任。他们鼓吹国人忏悔精神和道德坚持。笔者却恰恰认为,这个现象应该反过来提之:正好是国家政权体制,使得人性大变,异化和堕落,才使得历史上一般而言的道德提升成为戏言。而且,这个人性论(人性消灭论)的背景,恰是极权主义政治。

前此言及之宗教魔鬼附体的革命幽灵说,设置于传统未消除,道德犹在的一般性告密和背叛行为上而迥异于所谓人人自危,人人革命,人人背德,人人忤逆,人人反对人人之大体制操作。在极权主义切断传统常规以后,人人反对人人的告密和背叛,和以往传统社会产生之有本质区别。告密说之所以为秘密之行动,因为告密者害怕传统道德道数和正统,所以鬼窃而行。但是,在文革中,这个鬼窃之行发展到明火执仗,大言不惭。所谓四维不存,斯文扫地,正是因为知识分子和人民已不知耻,且为国耻,民耻。所谓上帝死了——正是这个意思——他并无尼采正面意义上的反奴主义;恰好相反,上帝死了,人人为伪基督之奴。这个教训,在二战以后越发看得清楚;民主国家之人,有尊严,可以反对官方意见,没有绝对真理哲学——而斯大林毛氏政权,人们却个个砍下自己的脑袋,让国家任意玩弄之,强奸之。这是告密大行其道之原因。

在这个体制=人性(人性消灭)的人性论反对时代,简单言及告密者是一种道德困惑和道德反省之阙如,刚好抹去了体制戕灭人性这个基本事实和基本估价。

所谓陀斯妥耶夫斯基之“未来社会主义革命肯定是无神论者搞起来”的说法,一是否定了革命兼顾传统道德的任何可能性;二是预言,无神论者之道德毁灭之必然性;三是,如何避免革命和革命带来的整体人性戕灭和文化虚无主义,是一个俄、中知识分子谈到,深思却没有办法制止的历史现实。

我们说,俄国知识分子在《路标》文集中讨论的革命与否问题;陀斯妥耶夫斯基自己面对西伯利亚流放所言之,“我罪有应得”(见《群魔》)之所谓;国人知识分子所谓民主变民疯和变德谟克拉贼的问题,都是针对革命带来群魔,革命带来疯狂和革命带来虚无主义之严重担忧的最好说明。很可惜,俄国人和中国人不但魔鬼附体,且附制度,附革命,附体制;整个一个群魔乱舞!

所以,人们不禁要问的是,何以俄国人和中国人之宿命如此严重:二月革命何以势必过渡到十月革命——辛亥革命何以势必过渡到毛革命。有没有其中上帝驱鬼不成,鬼魔遍地之说?其间,人人不是变成人人而是人人变成魔鬼。这是一个时代被魔鬼附体的历史。(我们想起西方知识分子讨论纳粹屠杀犹太人的宗教反思。其中一个主题就是,希特勒是不是上帝的鞭子!)如果说,政治解释和政治反思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何以陀氏一类极顶智商者还是要回到宗教关怀上去。为何政治变故以来,俄国人一方面反对专制,一方面遥想沙皇(陀氏为什么要说,他罪有应得!而索尔什尼琴既要恢复沙皇也要重新肯定斯大林——他们是怎么了?)我们认为,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鬼和群魔带来的革命论,影响或深,祛魅(驱鬼)不成而产生的忧虑。这个忧虑又回过来,使得普京政权籍此回到专制体制中去。其上个世纪制造的莫斯科公寓大厦爆炸案,可以看作是俄国复辟专制独裁的信号。一般而言的战争导致独裁,这个理论,在莫斯科公寓爆炸案以后,开始实施,直到现在。俄国,不是回到沙皇的有限自由,而是正在毁灭赫鲁晓夫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这个由KGB产生的自由主义改革,究竟是人性战胜,还是再度魔鬼附体呢?

中国人现在讨论改革,革命和宪政。中国人也有上帝之死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敷衍答案不是来自对于上帝的演示,而是来自对于道统的争执。人伦标准的出台和中国历史相辅相成,不可一日脱离和解约。但是,辛亥革命提出这个问题,毛革命泯灭之。于是,中国人的上帝儒家道德开始亡故。王国维陈寅恪担忧的事实终于发生。当吴宓六十年代前往广州看望陈氏的时候,他发现陈处在一个世外桃源之中,精神物质尚足尚满(陈女儿尚有一部小汽车)。是的,陈寅恪处境堪称万中一一,无普遍性。除去他们这几个人没有进入所谓酱缸,一切人,都不得以免。酱缸文化直接和告密文化相系不得解脱。其间,只是存在被动告密,揭发和批判,还是主动之,委派之,机关(作业)之之区别

从人性论上讲,一切人,都在选择一种不可选择之选择(想起萨特吗?)这种选择,就是更改道统于权势的关系。历史上,枉道从势和枉势从道之区隔,有了不同于二者的本质变化。这个变化是,道势合一:道为毛,势,亦为毛。这就大事不好!你不可以枉势,也不可以枉道——这二者都是毛主席了——所以,知识分子的道,恒心,恒产,皆完;无恒产者之恒心,因为道统泯灭,也就泯灭了——世间没有不是毛主席之势,之道,之士,之群魔,之上帝。你看,这是不是一种新的“群魔”论呢?陀斯妥耶夫斯基预言的革命毁灭论,是不是一切负面应验了!故此,革命异化以后,不是像老黑格尔说的,精神会回归异化之反,而是和他说的恰恰相反,革命异化使得精神本身产生扭曲变形甚至完蛋!物质的力量不是被物质消灭,而是被精神消灭。当金岳霖四九后现身,声称只有毛主席语录是唯一逻辑判断之真理的时候,中国知识分子的道数业已完结。(见其检讨书)

故此,政权,体制和主义在一般性道德建制和道德约束中横冲直撞,左右开弓,使得中国人之行为——包括告密,密告和公开揭发批判蔚然成势,简直到了寡廉鲜耻无以复加的程度。所以,个人的反抗,如果也成英雄,像林昭和遇罗克,他们的孤独性和非普遍性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人民”之思想就是统治阶级之思想,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极权主义政治平板性不可塑性和人人不成人之现状,意味着什么呢?不推倒各种东、西中国墙和德国墙之体外反思和自醒,意味着什么呢?身处古拉格和柏林墙内之人人之要务,是推倒柏林墙,还是依墙而悔,而哭呢?你忏悔什么呢?你深戴精神物质镣铐,你的奥古斯丁写得究竟如何呢!!!我们一万次说过,反省之道之成功,首先就是考察柏林墙的体制事实,继而集中万力推倒之。也就是民主只有民主本身可以成就,而非专制和极权可以成就之;当然,在此之中的导向民主的任何努力,也是一种导向之正途,但是,不可以回避你所面临的体制之桎梏,人民之“正统”,加之戏谑和虚无主义。所有这些体制制造的犬儒行径和指向,都是对于告密批判的解构和洗脱,漂白和忽略;甚至是有意为之!

一句话,揭示章先生告密主义批判的要诀,就是要厘清告密制度对于人性的戕害,而非回避之,而空谈卢梭忏悔录;因为背景迥异。

 

责任编辑: 郑浩中  来源:自由圣火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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