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最高司令官粟裕一开始希望能在一九五○年底进攻台湾,但军事建设以及从苏联购入的大批船舰和飞机都带来了巨大财务压力,所以在一九五○年春天,他们决定将攻台计画推迟至次年七月。此外也还有其他因素导致攻台计画推迟,建军过程大洒币固然是主要原因,但主要原因似乎是中共间谍蔡孝干起义事件。
蔡孝干
一个共谍在台湾的活动
共军攻台所需要的不只是船、飞机和军队。为了让计画顺利运行,共军还需要潜伏在台湾的特务组成情报网络。这些特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吸收国军将官,说服他们叛变(最好带着一整支部队投靠),等到共军登陆时协助共军作战。除了诱使高阶将官叛变,这些特务还需要挑起社会动乱、组织暴动,并在全岛参与破坏行动。
共谍潜伏要追溯到1946年4月,当时“中国共产党台湾省工作委员会”在中国成立。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秘密组织在台湾发展出了由地下党员组成的广大网络,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
黑暗组织诞生
这个黑暗组织的领头人物就是蔡孝干,中共台湾站的头号间谍。蔡孝干于1908年出生于日据的台湾,并在日本的殖民统治下成长。1920年代,年少的蔡孝干离开台湾,为了便宜的学费远赴上海读书。在校园里,由于负笈他乡,蔡孝干经常感到孤独与困惑,使他成为共产党最佳的猎物。经过长时间培养,蔡孝干参加了毛泽东的运动,反抗国民政府的统治。
蔡孝干的潜能显而易见。就像共产党内所有最优秀、最聪明的人一样,他也被送进了红军的政治部工作。因为善于写作,他获得了别人觊觎已久的政治宣传官员一职,后来成为唯一参加过长征的台籍人士。在八年抗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蔡孝干成为审讯、策反日军战俘的专家,同时也翻译、分析日军文件。身为一个在日据时期出生的台湾人,他的日文相当流利。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才能渐渐广为人知,后来共产党甚至请他撰写教材,训练后进的特务。
1946年上半年,日本向盟军投降后几个月,蔡孝干来到上海,准备进行他的下一个任务。共产党精心挑选了他,来领导潜伏在台湾的特务。1946年7月,他以新的身分返台潜伏在故乡。他和其他特务很快就融入在地生活。报告指出,他们展开任务之后6个月内,就招募到了70位当地人士加入特务团队;到了1948年,他们已掌握了约285位特务。
中共谍报网持续扩张
1949年,国军大批撤退来台,在这黯然败退的氛围中,蔡孝干一手建立的情报网也迅速扩张。1949年12月,据称他掌控的地下情报员多达1300位,另外更有多达5万个线民。这些人大多都不知道自己受到控制,这些人都可以用来发动罢工、抗议游行以及校园暴动。蔡孝干告诉第三野战军高阶官员,他的秘密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共军登陆前就可以先煽动社会齐心颠覆蒋帮政权。他还建议,攻台计画最好在1950年4月发动,因为那时候的天气最适合两栖登陆作战。
在1949年下半年度的时候,蔡孝干确实有理由感到乐观,因为他联络上了一个明星间谍,从南京来到台北的国军中将吴石。吴石曾经在国防部参谋本部工作,利用职务之便可取得作战计画及其他高度机密的战略资料。吴石和蔡孝干数度会面,将许多极机密文件交给他,包含多份军事地图,其上标注出台湾可登陆的海滩、可利用的部队卸载点以及台湾军事基地位置。
吴石还偷出了多份文件,里面记载金门和舟山群岛的部队配置及砲台的布防位置。这些文件都通过一位叫朱谌之的女性共党官员,带到中国大陆。这些珍贵的情资是否及时送到南京给粟裕召开的冬季作战会议,后人尚不清楚。尽管如此,还是对台湾的防御造成了重大伤害。
但蔡孝乾和吴石都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接近了。1949年秋天,蒋介石开始把兵力往台湾集中。在大陆经历过情报体系大崩溃,以及重要部队叛变之后,他决心要根除潜伏在台湾的共谍,而这是一场和时间的竞赛。蒋介石必须在意志消沉、已有二心的国民党员被共产党特务吸收之前,抢先一步清理自己的门户。他了解到眼前的危机,于是把反情报与反间谍工作当成临时政府的当务之急,并下令国防部保密局执行搜捕任务。
蒋介石的间谍搜捕工作在1949年9月有了重大突破,在港都基隆破获一个谍报网,查缉一家地下印刷厂,接着循线找出了在南台湾负责间谍活动的共军高官,并于11月在高雄将他逮捕。随着共党特务一个一个被捕、招供,蔡孝干长期经营的情报网也土崩瓦解。
1950年1月,台湾的特勤人员已经把矛头指向蔡孝干。国民党反情报人员发现了他台北住处的地址,迅速逮捕了他。这场逮捕行动令他大吃一惊,但并没有吓着他。蔡孝干对于侦讯这件事本身就很老练,所以他知道在监狱里要怎么样扭转劣势。被审问之后没多久,蔡孝干就说服了国防部官员,表示自己愿意投诚帮助国民党。蔡孝干骗国防部官员说,他要去台北市区的电话亭打通电话,引诱他的上线出现。在一大队便衣警察押送之下,蔡孝干得以外出,而且成功脱逃,消失在台北的夜色里。
头号情报员的起义
接下来的几周上演了一场猫抓老鼠的好戏,搞得国民党反情报人员没好年可过,整个农历新年假期都在搜捕蔡孝干。巧的是当年正值虎年,他们也像老虎一样四处搜捕猎物,循线追到了蔡孝干在中台湾的家乡彰化,最终逮捕了他。经过数周的躲藏、逃亡,蔡孝干被捕时浑身发冷、邋遢不堪、一贫如洗,还有家归不得。他的情报网全数瓦解,朋友弃他而去。他在黄昏时,于一处稻田里遭到包围,武装警察慢慢靠近他。眼见无处可逃,蔡孝干丧失了他仅存的一点勇气,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就范。虽然他也有机会自杀,但他对这世间还存有留恋,因为他当时深爱着一位被反情报人员所逮捕的年轻女子。
1950年3月1日可说是两岸关系史上相当关键的一天。当天晚上,经过长时间的审讯,毛泽东手下最优秀的谍报人员在巨大的压力下变节了。他摇身一变成为国军军官,而国民党还他女友自由,给了他一大笔钱,还在军中赐予他高官厚禄。这些奖赏可不是白拿的,为了这笔丰厚的奖赏,蔡孝干揭发了其他同伙的真实身份,包括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中将、高级参谋中将陈宝仓、国民党东南行政长官公署总务处上校交际科科长聂曦、地下党联络员朱谌之(朱枫)等,并说出了台湾各地的共产党据点。蔡孝干的情报让国防部官员来了场大清扫,扫荡了全台的共谍网以及共谍的地下基地,一场惊天动地的谍战戏码就这样悄然落幕。而在台湾及外岛地区的共军间谍,无论当时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文书、在军营里休息,或正意图穿过军检处时,都全数遭到逮捕。
毛泽东和粟裕对于在台湾所发生的一切可说是毫不知情。直到1950年6月上旬,他们才获悉此事,当时国民政府在报纸头版上公开了这项搜捕成果,刊出了吴石、朱谌之和另外两名手下在台北市内被枪决前后的照片。总计共破获了80起共谍行动,逮捕了400名特工,残余的党羽则赶紧逃离台湾回到中国。蔡孝干在台湾曾一度建立牢不可破的谍报组织,如今却遭到全数歼灭,真可谓成也蔡孝干,败也蔡孝干。
蔡孝干加入了国民党,先后任职于国防部保密局设计委员会委员,情报局匪情研究室少将副主任,1982年10月在台湾逝世。
曾经参加过中共长征的蔡孝干,为何在被捕一周之内彻底背叛中共,他对台湾公开声明中的一段话,或许是答案的线索:“我要向台湾同胞,分外是向没有自首的中共党员们阐明,我国共产党是一个安排严重的集团,对党员的操控,是一向运用严重的纪律,我在中共党内25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和糟蹋,也不知受了多少压榨和欺负,可是我是没有任何办法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