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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专访:人生的偶遇强求不来!

演过那么多戏,经过那么多故事,

周迅变了。她不再那么恣肆坦白,

却在越来越充盈的兴趣中,获得了自由;

在越来越多对世界的付出中,获得了安心。

36岁,她成了一个自在的……

不是女孩,不是女人,那是一个独属于周迅的,

轻松安好的中间状态。

周迅来了。率先拉开那扇厚重的木门,小礼帽大西服,巴掌脸儿上全是好奇,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视着这间不大的咖啡馆。确认没有僻静位置了她就跑上跑下,让伙计打开了通向二楼的门,身体陷入沙发,第一个动作是脱鞋,随后就像个小弹簧一样晃来晃去,自来HIGH。

想要学会凡俗人生,不能到了五十岁还不知道怎么交水费吧?

她有了自己的独立工作室。追问之下,她还是随性:没有什么变化呀。惟一变的,她想学会生活了:“我的人生跟平常人是反着来的:好多人年轻的时候面前摆着好多条路,这条走一走,那条试一试,都尝试过了,渐渐才专心一条路走下去;可我近二十年来,从舞蹈学校毕业就开始演戏,然后拍电影,我的世界只有剧组和剧组之间的空当儿,不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样子。”

张曼玉说起30岁时息影几年,“惟一的事情是琢磨如何把戏拍好,片场说一声‘口渴’,立刻几十个杯子递到眼前;进银行取款也不知道怎么排队,完全不会过 ‘日子’。”把这说给周迅,她连声说“就是这种感觉!”“不拍戏的时候我总是宅在家里,要面对一堆人总让我恐慌。很久没有去过超市,没有去过热闹的地方。昨天我去三里屯看了场电影,好HIGH!什么都想看,这么多人,新开了这么多店!以后就不用去香港了。”

发起环保漫画,种下抵消行程碳排放量的树,绞尽脑汁算不上困难,最难的,是“人性”。“人性一部分在打仗,一部分在环保。有句话说得很对,人类一直在进步,但人一直没有进步过。技术让生活越来越快越方便,可你没有发现吗,以前朋友们会聚在一起聊天,现在即使聚在一起也是打开IPAD各玩各的,看到有趣的就大家一块哈哈哈,看完了接着各玩各的。以前我们对世界的未知有好多好奇,据说最近印度有个新发明,对着什么就能知道它的材质,很方便,但……之后不就只有无聊了吗?”

她似乎没有过多的形容词,凡是不好的事情就是“无聊”。无聊,对应有趣,对应新鲜,对应对世界的勃然好奇,无聊让人依赖技术,不离所谓“方便生活”的惯性,但周迅宁愿三年带着自己的杯子参加各种活动,也不用“方便”的一次性纸杯。

“我慢慢发现自己在演戏之外还有那么多兴趣,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需要解决问题的能力,不能到了五十岁还不知道怎么交水费吧?在华谊那样的大公司,大家都很照顾我,部门又多,我有好多东西看不到,独立出来了,我才知道,哦,每天喝水是要花钱的,日常生活是要交税的。我得学会凡俗人生啊!”

做了老板的范冰冰说自己压力大了不少,毕竟“要养一大群人了”,你呢?小弹簧又跳起来:“我特别佩服小范,精力旺盛到那个地步!有一次参加活动,她坐我旁边,我问她你累不累啊?她说不累啊,完全没事儿的表情。她很享受巨大工作量的成就感,但那个量对我来说……有点太大了。”

小时候我会很在意是否知道它在哪儿,但现在我知道它在就行了,是不是在我身边,没那么重要。

她确实变了。“我之前会睹物思人、睹物思事,现在不会了。譬如IPAD,有人喜欢贴膜,我不会。相机被我摔得乱七八糟的,有地方凹进去,还有被火烤变形的,不是我不珍惜它们,而是觉得应该让一个东西有它自己的生命,有它自己的经历、痕迹和寿命。不能用了我就收起来,不会扔掉。小时候我一定要知道这个东西放在哪儿,但现在我知道它还在就行了。它在,就是开启记忆的钥匙。是不是在我身边,没那么重要。”

十五年前,她第一次拿到大笔片酬,花两千多给自己买了个旅行箱,“皇冠牌的,还有个相扑运动员站在上面,多结实啊!”她带着这个装满东西比她还重的箱子拍了很多戏,用了六七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总觉得她太灵,灵到有点缥缈,可生活日常得叫人不愿相信。泡网吗?不上社交网,没有博客,没有微博,最近刚有了一个电子信箱,还是助理替她申请的。“微博我去看了,挺好玩的,就怕没那个耐性。我对好多事都好奇,但时间都不长久。”喜欢帽子,尤其是欧洲二手店淘来的有黑色面纱和羽毛的;喜欢手套,中意的还是中世纪的蕾丝款;对设计最感兴趣的那段时间也会在家把旧衣服剪来剪去,但怪癖?这算吗?终于想起一件:“我不喜欢商标,所以有阵子极度喜欢无印良品。那时候的衣服常常在胸前有标志,我一定要拆下来,拆不好就成了个洞,好尴尬。”外出她一定带着香,“我控制不了每个地方的味道,那就控制自己身边的味道。我对气味很挑,用过不对的香水,一整天都不舒服。现在家里常年点的香是木柴味,有一点音乐,让我安静。”

选择一样你想让它从生活中消失的东西。她想了起码五分钟,手托着脸,眼望着天花板,孩子气的凝神思索状。我准备放弃了,她忽而很确定地回答:“我想不出来要让什么消失。”不需要的呗。

最喜欢的还是《苏州河》,“大家一起读了十天剧本,去哪儿镜头都跟着,所有东西都是最直接最好,停下来找问题、想把它规范化,是最无聊的事。”“我小时候想,等我快死了,就把演过的电影都看一遍;后来发现,演了那么多,来不及看呀!现在觉得看个五分钟的剪辑版就行了。”那么多年演的戏浓缩到五分钟?“够了,一部戏不也就那么几下吗?”人所羡慕的荣光,与那五分钟的电影时光同样虚幻。

这个时代我们越来越没安全感。人生的偶遇像一次日食,必须恰好在一线,强求不来。

会不会觉得之前“求”得太厉害?

“不会。要是觉得太厉害了还那么做,不是二吗?”她笑起来,说话还是那样不管不顾,HIGH起来就直言不讳,不管是不是合“著名女演员”的身份。“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它一定会那样发生。我现在对做事更有兴趣。就像一次日食,必须恰好在一条线上,强求不来的。”岂止男人女人,我们人生的哪一件事不是这样呢?旁敲侧击:演了这么多戏,最欣赏哪个角色?以为她会说宝贝,会说李米,会说小唯。但她沉吟之后,“林徽因”。

是十年前的《人间四月天》。“因为徐志摩有妻子,她选择跟梁思成在一起,和徐依然是很好的朋友。林徽因的能力不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找到平衡,而是她懂得取舍。作为一个女人,我欣赏她的大气大智慧,在人生重要决定上,处理的那么淡定。”

五年前,杨澜问她,你觉得自己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了吗?她笑:“我还是个孩子呢!”五年过去,发生了许多事,拍了许多戏,奠定了自己“演技在评价范围之外”的地位,成为地球卫士、时尚ICON,拥有了独立的工作室……那朵青春的花大张旗鼓地开了,又悄然内敛,成了一个坚硬又自在的核。“我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完成了这个转变。成熟需要很久,不是自己觉得是就是了。也有永远长不大的,那就让她们慢慢走吧,硬拗着长大,多辛苦。”

最后问,现在有什么是你所拥有别人无可取代的?愣怔了一下,“我是周迅啊!”起立,为周迅鼓掌!能在36岁成为一个自在的女人,多好,无关是否成熟和圆满。采访结束后,也买了一本《致D》,看到那个深情的哲学家说:“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欢愉不是得到或者给予。只有在互相给予、并且能够唤起另一方赠与的愿望时,欢愉才能存在。”爱情如是,人与世界也如是,这样的欢愉,愿周迅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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