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业良 程晓农讨论：中国校园血案频发深层原因

记者：“欢迎夏业良教授和程晓农先生今天加入到我们的讨论。近期中国大陆的校园包括中小学校和幼儿园发生的校园行凶案件日益增多，尤其是周三呢中国的陕西又爆发了幼儿园的凶杀案造成了七名幼童和两名成年人的死亡.那么，夏业良教授，你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之多的校园凶杀事件，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来看待这些事情呢？

夏业良：首先，觉得这么集中地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表明了一些人通过这样的一些发泄的行为来报复社会对社会的一些不满。从这个角度看呢就是说现在有很多的社会不公现象，而且它们没有一些畅通的渠道。一个社会中出现一些矛盾和冲突本来是挺正常的但是一定要有一个舒缓的缓冲地带，但现在在中国官民的冲突是越来越尖锐，而且剥夺老百姓的利益侵犯老百姓的权利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像这样的一些情况长期积累又不能得到有效的缓解的话就可能会激发这样的一些社会上的恶性事件。

记者：那么程晓农先生，我们知道目前发生的这多起校园凶杀事件呢已经成为中国民众最为关切的话题。评论认为目前校园血案已经不但是刑事案件的现象了，而是社会疾病的一种反应。那么就目前发生的一些校园血案您有什么看法？

程晓农：在这个问题上承认中国社会现在处于一种不正常状态，存在着大量的社会矛盾呢应该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刚才夏教授提到的两个问题，一个是社会不满的积累；再一个就是社会公正无法正常地得到体现。这两个问题其实它从根本上讲是体制问题，也就是说中国现在的体制还能够保证社会公正吗？现在这个体制把维稳当作唯一的目标、把压制当做唯一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这一系列血案的发生正好证明其实政府这种维稳手段并不能真正化解矛盾的根源，虽然可以短时间地在某些高压所及的范围内遏制某些恶性事件的发生，但是它并不能杜绝这类事件在其他场合发生。

记者：我们注意到香港的《文汇报》在今天的分析中指出中国30多年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虽然在经济数字上面成长显著，但是由于目前社会出现的贫富悬殊、两极分化、官员腐败以及目前的法制不健全、公平正义的不足也造成目前种种社会问题的原因。那么，夏业良教授，我想请问目前中国经济的发展所引发的这些实际的社会问题你有什么看法呢？

夏业良：我觉得市场经济它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能够给大家提供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一个发展的机会。但是最近几年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反市场化的或者逆市场化的一种倒退和复辟。越来越多的权利和资源是有计划的模式来进行配置的。虽然从生活的平均水准上说好像现在应该比20年、30年前更好，但是很多人感到生存的压力加大，不公平的这样一些现象越来越突出。中国在市场化改革的短暂的十几年时间里面，其实呢就是有意地回避甚至拖延政治体制改革和法律体系的这样一个全面变革。那直到今天我们可以说改革已经死亡。政治体制改革从来都没有真正启动，所以最近这些年我们看到很多地方出现了一些群体性的冲突，然后还有人是通过去杀几个人，觉得死了也要赚几个这样一些想法。这不仅仅是解决精神上的一些障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解决越来越尖锐的社会矛盾的问题。

记者：那么程晓农先生，就刚才夏教授提到的中国30余年的改革目前所造成的体制和经济环境的一些实际的社会问题，您是怎么样看待目前出现的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呢？
夏业良：实际上市场化本身是需要有一定的政治体制配合的，也就是说市场化是需要在一个民主制度下才能够有效发挥作用，如果是市场化在一个政治的专制高压下，那么它必然会出现权贵掠夺经济资源、掠夺财富。中国虽然现在提出来了和谐社会，但这个说法本身不会自然地改变中国的政治和经济现状。要想改变这种现状中国必须要为和谐社会创造和谐的政治环境。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为什么这些社会问题会越来越以一种爆发性的、恶性的形态表现出来？我觉得可能这些事件本身指出了一个问题，就是中国如果不能够深刻地检讨中国模式内在的弊端，那么中国仍然不可能找到问题的根源也无法提出解决问题的答案。

记者：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周四陕西发生最新一起幼儿园凶杀事件之后呢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不但要加强目前校园的保安治安措施，同时呢也要解决造成问题的深层次原因。他提到包括处理一些社会矛盾、化解纠纷、加强基层的调节工作。那么，夏也良教授，我想请问您认为温家宝总理所提到的这些措施是不是为解决目前中国社会所面临的政治、经济方面的问题发出了一个信号呢？

夏业良：我注意到温家宝总理最近呢说了一些话，应该说从字面意义上讲大家都是赞同的，但是我们更加希望看到的是确实的行动和结果。要想做到这些解决矛盾冲突，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应该对言论的禁锢的尺度要做一个重大的改变。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是说党和政府没有一丁点诚意来改变自己的工作。所以，我觉得这个维稳到底是对谁有利？是仅仅维护一个政党维护统治的稳定呢？还是维护全体国民切身的利益这样一个重要性更重要，如果粉末倒置的话，那可能是越维越不稳。

记者：我们注意到呢目前中国的官方对于这个校园不断出现凶杀事件呢也采取了非常积极的保安措施。但是有评论认为成效并不会明显。因为当学校的孩子离开校园的时候也可能会同样面对社会的一些安全问题，所以像刚才夏教授提到的对于社会问题的解决呢有必要进行全方位全体性的这种政策性的改变，那么，程晓农先生，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程晓农：我觉得刚才夏业良先生提到的这个为什么维稳？这点很重要。如果不能够让民众的政治、经济、社会权利得到体现的话，实际上是不可能真正实现任何真正的稳定。至于目前中国政府采取这些措施包括甚至给校园的保安发钢叉，这些做法呢只能是暂时地维护校园内的安全。但是这种报复性的案件如果发生在普通大街上那政府又怎么办呢？如果党的高层对此没有深刻的认识，也不愿意作出积极的应对，不愿意放弃某些他们长期垄断的政治权力，那么中国这些问题只会不断地以变换的形式继续威胁着社会的安全。实际上中国现在欠缺的不是行政当局多发表一些这种安抚性的言论，而是中国需要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