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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雨:文斗气数已尽又来武攻 正在步苏联死亡之路

—文攻武卫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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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本日记和日记的作者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进行批斗和围攻,不能说是史无前例,只能说是历史重演。

“方方日记”英文版《武汉日记》封面资料图片©网络图片

中国作家方方的《武汉日记》即将海外发行的消息,一周来在国内社交平台引发一场激烈论战,论战甚至导致一些同乡群,朋友群,校友群分崩离析,用网友的话说,“多年知己割袍断义,多年好友恩断义绝,多年夫妻反目成仇”。

自方方武汉日记见诸网络以来,一波一波有组织的针对方方对网络大批判就没有停止过,周四,武汉更出现一份攻击方方“吃人血馒头”的大字报,和一个自称雷公太极开山祖师雷雷的视频,呼吁武汉武林界拿下“卖国贼”方方!自此,一场由官方欲擒故纵的网络批判大有超越虚拟空间,对方方本人构成生命威胁,甚至演变成一场政治运动的趋势,亲身经历过文革的人自然会联想到文革时期的文攻武卫,联想到大字报所引发的一个个家庭惨剧。

网友苍山独厚发帖说:将一本日记和日记的作者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进行批斗和围攻,不能说是史无前例,只能说是历史重演。

在这场倒方方运动中,充满文革斗争气息的文字不难看到,比如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张宏良在一篇题为《应主要分析方方现象的阶级土壤》的网文中写道:“大家对方方的本质认识很准确很到位,认为她是阶级敌人,是文化汉奸,对这个问题的批判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是现在需要炮火延伸,需要将战场引向深入,方方是反共的阶级敌人,是反华的汉奸,这一点已经没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谁把这样一个反共和反华的人弄到了厅级干部的位置?”

一篇题为《从无知到无耻的无缝对接》的网文这样写道;

“农民大字报的出现和雷雷的登高一呼,标志着撕裂方方的激烈对抗已经从单纯的文斗开始转向包括武攻在内的一切可以动员的卑劣形式。问题是,为什么要对一个65岁的老太发起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的斗争运动呢?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从文革结束后,一个作家引起如此激烈的撕裂对攻,参与的人数之多,参与的腕儿之大,持续的时间之长,影响面之广,乃四十年之罕见。这已经不是一次普通的网络对攻,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什么美奸说,什么卖国说,什么递刀说,什么蒙羞说,什么被动说,等等都是噱头,都是不堪一击的借口。撕裂方方的这场运动本质上是一场双方都没有退路的抢猪运动。

好大一个圈,关了黑压压一群猪。方方的封城日记老少咸宜,切实干系每头猪的身家性命,即便再不想站队意识形态,总会关注自己的死活吧。没有其他渠道知道武汉城内消息,就只有方方。于是,菜市小贩、广场舞大妈、骑手小哥哥、油腻大叔们,平时从不关心时政的人,都开始天天在家读封城日记。连续六十天的六十篇,对猪圈分化瓦解之惨烈,大有破竹摧毁之势。这可是在摧毁屠夫们的生意啊,如果再不阻截,屠夫的事业就歇菜了。于是,一场无所不用其极的抢猪战争打响了。

只可惜,论文斗,方方一边可以说是完胜,另一方无疑是惨败。他们当然不服输,他们也输不起。于是,16岁的中学生出场了,看着挽回了一丝颓败。但哪知,一场空前激烈的全民写信竞赛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将16岁中学生的底裤撕碎。再接着,像周小平一样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上场了,他们也不再顾吃相,直接上来就是打棍子、戴帽子、抓辫子,污言秽语饱和轰炸。结果,连好多铁杆猪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倒戈翻圈站在了方方一边。文斗不但没有阻截猪心涣散,反而完美奉献了一次猪圈的自我瓦解。

文斗气数已尽,又来武攻。放心,会比文斗输得更惨。农民大字报还是半夜贴上去的,贴的人心里也清楚,白天贴的话,一旦被人发现,根本不用武汉哥哥出场,江城汉骂大嫂只须用粉拳就能将农民大叔擂成肉泥。

现在雷雷出场了,号称太极十大宗师之一,居然挑战一个65岁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这脸,也不知今后怎么出门见人。

庚子年不只有疫灾苦难,还有猪队友奉上的一场接一场的可笑表演,每一场表演都是自戕。所以,我们无须着急,只须像奥地利诗人里尔克一样:“好好忍耐,不要沮丧。如果春天要来,大地会使它一点一点地绽开”。

一篇题为《方方日记》与《日瓦戈医生》的网文这样写道:

“这几天,社交媒体几乎都被《方方日记》英文版在美国出版的消息占领了。《方方日记》的美国出版方哈珀柯林斯出版社,也是62年前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的名著《日瓦戈医生》英文版的出版方——历史似乎故意安排了一场讽刺性的巧合,将两本文学水平无法相提并论的著作赋予了几乎相似的命运。

《日瓦戈医生》的主题是十月革命和内战期间俄国知识分子的遭际,其内容一如帕斯捷尔纳克自己所说“我给那些所有导致痛苦、迷惘、惊愕和争议的事物命了名,而且是用最简单、直白且悲伤的词语”。如此一本贬低红色起源伟大胜利且满满负能量的书,自然不可能在国内出版。于是,帕斯捷尔纳克决定将书稿送往国外,直接向全世界发表自己的作品。

《日瓦戈医生》在国外出版的消息传回苏联,很快引起高层震怒。特别是1958年10月23日帕氏荣获诺贝尔奖的消息,更使他们暴跳如雷。苏联国内迅速组织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浪潮。

1958年10月25日,苏联官方报刊《文艺报》首先发难,发表长篇社论引爆批判运动,到12月1日,报纸上共刊登了423封所谓的“读者公开信”,对帕斯捷尔纳克极尽谩骂之能事。广播、杂志乃至学术期刊,甚至是儿童杂志也充斥着对他的攻击,从他居住作家别墅享有种种特权,到编造他从美帝主子那里收受美金卖国求荣。那些批判的话语,只消把“苏联”两个字进行替换,便可闻到一股熟悉的恶臭扑面而来。苏联作协也召开会议,“全体一致”赞同将抹黑苏联勾结西方的叛徒帕斯捷尔纳克开除出作协,并剥夺苏联作家头衔。大批判的参加者们表现得义愤填膺,但激发愤怒的并非书中抹黑苏联的内容,因为此书在国内遭禁,所以大多数批判者连自己的批判对象都不曾见过。比起抒发爱国义愤,这些人更关注的是通过恶毒谩骂一位官方钦定的国家公敌交上了一份足够满意的政治忠诚答卷。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火热的大批判运动起到的作用却恰恰相反。

根据美国中情局解密档案显示,当时中情局确实用《日瓦戈医生》作为文化冷战的武器。但并不是资助它在全世界公开出版发行,那是纯粹的商业运作。而是印刷俄文和其他东欧语言版,然后偷偷送进铁幕里面去,让更多苏东读者读到这部作品。中情局没有办法通过这本书左右西方的知识界掀起反苏浪潮。因为欧美的公共知识分子的共性就是对权力者的批判,对官方只有批评,绝不合作。但苏联国内对帕斯捷尔纳克和《日瓦戈医生》的狂热批判,反而成了西方知识界加入反苏宣传最有力的推手。本来,西方知识界的关注点,是《日瓦戈医生》所讲述的个人命运,他们更愿意从文学本身的角度看待这部著作,但苏联掀起的批判狂潮,却让西方的知识界突然将目光转向这位同行遭受的迫害。尤其是这一批判狂潮是由官方开足马力的宣传机器主导的,更让他们认清了苏联压迫自由的本质。对帕斯捷尔纳克的迫害被称为“苏联知识分子的布达佩斯事件”。从罗素、艾略特、赫胥黎、毛姆到海明威,纷纷挺身而出,对苏联政府发出抗议。那些曾对苏联表示同情的作家和记者们也纷纷转向,加入到向苏联抗议的洪流中。最后不妨引用美帝中情局一位高级职员的评价作为结尾:

“这本书本身对苏联的事业不具有任何颠覆性,但对书和作者的批判迫害,反而成了扇在自己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文章作者最后指出:中国有句俗话:家丑不可外扬。真正的家丑是什么?真正的家丑不是《方方日记》所披露的阴暗面,那点破事老外早就一清二楚了。真正的家丑是对方方的围攻和构陷。

法广R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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