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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江边一个消失的村庄

●13年前,整村人迫于无奈集体“出逃”,从此流徙在外艰难求生;他们辛劳开垦出的土地已被占用

●而今,他们的家园和户口所在地将被库区淹没,他们或许将永远成为无土地无户籍的“黑户”

四川省金阳县热水河乡瓜子地行政村瓜子地村民小组55户223人,流徙在四川省内外。13年来,他们经历了没有户口,难以就业,靠挖煤、捡拾破烂、补鞋、打短工为生。读书、就业、参军、入党和各种社会保障与他们无关。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村庄的人集体远走他乡,四处流浪?

他们将去往哪里?这些失去村庄的人,是否将最终成为一无所有、被抛弃的“难民”?

采写/摄影:记者喻尘  特约记者王忠明

张兴才的三儿子张顺文拿着家里的户口簿,上面他们的户籍所在地仍是瓜子地村。

难得的好饭好菜让张兴才老人一家露出了笑容。在外务农的他们马上将面临无地可租种的局面,因此更想回到家乡。

建设中的溪洛渡水电站。它是目前我国在建的第二大水电站,仅次于三峡电站。瓜子地村也在其库区淹没区。资料图片

回不去的瓜子地村。昔日艰难开发出的村庄,如今土地房屋都已不属于他们。

散落在外的瓜子地村人

昔日村支书靠捡破烂为生,村民过着寄人篱下的困顿生活

崔光亮一直没有放弃过返回瓜子地村的努力。那个坐落在金沙江边干热河谷中的村庄,在他13年的日日夜夜中,亲近而又遥远。他曾是四川省金阳县热水河乡瓜子地村的村支书。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他想返回瓜子地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因为,数年来,这位63岁的老人一直依靠捡破烂挣点辛苦钱养活着老伴,把两个女儿拉扯成人,出嫁到与金阳县同属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德昌县。可是现在,废品的价格与2008年上半年相比一落千丈,他每天的收入已经难以养活与他相依为命的老伴了。

在德昌县德州镇的一间破旧的房屋里,崔光亮每天只能挣到两三元钱糊口了。“废纸只有几分钱一斤了,矿泉水瓶也只有几分钱一个了。”他说,这是以往价格的几分之一。于是,他日夜怀念起金沙江边上那个村庄的田园。这个季节,正是油菜花香,耕田插秧的春忙时候了。

和崔光亮一样,想回到瓜子地村的,还有住在四川省西昌市经久乡的一户蚕农。那天早上,65岁的张兴才老人一家蹲着围在一起吃早饭,一盆菜搁在灰暗的土屋地上,一群苍蝇绕在他们的头顶乱飞。这是一餐难得的好饭好菜,因为有鱼有肉,一家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去年还在浙江打工,一个月净挣五六百块钱,今年为了照顾父亲,就没再去。”张兴才的三儿子张顺文说,他已经26岁了,与美姑县一位腰有残疾的彝族姑娘结了婚,有了一个小孩。

26岁的张顺文离开瓜子地村时才13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留下他儿时灿烂记忆的村庄。

他们一家比崔光亮更想回到瓜子地村,因为,再有两个月,他们租种的桑蚕地就要被攀钢钒钛基地占用。他们的六亩桑蚕地必须交给西昌国营农场,然后放弃100元每月租来的房屋,再次漂泊。

崔光亮以前也是这个农场的桑蚕地租种户,他的田地先一步被攀钢占用,两年前,他没有拿到一分钱流落到德昌县。

半年前,崔万才等7户人家从西昌国营农场搬到了经久乡合银村。“我们现在只能在附近打零工,有活就挣一点钱,没活只能等着。”崔万才站在他以每年1200元价格租来的一个破院子里,他家的5口人挤在黑黢黢的土屋内。

所有这些人家都曾是崔光亮领导下的瓜子地村的村民,这些散落在四川省凉山州府西昌市周边的人,正过着寄人篱下、饥一顿饱一顿的困顿生活,他们迫切地想返回金阳县热水河乡瓜子地村。

和他们一样有着这种强烈愿望的,还有数十户人家,他们散落在四川省雅安市荥经县新建乡,西昌市樟木乡、高枧乡,金阳县小银木乡、马依足乡、对坪乡,会东县大桥乡,德昌县德州镇等地。他们都是瓜子地村民。

他们常常联络崔光亮,相信这位带他们出走的村支书能把他们再带回家。崔光亮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又一次从德昌出发,跋涉近300公里,赶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村庄,可是,就在一天一夜的劳累之后,他却又站在村口,不敢向村中走去。

因为,曾经属于他们的房屋和土地,已经易了主人。

日夜开荒建设瓜子地

打着马灯火把垦出几百亩土地,一个新村庄在金沙江边出现

瓜子地是崔光亮他们一锹一铲开拓出来的,这一点,金阳县移民局局长廖显德也很认同。20多年前,廖显德受命组建热水河乡,并担任乡党委文书,瓜子地被划入热水河乡管辖,他曾多次前往登记土地开发的情况。“那时,我每隔三天都要给县里写报告,汇报沿江开发情况。”他说,有时晚上八九点钟去瓜子地村,发现村民们还在点着火把奋力干活,在金沙江北岸低缓的山坡上,挥锹拓土。

那是1984年初,金阳县委县政府提出开发沿河沿江经济,崔光亮等32户人家被从耿保乡三村等地迁入瓜子地。崔光亮说,当他们来到瓜子地时,这里还是一块人迹罕至的地方,乱石嶙峋,荒草丛生,金沙江对面就是云南的昭通市永善县,除了溜索,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这块位于金沙江边的土地,可耕地不足10亩,这点耕地如何养活数十户人家呢?

于是,他们沿河滩和高山,开始开辟新的耕地。全村老少齐动手,没日没夜地干,白天顶着烈日,夜晚打着马灯火把,硬是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开辟出土地几百亩。在这片新开垦的土地上,他们栽种桑树、花椒、果树等,并修建自己的房屋。崔光亮说,为了这些土地,他们全村上下可是下了大力气的,仅垒地的石头,就有上万方,没有一个人的手不被石头磨破过。

就在这一年的4月29日,热水河乡成立,崔光亮等32户被编成了瓜子地村民组,与西衙门自然村合并组建瓜子地行政村。由于崔光亮读过两年书,18岁就开始当生产队长,又是1971年入党的,曾在老家当过大队书记,他被新成立的热水河乡党委选中,任命为瓜子地行政村村支书,杨开发担任村民委员会主任。

新的村庄成立了,村民们的户籍被登记在瓜子地村。廖显德记得是他亲自给这些村民登记的户口。“那时没有复印机,是我用复写纸抄写的,我最清楚他们的户口。”20多年后,廖显德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

他记得这个新组建的村庄把原来的10多亩田地开垦到了三四百亩,一个成规模的新村庄在金沙江边出现。“那时,他们的生活还算是安居乐业的。”

就在瓜子地村成立时,崔光亮等村民就与乡政府签订了土地承包协议,承包期为30年。而政府鼓励他们开荒,多少不限。开发土地一直持续到上世纪90年代,每家人开辟的土地多则几十亩少则十多亩,人均耕地已达数亩,这对于高山峡谷中的乡村来说,已是个很高的数字。

为了生活方便,村民们在开拓土地的同时,又建起了一条5米多宽的碎石乡村路。虽处金沙江边,可吃水却是难题,于是,他们又在半山上建了一个能容纳800立方的水池子,修了两条水泥沟渠。崔光亮说,这些,都是村民们用背篓背出来的。

直到他们丢下村庄集体出逃时,他们在瓜子地拥有了土地和房屋。

32户人家连夜出逃

不断被盗抢,村中人无奈选择集体逃亡

1996年12月的一个夜晚,瓜子地村全体村民在村支书崔光亮、村主任杨开发的带领下,包乘大卡车,突然从瓜子地村集体迁往600多公里外的雅安市荥经县。10多年过去了,崔光亮还记得那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全村男女老少,背着铺盖卷和简单的行李,满怀伤心和不舍,静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村庄。

“他们没有向当地政府打报告,32户(当时的户数)人人间蒸发了。”当时已经调离了热水河乡的廖显德说,由于他对瓜子地村比较熟悉,政府在调查瓜子地村民集体消失时,他知晓当时的情况。

这在崔光亮、杨开发、黄廷亮等瓜子地村民看来,则是一次出逃。因为,当时当地的治安形势恶化,已使得这些新家园的开拓者不能在当地立足,不得不选择集体逃亡。

崔光亮家有7个劳动力,经过全家人的努力,到1995年时,已经开辟了30多亩土地,他们用 10多亩种了花椒,20多亩种了桑树,在花椒树和桑树之间,他们还按季节,间种了小麦、苞谷、土豆等农作物。同时,崔家已经有了3间瓦房和3间草房子,一口沼气池和一口水池,养有成群的猪羊牛鸡等,日子也过得比较滋润。

可是,这种幸福如花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当地治安环境恶化打乱了瓜子地平静的生活。

崔光亮回忆,从他们迁入瓜子地以来,村民家中的鸡牛羊等就经常被盗,他们去乡派出所报案后,案子却一直无法侦破,等乡上的治安员一走,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讲了一件自家遭遇的事情:1995年冬天的一天早上,他起床后,发现自家的两头价值 4000多元的耕牛不见了,就立即去乡派出所报案,乡上也很重视,就派出治安员和他一起到瓜子地村调查。

乡治安员从牛圈开始,沿着牛脚印,一直走到高山上的一户人家时,牛脚印消失了。乡治安员于是进入这户人家进行了搜查和询问,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治安员只好回乡上去了。

哪知,这却给崔光亮一家带来更大的麻烦。几天后,高山下来了70多人,说崔光亮一家诬赖他们偷牛,并扬言说,如果崔不去他们那里把牛找回来,他们就不会离开崔家。

由于治安员都没有调查出结果,崔光亮迫于无奈,只得好言好语招待他们,并把自己养的两头肥猪杀了,来招待来的70多人。崔光亮说,这些人在他家待了3天,把他家的2头肥猪吃光了不说,还抽了10条金沙江香烟,喝了一桶50斤装的散装白酒才离开,走的时候还要了800元赔偿了事。

不止是崔光亮一家遭遇了此类事情,瓜子地全村,家家都遭遇了日益严重的偷盗,后来,附近乡村的人竟对这个新生的村庄进行了明火执仗的抢劫和掠夺。

“治安恶化是从1993年开始的,我那时已调到了县司法局工作。我记得当时的常务副县长曾召集县公检法的人去调查过两三次,问题在当时解决了。可是,县长带人走后,问题又发生了。”廖显德说,瓜子地村人遭受着四周乡村的掠抢,到乡政府反映情况,反而遭到乡领导的批评,这是导致瓜子地村人集体逃亡的主要原因。

治安环境恶化的说法在金阳县移民办[2007]17号文件中得到了认可,并且在一份关于《妥善处理溪洛渡电站金阳库区瓜子地组黄廷亮等52户村民人口登记的请示》中,也提到:“金阳县委、县人民政府分管公检法的领导曾多次组织警力去实地查办案子,都未曾根本刹住歪风邪气,52户被偷、被抢、被骗的事屡禁不止,他们终因迫于无奈,于1996年难舍地将房屋廉价出售处理,离开了瓜子地。”

为了全村遭遇偷盗抢劫的问题,崔光亮、杨开发、黄廷亮等人去找当时的乡长,却被乡长认为是诬陷而遭受了处罚。

“我们实在是难以忍受了,在瓜子地活不下去了。”崔光亮召集全体村民开会,大家商定,马上处理掉房屋和家产,听村里在雅安荥经县一个煤矿打工的村民说,那里挣钱容易,村民们决定向荥经县集体流亡。

崔万才的房屋加上一头猪、一些玉米,卖了1200元做路费。“我后来得知,村里卖房屋和家产最高的是3000元,有的只卖了几百元。”廖显德说,瓜子地人为了尽快出逃,家产卖得太廉价了,几乎是白送的。

颠沛流离的13年

在不断的迁徙中死亡、新生,没有一家不是在艰辛中熬过

租住在德昌县德州镇的崔光亮,虽然依靠卖废品为生,但尚有两儿两女可依靠,生活还算是四处漂泊的瓜子地人中最好的一个。尽管他只有一间土屋,用蜂窝煤烧火做饭。

这要比张兴才的生活好多了。张老汉在三儿子有幸娶得一个残疾的女人后,就从狭窄的屋子里搬到了房东家的牛圈里,一堆干草,潮湿的地皮,一床破旧的棉被,就是这位老人的栖身之所。

32户人家在流徙的13年间,已经像细胞一样,裂变为55户223人。他们在不断的迁徙中死亡、新生,但不管是怎样的新陈代谢,即使是那些从来没有到过瓜子地村的新生的一代,他们也依然认为自己是那个遥远而又陌生的瓜子地村的人。

一个辗转传来的在煤矿打工能挣钱的消息,让瓜子地村人全部来到了荥经县,可是由于挖煤工作太危险,煤洞经常垮塌和瓦斯爆炸,不到3个月,他们村里的青壮年就一死一伤。加之荥经潮湿多雨,他们种的第一季庄稼,一无所获。

于是,一部分人决定离开,一部分人坚持留下来。崔光亮等十多户人家来到了西昌市经久乡罗家沟村的国营农场,他们包租桑蚕地以养蚕为生。“好的年景一亩地一季能挣100元左右。”一年养四季蚕,不多的收入勉强糊口。崔光亮曾花了500元买下农场的两间茅屋,将一家大小安顿下来,过了一段稍微平静的生活。

张兴才有三个儿子,只有三儿子张顺文娶到了一个残疾女人。在年复一年的养蚕劳作中,张家一年只有数千元的收入。他说,如果大儿子还活着,已经37岁了,13年前从瓜子地出来后,在荥经挖煤一年,后又外出未归,至今都联系不上。有人说,10年前在金阳县对坪镇见过张顺银,可是,张兴才已经失望,他觉得大儿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今年春节后,在浙江打工多年的二儿子张顺发决定到新疆再碰碰运气,因为浙江已经不好找工,他又太想让家人摆脱贫穷。

所有从瓜子地流徙而出的人家中,没有一家不是在艰辛中度过了难熬的13年。许多村民在流徙中失去了联系,崔光亮等人又设法让大家联系起来。43岁的村民尔古夫吉说,他曾在街头见到过瓜子地村快要饿死的人。女人们在做着捡垃圾、补鞋的活计,男人们在干着种田、挖煤、建筑工地上的小工等体力活。

相比起来,崔光亮一家算是较为安定的了。他的大儿子42岁,原来也在养蚕,目前一样住在经久乡合银村,处于无业中。二儿子远赴湖北做工。两个女儿出嫁到德昌县。崔光亮说,他们算是幸运的,很多人家连饭都吃不起了。

由于没有当地户口,在攀钢钒钛工业区占用了崔光亮等人家的蚕地后,他们一分钱的补偿也没有拿到。

更是由于没有流徙地的户口,瓜子地村人在结婚、生子、上学、参军等一系列生活中,遭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村庄将被水电站淹没

户口上仍写着瓜子地,却不被当地承认,他们将成为永远的“黑户”吗?

最终,崔光亮只是在瓜子地村转了一圈,匆忙穿过就离开了。他没有勇气推开曾经属于他的家门,抚摸一下他那500棵花椒树。13年来,除了偶尔的几次因走亲戚和到县里反映问题,回过金阳县之外,他再没回过瓜子地。

在年复一年的流徙中,瓜子地村至少有两人失踪了,还有若干个新生命降临,就在罗家沟农场,2003年以来,就出生了两个幼儿。而且,为了证明下一代仍然是瓜子地村人,村民杨开明于2006年专门赴热水河乡缴纳计划生育罚款,为小女儿登记瓜子地村的户口。

这一年,崔光亮等50余户人家又都先后拿到了新的户口簿,登记的仍然是瓜子地的户口。

2002年的一天,已流徙多年的崔光亮等4位瓜子地中共党小组成员,返回热水河乡党委缴纳连续多年的党费,却被告知:你们不用交了,你们已经不是党员了。这时,瓜子地村党支部成员们第一次感到他们被开除了,而且,瓜子地村民组被当地政府集体开除了。

他们离开瓜子地时,还没有办理身份证,在遭遇了“黑户”的多年飘零后,他们中的一些人曾返回热水河乡要求办理身份证,却被告知他们的户口登记簿丢了。“是我又找到乡政府,要求管户籍的人费了好大劲儿把他们的户口翻出来。是我亲手登记的,他们的户口确定无疑在瓜子地村。”廖显德愿意证明他们仍然是瓜子地村人。

可是,将来,他们还是否属于那片流血流汗开垦的土地,已经是一个未知数。自2000年以来,金阳县开始对溪洛渡水电站库区开展移民的实物调查,包括瓜子地在内的金阳县沿金沙江土地将被中国第二大水电站溪洛渡库区淹没。

这正是瓜子地村人急于返回原村的原因之一,如果村庄被淹没,他们的户口登记在哪里?他们最后的家园将在哪里?

可是,连续多年来的返乡努力都失败了。凉山州政府的信访部门告诉崔光亮等人,他们不能被登记为移民,在溪洛渡库区的移民计划中,并没有考虑他们这223人。

“我为他们多次据理力争,在上个月的凉山州一次移民会议上,和在成都开的一次协调会上,我向州和省移民部门都反映了瓜子地的特殊情况。”廖显德说,可是,参与溪洛渡水电站金阳库区实物指标调查复核建卡领导小组的地方政府、三峡公司、监理公司等几个机构意见达不成一致,这223人被排除在外。

廖显德为此事写了数次报告和文件。争议出在四川省有关部门和三峡公司制订的一份溪洛渡移民细则上,规定以房屋和土地为登记移民的依据。

可是,集体流徙而出的瓜子地村人廉价出售了房屋,在他们离开后,从外乡村涌入的人占去了曾属于他们的土地,而且,在2005年新一轮土地承包中,这些土地被登记在占领瓜子地村人的名下,使占地合法化。

廖显德为流徙的瓜子地村人力争的依据是1986年水利部的第77号文件,移民以户籍地为登记原则。“我曾对凉山州群众工作局的人说过,瓜子地村人无家可归的日子,他们的子子孙孙难道要继续下去吗?”他忧心忡忡。

可是,凉山州移民局规划安置科科长袁明却认为,瓜子地村人的问题,他们爱莫能助,他们是严格按照国务院2006年的147号令执行的。

多次奔波于各级政府部门之间后,崔光亮等人已经有些失望了。如果按照所谓的原则执行,55户223位瓜子地村民将最终成为失去土地、失去房屋、失去村庄和家园、失去户籍,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难民”和“黑户”。

而他们的流徙生涯,不知到何时是一个终结。

 

责任编辑: 于飞  来源:南方都市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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