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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金门战役痛击共军 终于得以保全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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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部窜古宁头固守待援。经我海陆空军及战车之合力图歼,共军顽抗至二十七日上午十时,除生俘万余人外,其余悉被歼灭。共军使用兵力,计八个团及其他特种部队,共约二万数千人。其进犯第一梯队之三个团,系由共军第八十二、八十四、八十五各师中抽调久经战斗之基干部队所组成,而各该师又为陈毅部之精锐。此次用以进犯金门,势在必得,结果竟至全军覆没。此为戡乱军事发动以来,最成功的一次歼灭战,中外观听,都认为是一大奇迹。

反攻复国机运的重建

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十二月二十七日成都沦陷后,除西康一隅犹有一部分国军又继续抵抗数月外,大陆国土已为共党所奄有。共党为患至此,不惟为千古未有之奇变,抑且为千古未有之奇闻

由大陆各地陆续撤出之国军,仅有少数流入越南及滇缅边境,其余大部均分别退守沿海岛屿,而以台湾为一最大收容站。这些部队及其指挥机构,纷歧庞杂,不可名状。约略统计:有三个总司令部,十一个兵团级司令部,还有六十几个军。声势浩大,骇人听闻,但究问一下战斗力,虽然未致完全丧失,可是所余的也就很有限了。

我于三十八年(一九四九)一月五日奉命主持台湾省政,二月奉命兼任台湾警备总司令,七月台湾警备总司令部奉命结束,成立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并命我为军政长官,其辖区为台湾及苏浙闽潮汕沿海地区。因为我有这些职守,对于收容整编撤出大陆部队的工作,遂为责无旁贷之事。整编部队,招尤贾怨,我已有丰富而痛苦的经验,但是不整编成吗?有名无实的部队,已经拖垮了整个大陆,更何有于这些一残存的岛屿。

在整编中的部队,是不能驱之作战的。

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八月,共军陈毅部犯闽,刘伯承、陈赓等部分道犯粤,闽粤局势,危在旦夕。台湾与福建仅隔一宽约百余里之海峡,闽粤不守,必将一鼓作气进犯沿海岛屿,而以台湾为最后夺取目标,这是不成问题的。以共党手段之恶辣,绝不会让我们有喘息的机会,更不会让我们建立一个海上根据地,生聚教训,作为将来反攻复国的基础。

我于奉命主台之始,即感觉责任过于重大,大陆局势,一如巨石自高山滚下,决无中途停止之理。台湾如幸能保全,则复兴尚有希望,台湾如与大陆同归于尽,即无异宣告中华民国的死亡。当然我所想的也就是敌人所想的,敌人必将乘胜攻台,人人知之。虽在妇孺,亦不例外。

我就在此时负起保卫台湾的责任,教我如何不惶惧万分!撤退来台的部队既不能用,原在台湾部队亦仅有孙立人所属的一个师,及省政府一个旅,当得了什么用?

其时总裁正在广州,我即派人携函恭请总裁返台,以便就近请示机宜。总裁本拟飞渝部署西南军事,于是临时改变行程,遄返台北,听取我的报告。

我于陈述台湾虚实后,拟请调兵增援台湾。时大陆退集东南各军,仅有刘安祺、胡琏两个兵团,较有战力,但均已调防广东,无法抽调。本来这两个兵团,是驻防海南岛的,于政府迁穗后,五月间我曾到过广州一次,有一天在陈伯南(济棠)家里晤及两广将领陈伯南、白健生(崇禧)、薛伯陵(薛岳)、余幄奇(汉谋)诸公,谈及东南局势,我说台湾是一个眼,海南是一个眼,此两地必须确保,始可以言恢复。他们说:海南没有军队。我说:只要大家看法一致,山东刘安褀的部队可以调来,粮食由台湾供应。大家同意了,刘部遂开海南。我曾嘱咐刘安祺,这是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所在,除了总裁的命令外,部队不能乱动,胡琏部队后来也去了。但当共军犯粤之际,广州却倡出大广州主义的口号,逼着总裁下令调刘、胡两部赴援广州,刘部正在海南部署清剿冯白驹,事遂中辍。我适于此时有调兵援台之请,当然十分困难。

幸好胡琏兵团共有八师之众,国防部准其保留五个师,多余三个师之粮饷补给,中央未予以承认。我见有此机会,乃建议总裁准将此三个编余的师调台增防,一切粮饷补给,由台省地方供应,一以减轻国库之负担,一以增强台湾之战力,当蒙总裁核可。

此时这三个师方驻防汕头,于奉准调台后,即令其移防金门。金门为在厦门以东约八公里之小岛,全岛周界约八十八公里。属福建省金门县。全县除本岛外,辖有烈屿岛(即小金门),及大小嶝等岛屿。全境多山,宜于构筑工事。就防卫台湾言,金门为一防卫台湾海峡最理想之前哨阵地,能密切监视福建沿海共军动态。就反攻大陆言,则为一登陆福建之踏脚石,极有助于建立滩头阵地。厦门既非我有,金门万万不容再失。为了反攻复国,这是我们军事上必争之地。

而就共党的企图来说,攻略台湾是他们一定要达成的目的,但不先占领金门,就很难进攻台湾。所以在对金门作战之前,他们提出来的口号是:

一、打下金厦,解放全闽。

二、打下金门,为兄弟部队,奠定进攻台湾之基地。

三、打下金门,为人民立下功劳。

四、打下金门,保证海上交通。

可见金门也是共党军事上必争之地。

共军于十月十七日窜扰厦门,二十四日黄昏即集结登船,于二十五日二时开始向金门进犯,于后沙、古宁头间,强行登陆。守军因众寡不敌,阵地全被突破。正当紧急万分之际,适我由汕头移防金门之三个师开到,即时加入战斗,阻遏共军攻势。拂晓展开反击,观音亭山、湖尾乡等处被楔入之共军,经我痛歼,伏尸遍野,大部投降。

残部窜古宁头固守待援。经我海陆空军及战车之合力图歼,共军顽抗至二十七日上午十时,除生俘万余人外,其余悉被歼灭。

此役共军使用兵力,计八个团及其他特种部队,共约二万数千人。其进犯第一梯队之三个团,系由共军第八十二、八十四、八十五各师中抽调久经战斗之基干部队所组成,而各该师又为陈毅部之精锐。此次用以进犯金门,势在必得,结果竟至全军覆没。此为戡乱军事发动以来,最成功的一次歼灭战,中外观听,都认为是一大奇迹。

共军经此挫败,除四十七年(一九五八)“八二三”炮战外,始终未敢再作扰犯金门的企图。

十月二十五日为本省之光复节,例年均有庆祝活动,全省运动会亦于是日举行开幕典礼。共军适于此日进犯金门,可能含有打击本省军民士气的作用,也未可知。这一天上午依例举行庆祝会,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步上主席台,念金门战事的胜败,关系台湾基地的安危,使我心情更加沉重。而台下十余万军民同胞,都是和我同忧乐的,我正不知拿什么话来慰藉他们才好,适侍卫告我前方有无线电话打来,接听之下,知道金门痛击犯敌,我军已稳操胜算,这一消息,使我惊喜过望,有非言语所能形容者。

我回到主席台时,刚好由台南传递之运动会火炬,抵达主席台前,我即当场宣布金门大捷消息。于是台下欢声雷动,距跃鼓舞,历久不止。平生经历最动人的场面,未有过于此时者。

事后想来,凡事若有前定,假如不是胡琏兵团有这多余的三个师,又假如不是总裁当机立断,准我们使用这三个师增防金门,则金门必继厦门之后为敌所据,是毫无疑问的事。金门不保,台澎门户洞开,则今日复兴基地的台湾,能否为我所有,可就很难说了。

继金门大捷之后不数日,又有登步反登陆战之胜利。这一次胜利虽不如金门之大,可是于旬日之内,接连造成两次胜利,足以振奋士气,恢复信心,自属不言可喻。

登步是舟山群岛中的一个主要岛屿,与舟山本岛唇齿相依,故守舟山者必须守登步。

我登步守军为八十七军朱致一部之两个团。舟山最高指挥机构为东南军政长官公署所设之舟山指挥所,指挥官为郭忏司令。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十一月三日,共军以优势兵力向登步强行渡犯,守军不支,一部阵地为敌所攻占。郭司令深夜以电话报告,拟放弃登步。我当即告以登步决不能放弃,登步放弃,则舟山诸军均将成瓮中之鳖,无可幸免。乃令其先将可能抽调部队就近增援,我当由他处另派大军驰援。

翌日援军开到,立即登陆反攻,敌亦顽强抵抗,激战三昼夜,我军在海空有力协同之下,卒将犯敌击溃,登步得以确保。

登步无恙,舟山形势遂益形稳固。直到三十九年(一九五〇)五月,我军主动撤离舟山,敌人迄未敢逾越雷池一步。

金门登步之捷,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兵败如山倒”这一有历史性的观念,赖此得以扫除。使我们重行相信“胜败乃兵家常事”之语为不妄。我觉得“闻胜无骄”易,“闻败无馁”难,金门登步之捷,证明兵败之后依然可以获胜,则闻败无馁,也就没有什么难了。惟能闻败无馁,乃可以再接再厉,愈挫愈奋,而使最后胜利必归于我。所谓反攻复国机运的重建,亦即指此胜利信念之恢复而言。至于确保金门在军事上的重要性,犹其余事耳。

责任编辑: 东方白  来源:陈诚先生回忆录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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