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做的 娃哈哈的乳饮你还敢喝吗？

奶源是乳业发展的生命线，只有确保奶源安全，整个乳产业链才能健康运转。然而近一段时间，记者在我国奶源大区宁夏回族自治区调查采访时发现，该地区一些乳企收购散奶之猖獗已到了令人揪心的程度。

乳企明目张胆收散奶

2010年8月11日、18日，《乳业时报》先后刊发了《奶殇》、《娃哈哈恒枫乳业竟是这样收购原奶的》两篇文章，对宁夏银川、吴忠等市散奶收购乱象、娃哈哈恒枫乳业收购散奶事件进行了报道，以期引起其足够重视，尽早尽快整改。

9月初，记者再次对宁夏上述散奶收购集中地区进行调查，发现这些地区散奶收购乱象依旧，娃哈哈恒枫等乳企仍在大量收购这些质量堪忧的散奶。

9 月11日清晨7时30分，记者驱车赶到灵武市崇兴镇的收散奶现场，繁忙的收奶现场可看到收奶设备简陋，卫生条件等均无保障。路上随时可见手提奶桶或蹬车拉着奶罐陆陆续续赶往收奶现场交奶的农户，盛奶的用具参差不齐，有简易奶罐、塑料桶、油漆桶、铁桶等依稀可见桶内桶外劣滓斑斑，有的塑料桶，被油渍污渍覆盖已看不清桶的本来颜色，其中有的盛奶桶连盖子都没有，一路上尘土飞扬……7时45分一辆车牌号为宁C10707(载重2.5吨)的奶罐车来到收奶现场，收奶者将一桶桶散奶倒入奶罐车，十多分钟后，奶罐车装车完毕。

8 时左右，记者跟随该奶罐车又来到另一个收散奶点，两家散收奶点相距不足300 米，目视所见，交售散奶者所用盛奶用具同样卫生条件极差，这样的散奶仍被顺利的交售到奶罐车中。后记者又陆续跟该奶罐车到其它收散奶现场收奶，8时30分左右该车收奶结束。随后记者一行兵分两路：一路人继续跟踪该奶罐车，奶罐车在当地被称为“飞虎队”，驾驶员技术娴熟，车速度极快，由于记者不熟悉路况，还没跟出10公里就将宁C10707奶罐车跟丢。另一路人于10时38分，来到吴忠市板桥道堂路口守候。知情人说：“这一车奶如果直接拉回企业工厂就算好的了，就怕这罐奶再拉到其他地方进行“二次加工”或将奶划分不同等级交售企业。”中午1时15分，等候4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宁C10707的奶罐车，该奶罐车驶进吴忠市娃哈哈恒枫乳业有限公司厂区，14时10分该奶罐车交售原奶完毕驶出厂区。

可怕的中间环节

9 月12日中午12时50分，宁C10707的奶罐车进厂之后，记者在恒枫乳业厂区后方可以清楚看到该厂区奶罐清洗区域的位置守候。通常奶罐车交完原奶之后会到清洗区冲罐洗车，然而，14时10分，宁C10707奶罐车并未通过冲罐洗车环节，而是交售完牛奶直接驶出厂区。交售完原奶不清洗奶罐，其罐内残留的原奶是否会变质?是否会导致第二天交售的原奶受到污染?如果整罐原奶都因此被污染，原奶收购者是否会以勾兑、添加、混奶等方式对已变质的原奶进行“还原”，以次充好，蒙混过关呢?

9 月11日早上6时53分，记者在灵武市崇兴镇看到车牌号为宁AY3800，奶罐上赫然标有宁A23932字样的奶罐车停靠在路边。9月13日下午15时 36分，记者在娃哈哈恒枫乳业厂区门口再次看到标有宁A23932字样的奶罐，但车牌号已经变成了宁 Axxxx字样，车牌号已经模糊不清。同样是标有宁A23932的奶罐，却出现在两个不同车牌号的奶罐车上，这一现象让人迷惑不解。奶罐究竟为何频繁换车呢?

据记者调查了解，吴忠、灵武等地的散奶只在早上进行收购，而在奶牛产奶旺季，奶牛每天要挤三次奶，上午挤出的原奶被散收车辆送到乳品企业，中午、下午挤出的原奶被农户存放在铁桶或其他盆罐中置于水槽中、大洗衣盆里 “冷藏”， 有些铁桶上面甚至没有盖子，仅简单地盖一块砖头。少数有冰箱的奶农家里，贮奶情形也不容乐观，在大羊旗村的一户奶农家里，记者掀开冷藏原奶的冰箱看到尚未交售的原奶盛放在两只长方形铁箱中，原奶表面漂浮着一层杂物，两箱原奶的颜色明显不同。对于这样贮存原奶的方式，奶农不足为奇：“我们都这样做啊，这样能保证奶子不坏。”据悉，刚挤下的原奶微生物很多，并带有隐性的癌症病毒、嗜热链球菌、芽胞杆菌等，如未经过冷藏或高温杀菌极易变质。挤下的原奶没有进行任何制冷，贮存原奶的设备又如此简陋，这样的原奶能达标吗?隔夜存放的原奶十有八九已经发酸，对此，奶农极有可能在加碱进行中和或者在存放原奶的容器里事先放上抗菌素防止酸败。

从各个散户收来的原奶，由奶农从各式各样不同的桶里倒在奶罐车里，这样混装到奶罐车里的原奶，蛋白质、微生物含量很难达标。业内人士透露：“对于部分这样的原奶，散收车辆还要被集中到一个收奶点儿进行调奶，稍微发酸的加点儿食用碱，酸得厉害的就要加入火碱(工业用的化学原料：NaOH叫氢氧化钠)……之后调好的原奶被倒在制冷罐中进行制冷。对于有些蛋白质、微生物等指标都不达标的原奶，为了提高奶质，有的还要加入牧尝奶牛养殖小区等质量优良的原奶进行混合。”

如此挤奶方式令人担忧

散奶的质量很难保证，恒枫等乳企大量收购的散奶是怎样采集的呢?9月11、12、13三天，记者对宁夏部分地区的原奶采集、储存情况进行了调查。

郭桥乡是宁夏吴忠市奶牛养殖集中的地区之一，记者在对郭桥乡大羊旗村村口一户养了10多头奶牛的农户家中暗访时正巧碰到他们准备挤奶，主妇从院子的角落里推出一台上面积满厚厚污垢的手推式挤奶机，未对挤奶机进行任何清洗和消毒，就直接推到了牛圈口，然后将奶牛栓系牢靠后就在牛圈里开始挤奶了。记者注意到一台手推式挤奶机同时可为两头奶牛挤奶，奶农将挤奶机的四个吸头分别套在奶牛的乳头上后，原奶就顺着两根黑色的细胶皮管儿流到地上的铁桶中，正值夏季，到处乱飞的苍蝇也不时的碰落在原奶中，挤奶过程中，挤奶机的一个吸头掉在了地上，尚在工作中的吸头将地上的牛粪和尘土也一起吸到了铁桶中，奶农发现后竟木然地从地上捡起沾有牛粪的吸头直接套在奶牛乳头上继续挤奶。

对记者“这样的牛奶能喝吗?”的质疑，这个奶农不以为然地回答：“怎么不能喝?我们自己又不喝。”

记者问：“上面漂着苍蝇、牛粪、草叶的牛奶有企业要吗?”“有啊，拿块儿纱布一过滤杂质就没了。”对这样的牛奶细菌数是否超标等问题，奶农并不担心：“现在牛奶好交得很，这家企业不要，那家要，一般根本不检测就直接过秤倒在大罐里了。要求严的企业也只是每月对少数的牛奶抽检两次罢了。”

随后记者对吴忠市马莲渠乡、金鸡镇、高闸镇等奶牛养殖集中的地区进行了暗访，发现这些地方的奶农挤奶方式大致与大羊旗村奶农的挤奶方式一致。而这一切与记者一个月前所看到的十分相似。

散奶收购猖獗养殖小区变尴尬

在此次暗访中，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光看到骑着自行车、蹬三轮车去送奶或者交完奶的奶农来来往往，却看不到散收奶点儿以及散收车辆。9月13日早上7时10分，记者来到曾被本报曝光的马莲渠乡羊渠村路口的散收点儿，并未发现散收车辆。从7时10分到8时，记者三次往返于吴高公路通往马莲渠乡的路上，仅在波浪村村口看到一间10多平米的房屋内放着一个小型制冷罐和一台秤，奶农陆续蹬着三轮车将原奶交售到这里。而在一个月前，吴高公路通往马莲渠乡的路上每隔一公里就能看见1个散收点。

据了解，吴忠市高闸镇几乎家家都养奶牛，散奶收购现象比较普遍，可记者驱车走在乡村公路上却没有看见一辆散收车辆，最终还是跟踪一位蹬三轮车的奶农绕了好几个弯才在一个胡同里发现了车牌号位宁AE9615的散奶收购车在忙碌地收购奶农交售的原奶。散奶收购相较之前更为隐蔽，而这种隐蔽或许更为可怕。

13 日早上8时10分左右，在吴忠市金鸡镇田桥村记者看到一个路口就有3个散收奶点儿，其间相距还不到300米。有关人士透露，这三个散收奶点儿平均日收散奶量多达6——7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散收奶点儿附近(不足200米)有4个正规的奶站日收奶量却不足1吨。可见，并非奶牛养殖者无处卖奶，是他们早已对交售散奶习以为常。马莲渠乡羊渠村一位奶农坦言：“奶子交到散收奶点儿不用赶着奶牛去奶站，很省事，检测也不像正规奶站要求的那么严格。更重要的是散收奶点每公斤的收奶价格仅比正规奶站的收奶价格低2毛钱，如果真像其他地方一样进奶站挤奶，我们反而不习惯了……”

据知情人士介绍：宁夏散奶收购主要集中在吴忠、灵武市，吴忠市日收原奶量为600——700吨，仅马莲渠乡、金鸡镇、高闸镇等养牛集中的地区收购的散奶就多达400多吨。

由于散奶收购猖獗，好多奶户陆续迁出养殖小区，加入了给散收奶点儿交奶的行列，以致建好的奶牛养殖小区无人入祝据当地村民反映，汉北堡村已经建好的占地四五十亩的奶牛养殖小区也已经闲置两三年了，建好的奶站因为无人进站挤奶，奶站投资人已撤走，空置的奶站变成了垃圾常“养殖小区里没有奶牛、养牛的不住在小区里”的尴尬现状让人不免觉得遗憾。

散奶收购现象的存在固然与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的监管不力分不开，但企业的纵容给散奶收购提供了滋生的土壤，助长了散奶收购猖獗的乱象。业内人士认为，要根除“病根”解决散奶收购问题必须先从规范企业做起。

没有好的原奶何以支撑优质的产品?

奶源是乳制品生产的第一环节，只有好的奶源，才能制造出品质优良的乳制品。据了解，恒枫乳业作为杭州娃哈哈集团的子公司，其收购的原奶均用于喷粉，加工成原料供娃哈哈集团内部使用。业内人士对此表示担忧：散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牛圈中挤奶、在肮脏的工具中盛奶、贮奶的环境以及可怕的中间环节……这些都给原奶质量安全增加了不稳定因素。尽管散奶在喷粉过程中经过了高温处理，但是否仍会有有害物质的残留呢?

娃哈哈集团生产的产品在全国具有很高的市场占有率，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口感独特深受消费者青睐的产品背后有部分竟是由这些质量堪忧的散奶生产而成的。食品安全无小事，它关系到无数消费者的身体健康，乳品企业应增强紧迫感和责任感，从源头上根除潜在的安全隐患，为乳品质量安全提供切实保证。

相关链接：奶殇

周晋

农在牛圈中挤奶，在水槽里贮存散奶，乡村路上散奶收购点儿随处可见，在小型牧场放置挤奶设备、盛奶工具、冷藏冰箱的房间内苍蝇漫天飞舞……这是日前记者在宁夏吴忠、银川等市看到的现象。

7 月30日19:00左右，记者在宁夏吴忠市郭桥乡大羊旗村的一户奶农院里看到，一名妇女正使劲地用铁锹在牛圈里铲开一片空地，将手推式挤奶机推到牛圈口，把奶牛栓系牢靠后，按摩了几下奶牛乳房，挤弃头三把奶，然后直接将挤奶机的吸头分别套入奶牛的四个乳头，原奶就被吸入银白色的铁桶中。记者注意到挤奶机的一个吸头不小心掉地后，奶农就直接从地上捡起沾有牛粪的吸头继续套在奶牛乳头上挤奶。对于在牛圈中挤奶，大羊旗村的奶农早已习以为常，一位奶农说：“在家挤奶每头奶牛5——10分钟就可以挤完，不用赶着奶牛去奶站，很省事，如果真像别的地方一样进奶站挤奶，我们反而不习惯了……”

这些挤下的原奶又是如何贮存的呢?在大羊旗村的一户奶农家里，尚未交售的原奶盛放在两只长方形铁箱中被冷藏在冰箱里，原奶表面漂浮着一层杂物，其中一箱原奶的颜色已经明显发污;在吴忠市利通区马莲渠乡汉北堡村路口的一家敞开的院落里，装满前一天中午、晚上挤好的原奶的铁桶被置于水槽中、大洗衣盆里，铁桶上面简单地盖一个大的砖头，有一桶没盖砖头的，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里面的黑色杂物。

不仅散户的挤奶、贮存原奶现状令人担忧，小型牧场的挤奶、贮存原奶现状也不容乐观。宁夏旗源农牧开发有限公司有奶牛130多头，据这里的工作人员介绍：“现在一天挤三次奶，上午挤出的原奶被送到乳品企业，其它时间挤下的原奶就得放到冰箱或者制冷罐中冷藏。”在旗源农牧开发有限公司一间不足20平米的小房屋内，挤奶设备、盛奶工具、冷藏冰箱里爬满了苍蝇，人在旁边一走动，苍蝇就漫天飞舞。在气温高达37℃的情况下，制冷罐就被露天存放在房屋外临时搭的一个简陋的布棚子下面。

据调查，每天从凌晨6:00开始，吴忠市马莲渠乡的大部分奶农就会骑着自行车、蹬着三轮车陆续到散收奶点儿交奶。随处可见的散奶交售现场已成了这里清晨的一道独特风景。在马莲渠乡杨渠村路口的一个散奶收购点上，记者统计了一下，2分钟之内就有4个奶农蹬三轮车提黄色塑料桶进去交售散奶。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些散收奶点是租的小房子，一月 100——200元，里面仅放一台秤，收奶车上自带潜水泵和管儿，散户送来的原奶过秤后就被直接抽到奶罐车里。从各个散户收来混装到一起的原奶，蛋白质、微生物含量很难达标，有的还要被集中到一个收奶点儿进行调奶，稍微发酸的加点儿食用碱，酸得厉害的就要加入活碱(工业用的化学原料：NaOH叫氢氧化钠)……之后调好的原奶被倒在制冷罐中进行制冷。这些散收的原奶最终被交售到了周边的乳制品企业，而且这些企业在这里都有各自的收奶范围。”

与猖獗的散奶收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齐的奶牛养殖小区闲置、无人愿意进正规的奶站挤奶。宁夏吴忠市利通区马莲渠乡是宁夏奶牛养殖最集中的地方之一，仅汉北堡村就有奶牛3000多头。据当地的村民反映：汉北堡村奶牛挤下的原奶全部散卖，已经建好的占地四五十亩的奶牛养殖小区也已经闲置两三年了，建好的奶站因没有牛去挤奶，奶站投资人已撤走，空置的奶站变成了垃圾常汉北堡村的一位奶农坦言：“我们交售到散收奶点儿的原奶价格是每公斤2.8——2.9元，而园区正规奶站的原奶收购价格为每公斤3.0元，自己挤奶还可以加点水什么的，各项指标的要求也不像正规奶站那么严，为什么不就近在散收奶点儿交奶呢?”业内人士认为，这全是散收原奶惹得祸。

在调查中，宁夏的奶牛养的“干净”、养的“精细”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是在散户奶农的牛圈中闻不到刺鼻的牛粪味，挤奶时奶农都能自觉将头三把奶挤掉……这样良好的养殖基础，却是这般的原奶收购现状，不禁让人觉得遗憾。宁夏散奶收购是到了该规范的时候了!

▲宁夏旗源农牧开发有限公司的盛奶工具。

▲车牌号宁C15465的散奶收购车在吴忠市金积镇田桥村收散奶后准备运往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