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川普与美国汽车的龙头老大通用汽车(GM)的互动,让人忍俊不禁。图为川普2017年3月与GM总执行长(CEO)玛丽·巴拉(Mary Barra)在一个会议上。
中国的自媒体和中共的宣传工具,前一阵子一直在鼓噪什么“抄作业”,以为中共在对付武汉瘟疫中的掩盖、瞒报、欺骗和粗暴,可以作为其它国家的“典范”,这真是滑稽得可笑。看到国际社会在维持人类尊严的同时,有条不紊的应对瘟疫,同时准备跟中共“秋后算账”,“抄作业”的鼓噪开始销声匿迹。其实呢,中国的私营企业家们,倒是可以从美国政府和企业的互动中,抄一点儿作业,得到一些启发。或者呢,就算观摩了一次开卷考试,让这些正常的、良性的政府-企业间的互动,对日后中国的民企、私企在应对集权政权之际,能有所借鉴。
由中共病毒引发的武汉瘟疫在全世界泛滥,美国抗疫如火如荼。救助病人用的呼吸机和口罩,都成了战略物质。口罩毕竟成本低廉,美国企业迅速生产,问题不大。中国企业因为在国际市场失去了信用,劣质口罩可能会毁了中国的口罩行业,出产世界几乎一半口罩的龙头地位,疫后可能不保。
与简单的口罩不同,呼吸机(Ventilator)要复杂的多,也更昂贵,每台价格在2万5千美元到5万美元之间,几乎是一辆新的中档甚至低端高档汽车的价钱。这东西的维护费用也不低,十年寿命期内,每年维护费就是600-700美元;呼吸机的专用电池只能用三年,换一个也要400-800美元。而美国因为预计在未来一个月到三个月内,会有数百万的感染,和数十万人的死亡,所以对呼吸机的需求也急剧增加。美国惊人的战争动员能力和制造业潜力被再次激发的时刻,也引发了一个美国政府与民间企业之间的合作和较量。
美国总统川普目前沿用了《国防生产法案》(Defense Production Act),迫使通用汽车公司(GM)制造呼吸机。其实,通用和福特、特斯拉,此前已经同意为美国政府的抗疫行动生产呼吸机,但福特和特斯拉已经开始行动了,通用还没有。川普拿出这个杀手锏,是因为通用在拖延时间,在持续的跟政府谈判,在争取更好的价钱。
私人企业跟政府谈价钱,争取更多利润,无可厚非,美国总统一般来说也不能随便下令你必须生产,或者必须按赔钱的价格卖给政府。但偏偏这个通用汽车目前的董事长和总执行长(CEO)女士,名叫玛丽·巴拉(Mary Barra)的,跟川普还有些过节!
玛丽·巴拉毕业凯特凌大学(Kettering University)和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还会说芬兰语,因为她的祖先是从芬兰来的。她18岁就开始在通用汽车工作,已经近40年了。她从2014年起开始担任通用汽车的董事长,后来兼任CEO,是美国汽车行业大公司的第一位女性CEO。玛丽·巴拉的薪水,是底特律三大汽车公司高管中最高的,达到2000万美元。她曾经数次被评为美国商界最有权力的女性,进入世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人的名录。
她刚接手通用时,公司经营惨淡,有84个召回活动,涉及3000万辆汽车。美国参议院甚至把她叫到参议院去听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川普上任之后,成立了一个由业界高级管理人士组成的经济政策顾问委员会,玛丽·巴拉赫然其中,这是他们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时候。但后来,她决定关闭北美五个车厂、裁撤14000工人的决定,让川普非常的不爽,公开批评她的决定,并说可能撤销政府对通用的补贴。因为川普对她的不满,她离开了总统的经济政策顾问委员会。而现在,因为呼吸机,两人又杠上了。
即便是美国总统,也不能随便强制私人企业做什么,除非有法律的许可。当白宫要求通用制造呼吸机的时候,通用本来同意制造,也同意按成本卖给政府,但成本究竟应该为多少,他们一直在跟白宫商谈。但白宫实在等不及了,川普只好沿用了《国防生产法案》,命令通用迅速开工。美国政府需要在100天之内,生产出10万台呼吸机,总价格超过10亿美元。
通用生产呼吸机的合作伙伴Ventec公司,也感觉到给政府生产这些呼吸机可能赚不了什么钱,因为虽然这些呼吸机卖给医院是可能要价5万美元,卖给政府可能只能拿到18000美元。所以通用也说,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在这个项目上盈利。川普在推特上,毫不掩饰的表达他对玛丽·巴拉的不满,川普希望玛丽·巴拉能够重启在俄亥俄的一个关闭了的工厂,看来也不太可能。
美国各州的州长和医疗界的高级管理人士,一直在催促川普动用《国防生产法案》,以尽快获得这个能够救命的呼吸机。而川普一直对是否引用《国防生产法案》犹豫不决,因为大部分美国的私人公司都在积极配合,所以他虽然有这个权力,但不很愿意使用。后来,川普任命纳瓦罗(Peter Navarro)担任国防生产的总协调人,而纳瓦罗是积极推动川普启动国防生产法案的人。当然了,中国人都熟悉他,因为他也是川普政府中对中共立场最强硬的人,也是中共最痛恨的川普阁员。
川普担心沿用这个法案,会导致让这些私人企业变得“国有化”了,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倒是民主党人士,从前副总统拜登到纽约州长库莫,一直在敦促川普沿用这个法律。美国商会呢,一直不希望总统沿用,因为他们希望私人企业能够主动合作,不陷入被动。
如今,通用已经开始迅速生产,川普也会按期拿到呼吸机了。对中国的民营企业、私人企业来说,估计他们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也不知道民企即便面对强大的政府,也有一定的权力。还有,民主制度虽然可能开始效率低一点,执行也困难一些,但仍然有有效的工具,仍然可以完成大事,而持续保有对人性的尊严,对私有产权的保护。这可能就是中国的企业和民众,不需要抄什么作业,而通过美国的开卷考试,就可以学到的东西。
(谢田博士是美国南卡罗莱纳大学艾肯商学院的讲席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