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起来的第43天了。
最近我是彻底放下了上海买房的执念。
在以前我以为自己的房子代表着我人生的终点,是尘埃落定,是绝对安全的堡垒,房门一关,世事与我无关。
就这些天我看见:(1)楼里有一例阳性患者或是密接人员,层整楼或是同栋的人都要被拉去隔离……就,破门而入,不去也得去。
无论我个人是如何做好了防护,多幺小心翼翼,躲在了自己掌握着钥匙和防盗门的小家里,没有用,我的“处境”只跟我的运气有关。
(2)被带走之后,我的家会被数个人进门消杀。
我:?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虽然并不是一个富豪,但也正因为不是富豪,所以我添置在家的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我对人间美好的向往,我的电脑、游戏机、咖啡机,我出于个人审美而有意摆放的各种画框、绿植,还有我的衣柜里按颜色整理好的衣服(此处思及我的贴身衣物被外人拉开抽屉来处理更让我难受,不联想了),以及我用防尘袋包了好几层的四万块一个的包(朋友送的,我最贵重的包),在我不存在于这空间里时,任人处置。虽然我眼睁睁看着会更心疼。
啊更别提我的猫……养宠物可能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儿,我已经算是相当负责的人了,是觉得自己终于处于安全环境之中,才放心大胆地养起了猫。对不起啊。没想到我依旧是一个流离失所的人,竟胆大妄为地养起了猫。
(而且早早地预约了第二个小猫,真的对不起啊,世事难料,没想到生活有一个陡坡)
这一切,我实在是无法接受,那又怎样?我有资格谈无法接受么?我只能“配合”,我还得感谢,人家来消杀也是付出了劳动,是为抗疫做出了贡献。
我的一些并不值钱的个人物品,和我本人的一些细碎、敏感的心思,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
总而言之,家的“港湾”感在我心中彻底消殆。
我感到自己无处可躲。
@光明处是你我归处之重生版:
其实不是第一天听说入户消杀的事情。刚查聊天记录,4月7号时一位友邻跟我说,她买了好多密封袋,把衣服和贵重东西都装起来放在了床底下。还有五百个热缩膜,“可以把书包回新书那个样子”。她说饿几天或许还死不了,但是不知道怎么保住自己的书、画稿和猫。
跟她聊完之后,我在屋里枯坐了许久。环视四周,是我心爱的书籍和唱片。毛毡板上钉着朋友们从世界各地寄来的信件和卡片,和纸的海报贴在墙上,几个每次拿起来都小心再小心的硬盘里塞满电影、音乐和戏剧。那一刻它们看起来离我如此遥远,生活朝不保夕,大洪水随时到来。
昨天读阮清越的小说,他写道:“教授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亦即要拥有多到读不完的图书。他的这种拥有欲,完全缘于他逃离越南时没能带出一本自己的书。”
顷刻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