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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浪观察:哀悼时没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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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最深的时候,人民都醒着,为了那个曾经试图拯救他们而被“训诫”的医生。短短几个小时内,他生前的微博已经有几十万人去浏览,人们看到了一颗透明的心,留下了数以万计翻江倒海的留言。

人民积郁已久的情绪是无法删除的!满屏都是“李文亮、李文亮、李文亮…”这是历史,谁要想绕开、屏蔽、删除这个人和这段历史,也是会被铸进历史的。

无法删也删不尽,继续滥删无异于与人民为敌!我要记下这些话,民间脉搏——

三表蛇门阵:李文亮做了这个时代最勇敢的事,而我却在想如何安全的写写李文亮。即使我有苦衷与忌惮,与他比起来,那也是非常可耻的。

李文亮和我一般大,有个美满的家庭。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哪有什么惊天伟业的造化。他放倒了消息树,于暗夜吹响了口哨,告诉人们暴风雪的即将降临。

世界上美好的形容词都该给予他,我们却只能在他死后,暗自骂出所有脏话。无力、羞愧、内疚、难过。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句话自媒体常常被用到文章里,只是我们此时再用它时,句号弯曲成了问号。

我们都是废物,什么也不敢做;我们自诩或被夸「三观正」,正个屁啊,我们太怯弱了。

我不知道未来的史书会怎么写,我告诉自己,李文亮的故事要讲给后人听。历史定格的那个画面,我们要讲给后人听。

吹哨人、抱薪者,他走了。如果你怀念他,如果你想做个人,就不要加入任何歌颂苦难的合唱团。

希望若干年后,也不会有畜生再写《没有xxx,我还不知道XX多么牛逼》。

李文亮、李文亮、李文亮,我们一定不要忘记。

这一夜,希望是所有人的成人礼。

弘冰:我们愤怒于你的预警被当成谣言,我们伤恸于你的死亡竟不是谣言……你从来和谣言无缘,却被迫因“造谣”而具结“悔过”。现在,因为不信你的“哨声”,你的国家停摆,你的心脏停跳……还要怎样惨重的代价,才能让你和你们的哨声嘹亮,洞彻东方?!

方泉:谎言不再有人信了,不畏恐惧的时候也不会太久了。

何嫄:我希望经过这一场磨难,人们能对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有更多底气。

你看到了庞然大物的徒有其表,你看到了位踞高官的人如何庸碌无能,你看到了学术头衔背后的利益交换,你也看到了平凡的工作可以拯救万人性命。

既然在一个逆淘汰的社会里,那就坦然地昂起头生活,别合谋。

周志兴:这不是一个人的离去,这是历史留下的一个印记。我们似乎没有资格请他安息。因为他生命化作的火炬,照亮的,也许是一滩烂泥!烂泥中,我们只是挣扎,期盼着,落在头上的镰刀,不要那么锋利。

江上一韦:将来,在风朗气清的时候,这个城市应该做到如下几条,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1.在市内树立一座塑像;

2.在市内设立一条文亮路;

3.将那份训诫书刻在墓碑上,

那是他最高尚的墓志铭。

guoguo:洗个澡的功夫,手机刷屏了。心中悲愤,跟小W同学大致说了李医生的事情,小W沉默半晌,淡淡地说“这种事还多着呢,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真理总是被掩盖的”。一股寒意刺骨。

昨晚,据说是柏拉图的话被无数次征引:如果尖锐的批评完全消失,温和的批评将会变得刺耳。如果温和的批评也不被允许,沉默将被认为居心叵测。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许,赞扬不够卖力将是一种罪行。如果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那么,唯一存在的那个声音就是谎言。

水流行云在: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生死能牵动所有人的心。

喵: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君埋泉下泥销骨,却是风雪抱薪人。

inEuy:这个世界真的不配拥有李文亮。

保平安:这一刻,才知道我们最缺乏的是勇气。

苗壮:我知道我的留言会被骂,就像这篇文章可能留不长一样,我还是想说:他不值得为这些人失去生命,因为这些人的健忘和冷漠不会改变,史书也不会记载这些。

孤鸿说法:此刻,我仿佛听到了全网的呜咽声,很多人在微博里留言,说是当地政府欠李医生一个道歉,我很愤怒,这仅仅是一个道歉的问题吗?这分明是一条命啊!!!

力奋:3月初中国“两会”在即,希望人大代表中能有代表就保护“吹哨者”呈交提案,以求最终通过“李文亮法”,以立法保护公民为公共利益“吹哨”的权利。

2月7日凌晨4点36分,创办公号“权益墙”的李宇琛:

我在排出锁对着我的笔录核对,签字按完手印之后,一位井茶小哥开车送我回家,我打开手机,看到大家在说,李文亮医生去世了。我苦笑着,看着窗外的夜空,自我下午进来时,已经8小时过去。而我被带到排出锁的直接原因,是我运营的微信公众平台为李文亮医生写的传在内的近期关于武汉疫情的所有文章。史记·武汉疫情八造谣者传序)

……

A景观给我看了景观证,客气地请我坐下,并麻烦同事给我倒杯热水,我午睡醒后正缺这杯水,我很感谢。

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你爱国吗”

我回答:“爱啊。”

他问我父母家庭背景,问我家里有没有因为拆迁、套路贷等原因对社会和政府不满?我疑问这是什么原因?如果我有违法犯罪,就事论事即可,缘何要知道我父母的情况?我直言我是做刑辩律师实习的,询问、讯问笔录见过不少,没见过这种类似于60年前调查家庭出身的。他说,了解这些,是想了解我的背景,好与我沟通。

我要求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起因何事。但是他跟我所经历的历次约谈相同,先聊起了国家大势,于是我知道这将是场漫长的交流了,我知道我要面对的。

于是他提反腐倡廉,我提依法治国,他提大局意识,我提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他提舆论的不良影响,我提人民群众的监督作用和政府合法性来源于人民,他提社会和谐团结,我提十九大之后我们国家的主要矛盾发生的变化,他提正能量要注意慎重发布负面信息,我立刻否认这种提法,不能将负面信息等同于负能量。

一来一回,他举例,我也举例。没有争吵。双方基本达成了共识,而这共识,则后来落实为我的个人声明。

而至于对于涉事文章本身,他的观感是这些文章总是批判,看不到政府的积极作用。他自然是认为需要我这样的人,但他认为,我应该全面看问题。我说,政府积极作用,自有宣传部门来做,我作为公民,可以选择自己为这个社会说什么话。他说这样的视角总会片面,我说面面俱到的大局意识是要求公权力,而非要求私权,我选择成为批判公权力的公民。

我当时想起那句流传的话,当尖锐的批评声不被允许,不够卖力的赞扬或许也成为了错误。

这篇长达五千字的文章题为《为李文亮医生立传后,我被约谈8小时至今天凌晨》,文后还有许多留言。这是这个难忘夜晚应该被记得的另一件事。

总之,希望这一夜是所有人的成人礼。

责任编辑: 李广松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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