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这波疫情的源头还要追溯到本月初。
一个男孩感染新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外地回绍兴参加奶奶的葬礼。
而一同参加葬礼的,还有附近菜市场内的摊主。
病毒就这样,钻进了一桩白事的桩子,由此散播出去。
感染的人,基本上都是卖菜的摊贩、买菜的普通市民。
正因如此,在绍兴政府公布的确诊病例流调报告里,这个城市最真实的平凡人生,被尽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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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位确诊大叔的活动轨迹,上了热搜。他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住在绍兴上虞的城中村里。
已经52岁的年纪,却一连多天从清早6点,一直开车到第二天凌晨2点。
偶尔用餐,就是去途经的快餐店匆匆扒了几口果腹。每天工作长达20小时,生活中,除了出车,就是菜市场、快餐店和家。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多久。
52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他必须支撑起背后的家庭。
在这个网约车发达的时代,出租车竞争太大,他只好铆足了劲多跑、多接单,压榨自己的时间。
却没想到自己起早贪黑地工作、拼命挣钱,就因为去了两趟菜市场买菜,不幸感染。
评论里有人心酸地说:终于可以歇歇了。
可扛着家往前走的人,这一歇,倒下的却是生计。
在绍兴疫情里,如果你仔细看过确诊患者的流调报告就会发现,芸芸众生,有太多人都像这位大叔一样活着。
一个57岁的阿姨,在确诊前的一个星期,每天雷打不动地,要上12个小时的班,包括周末。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间游乐场,每天晚上9点才下班。
仅有的两天休息日,也只是去楼下的超市转了转,买了点菜。
回到家,或许又是不停地忙碌家务。
更多的,是卖菜的商户。
有位50岁的阿姨,在确诊前的9天,她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凌晨3点,最晚不过凌晨5点,就离开了家。
之后花费1小时的时间去市场进货,再回到生鲜超市上货、营业。
除了短短十几分钟的吃饭时间,还有匆匆去了趟医院,一整天,她都在摊位上忙活。
傍晚,还要抽一点时间去上虞中学,或许是接放学的孩子。
随后又匆匆返回摊位,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第二天,依旧重复着前一天的工作。
另一位差不多年纪的阿姨,出门劳作的时间同样早到惊人。
还有一位35岁的男人,每天清早四五点出门。
要么就是先去屠宰场进肉,要么就是直接去菜市场营业。
每天的时间,除了午间回家短暂地吃饭、休息,基本上就是工作。
在这100多份流调报告中,几乎所有人,都过着一成不变的辛苦日子。
家,快餐店,菜市场,工作地点,是他们生活中的全部画面。
这一个个看起来枯燥的日常轨迹,凌厉地揭穿了普通人最真实的生活:
赚钱、养家,每年去着固定的地方,面对固定的人,为了维持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努力却狼狈,如我们每个人一样。
只是无常找上了他们,放过了一个我们。
都说人生百态,可流调折射下的成年人生活,又好像分明只有一种模样:
每个人都活得那么枯燥,可每个人又都在那么拼命地活着。
想起之前的河南疫情,其中有一份7岁男孩的流调报告。
报告显示,从10月18日到11月2日的16天中,其中有12天,他在每天晚上10点才回家。
在读小学的他,其实每天4点就放学了。
这中间在外的6个小时,不是留堂,不是贪玩,也不是去上兴趣班,而是去父母经营的小吃摊,乖乖陪着,直到深夜父母收摊,才一起回家。
还有两个周末,男孩星期不上学。
他就每天跟着父母一起出摊。
小吃摊流动经营,并没有固定的位置,孩子也跟着妈妈辗转换地方。
当所有人都在心疼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也为这对父母心酸。
如果可以,谁会舍得让仅有7岁的孩子深夜还不回家睡觉,跟在自己身旁。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每天居无定所地整夜摆摊,不想奢侈地好好陪孩子长大呢。
可人的手就那么大,握不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所以便只能委屈一些,再委屈一些。
撕开生活的本来面目,你会发现,成年人的世界早已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谁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不断缓慢受锤。
买不起房,结不起婚,不敢要孩子,工作没有一点起色,发际线在日渐后退……
成年人的累,像卡在嗓子里一个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异物。
可当你抬起头,想要喊出心中的委屈时,却沮丧地发现举目四望,谁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