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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慎坤:新华社时评 斗什么跟谁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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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刘坏丕的存在,当赞美能得到赏赐时,无耻将没有底线,只是不明白他为斗争喝彩的动机,是想发动干部斗干部还是干部斗群众抑或是群众斗干部?对于很多熟稔斗争哲学的那一辈人来说,透过这篇时评,肯定闻到了浓浓的硝烟味,至于能不能掀起新一波斗争浪潮,恐怕还需要更多人参与更多人鼓噪,相信那些在斗争中受尽磨难的人直今都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只有戴着红袖章热血沸腾参与过打斗的人,或许才会痴迷于那个不堪的斗争岁月。

图为中共新华社在纽约时代广场的广告牌

1月12日,新华社发了一篇通稿:新华时评|发扬斗争精神,掌握斗争策略,练就斗争本领。署名是新华社记者刘怀丕,我一看这个署名,就知道这篇时评并非新华社的本意,因为这样的累活脏活,不应该由一个国家通讯社来干,任何一家通讯社都或多或少给自己戴上一层客观、公正、真实、即时的面纱,否则你发出来的新闻还有谁信还有谁看呢?

我认识不少新华社的人,其中不乏我尊重的前辈,他们还有基本的新闻素养甚至有是非有良知,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还有不少记者坚守自己的理念坚守职业的底线,不屑于干那些日报必须干的累活脏活,只是这些年迫于时局的变化,抑或说迫于生存的压力,不得不沉默甚至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真正在舞台上蹦哒的献媚的小丑就那么几个,可谓屈指可数。

刘坏丕所喊的斗争,我想新华社许多人并不陌生,四十年前的那一辈人都经历过空前惨烈的斗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得不亦乐乎斗得你死我活,斗得国家山穷水尽,斗得家庭一贫如洗,斗得人人面目狰狞!斗到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国民经济濒临崩溃边缘”,这才有了改革开放,才有了“摸着石头过河”。谁也没想到,如今又要重温旧梦,刚刚解决温饱刚刚过几天安静日子,又一次听到了斗争的号角,不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理解刘坏丕的存在,当赞美能得到赏赐时,无耻将没有底线,只是不明白他为斗争喝彩的动机,是想发动干部斗干部还是干部斗群众抑或是群众斗干部?对于很多熟稔斗争哲学的那一辈人来说,透过这篇时评,肯定闻到了浓浓的硝烟味,至于能不能掀起新一波斗争浪潮,恐怕还需要更多人参与更多人鼓噪,相信那些在斗争中受尽磨难的人直今都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只有戴着红袖章热血沸腾参与过打斗的人,或许才会痴迷于那个不堪的斗争岁月。

稍稍回翻一下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斗争史,就知道这个阶段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缠斗,从土地改革、镇反运动、消灭私有经济、反右、大跃进、三面红旗、三年饥荒,四清运动、上山下乡,直至那场被近期称之为“艰辛探索”的十年浩劫,无一不是充满了血和泪,且不说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仅文字狱就残害了无数人,只要文字或者言语表达或者疑似表达对体制的质疑或不满,就沦为斗争对象兑变成为所谓的牛鬼蛇神,就会“像秋风扫落叶那样”被残酷的抹去。

不要提那些打江山的斗争了,只看看那些唱着赞歌的文人墨客的光景就知道斗争有多残酷,包括大名鼎鼎的历史学家翦伯赞和夫人戴淑宛,学贯中西的傅雷和夫人朱梅馥,作家杨朔,女钢琴家顾圣婴与母亲和弟弟,黄梅戏演员严凤英吴晗的女儿等等众多文化名流,因不堪忍受斗争的屈辱与折磨,最终选择了自杀。

1955年,很多文化名人流积极参与批判揭发斗争胡风的运动,他们或撰文声讨胡风痛骂胡风。然而这种斗争从害人到害已,只有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是因果报应,还是历史规律,抑或是苍天有眼?1957年,很多积极参与批判揭发斗争胡风的名流,很快一个又一个沦为右派分子,成为又一波人的斗争对象。那些反右斗争中的急先锋,很快又遭到整肃,许多人甚至被整死。当年55万被斗争的右派,到1978年平反时,活下来的不到10万!

1966年8月23日,老舍和其他28名作家及京剧演员被红卫兵押到北京文庙,跪在焚烧京戏服装和道具的火堆前被毒打几个小时。这位曾经一马当先,批判俞平伯,批判胡适,批判胡风,批判丁玲,批判章伯钊,罗隆基,徐燕荪,吴祖光,赵少侯,刘绍棠,邓友梅,从维熙等人的作家,这位写了《骆驼祥子》《茶馆》《四世同堂》,《看穿了胡风的心》《都来参加战斗吧》《扫除为人民唾弃的垃圾》的作家,1966年8月24日深夜在北京西城太平湖投水自杀。

在特定时代背景下所发生的一场又一场斗争运动,虽然过去40多年了,但这个社会常常会有人吹响斗争的号角,会有人站出来誓死捍卫惨无人道的斗争哲学,这种斗争的舆论氛围依然存在,从斗争中延续下来的互害模式依然存在,并且深刻地影响着每一个人,也就是说,那些惨烈的斗争虽然过去40多年了,无论是受害者加害者都没有从这场灾难中真正醒悟过来并且吸取教训。

如果刘坏丕明明知道过去的斗争史依然对此一往情深喋喋不休,就不仅仅是蠢而是坏!200多年前,美国思想家汤姆斯·潘恩说:“如果一个人堕落到去宣传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干一切坏事的准备。”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刘坏丕这样的人,也适用于指使他的主谋。朋霍费尔说:“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愚蠢的人不可能真正善良,因为愚蠢的人是非对错不分,奉恶魔如父母,视良知如仇寇。愚蠢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救药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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