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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不是你亲爹”—闲话“破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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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一个小品,是郭达和高玉倩(就是京剧《红灯记》中扮演李奶奶的那位)演的。小品中高玉倩扮演一位奶奶,从乡下来城里哄孙子,可过几天孙子不干了,一见到奶奶就哭,儿子(郭达演的)不明白,就问孙子为什么不愿和奶奶在一起?孙子哭着说,奶奶不要我了。原来这位奶奶是位京剧迷,天天对着孙子念《红灯记》中的台词:“孩子,你爹不是你亲爹,奶奶也不是你亲奶奶。”

你想,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忽然听说生他、养他的爹爹不是亲爹,奶奶不是亲奶奶,肯定吓得哇哇大哭,接受不了。

不要以为这只是演戏,一笑而过。现实生活里,有比这还要生动的例子。

二十多年前,中国有所谓的三大演说家,到处给人演讲、作报告,主题当然是爱党、爱国教育。其中有一位名叫曲啸,电影《牧马人》就是根据他的亲身遭遇改编的。这曲啸现身说法,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听讲者灌输“爹妈论”:“党就是妈妈,妈妈打错了孩子,孩子是不会也不应该记仇的!”由于在曲啸本人就当过二十多年的右派,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他的演讲还是很有感染力和说服力的。

后来曲啸到美国给留学生做巡回演讲,演讲现场有一位非常热爱大陆的台湾大名鼎鼎的近代历史学家汪荣祖教授,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当他听完曲啸教授说完“爹妈论”后,非常激动地反驳:“什么党是亲娘,可如此长期地打自己的孩子,那还是亲娘吗?比后娘都残忍,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被虐待的孩子忠诚于她?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在任何文明国家都是非法的,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就是这一大胆尖锐地反诘,立马导致曲啸教授心理崩溃,不得不中断演讲计划,回国后也没有休养过来,不久就大脑出了毛病,几年后半身不遂,躺在床上达十好几年,直到去世。

小品中心智未开的孩童,突然听说生他、养他的爹爹、奶奶都不是亲的,立刻吓得半死,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同样,多年来一直接受“党妈妈”教育的曲啸,突然听到这石破惊天地一问,估计就好像三伏天掉进冰窟窿一般,嘴唇直打哆嗦,干嘎巴嘴说不出来话。

二十多么过去了,中国一直在左右摇摆、前后失措中前进,进三步,退两步,独立思考、自由意志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是中国的希望所在,但像小品中里面的孩子那样思维幼稚的人也不在少数,“爹妈论”还很有市场,如大名鼎鼎的倪萍,在“两会”期间,就提出了“政府爹妈论”:“就像一个家里一样,特别知道自己父母不容易,也知道父母的难处,当然也知道父母的缺点。但是在难处、优点、缺点当中,你还得体谅父母,因为是跟着父母一块过来的,知道父母未来会把你抚养长大,得知道父母的难处,跟着父母一块走,一块克服困难,一块去解决问题。”

说句心里话,估计像曲啸、倪萍这类人,他们是从内心深处认同这种论调的,他们一直就把自己当成孩子来看,不是人,起码不是成年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原则,一旦听说“爹爹不是亲爹、奶奶不是亲奶奶”,精神支柱立刻折断,思想世界顿时坍塌。正所谓“爹已不想再做那的爹,儿子仍想做那个儿子”。

还有一种人,就是被称之为五毛的家伙,诸如司马南之流,他们精得很,从心里就没把这个爹爹看做亲爹、奶奶看做亲奶奶,一有机会,就要做些“坑爹”的事。但他们却从来不说出来,反而,他们装的比谁都像三孙子。目的只有一个,在一场盛宴中分些残羹冷炙。至于这盛宴是人肉宴还是狗肉宴,是不在五毛考虑之列的。对于那些已经觉醒,不愿继续做“儿子”的人,他们则举起“汉奸”、“卖国贼”、“带路党”的大棒,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因为,他们深知,一旦不愿继续做“儿子”的人多了,这个盛宴就会被掀翻,他们再也分不到一块半块骨头了。

至于这个盛宴的举办者,倒是希望这流水席能够持续到永远,就像《康熙王朝》唱的那样:“我多想再活五百年”,最好是长生不老,永远当官做老爷。这不由联想到前两年风靡一时的“红歌”。说白了“红歌”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宣扬“爹妈论”、“救星论”,向人们灌输 “你们要乖啊,好好做我的好儿子,我是爱你们的”论调。尽管在他们心里,人民从来不是他们的亲儿子,甚至连儿子也不是。

可喜的是,流行了几十年的“爹妈论”快要歇菜了。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在报告中指出:“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体,也是建设和享有幸福广东的主体。追求幸福,是人民的权利;造福人民,是党和政府的责任。我们必须破除人民幸福是党和政府恩赐的错误认识,切实维护并发挥好人民群众建设幸福广东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尊重人民首创,让人民群众大胆探索自己的幸福道路。”

这种观点,否定了党赐民众幸福的观念,颠覆了几十年一贯的宣传口径,是一次划时代的讲话,属于把人为颠倒了的是非再颠倒过来,人为混淆了的观念再澄清过来,是一次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对推进改革开放和政治体制改革,实现民主政治,意义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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