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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国的“乡村特务”

—文革期间的乡村特务

作者:
对于文革期间乡村的特务记忆,现在看起来很可笑,却是十分真实的生活。就如同现在,在网络上,某些知识界的人,喜欢随意给某某弄个汉奸的帽子一样。 其实这种随意定汉奸,是文革期间抓特务的遗风在知识界的残留。想想也很好笑。

特务一旦在村庄出现,就慢慢多了起来,人们脑子里关于特务这根弦也就跟着绷紧了。村庄北边有座高山叫马头寨,曾因是抗日战争期间的一个战场而著名,在中国军队的历史里有记载,在日军的战史里也有记载。马头寨上残留的弹壳和没有打过的子弹,在文革时期,还能找到很多。马头寨上有口水井,井口盖着一个很大的碾盘,据说里边丢了很多子弹和枪支。有天夜里,马头寨上空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光团,从寨墙后边的天空飞过来,滑出一道闪光,最后在寨墙上消失。

有人说:“这是特务的信号弹。”

也有人说:“是特务们联络后,想到马头寨上起出水井里的机枪。”

还有人说:“肯定是日本特务。”

因此民兵们连夜集合到马头寨上找特务,一直找到天亮才回来,也没有找到特务的影子。大家都很疑惑,有信号弹,咋能没有特务呢?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毕业于师专地理系的老师刘道太说:“昨天晚上,你们看到大流星没有?”

我们都说:“没有。”

刘道太说:“从马头寨上空飞过,滑出很长的尾巴。”

我们都说:“刘老师,那是日本特务的信号弹。”

刘道太说:“是流星。”

放学回去,孩子们都说:“你们昨天夜里看见的,不是信号弹,是流星。”

民兵排长问:“谁说的?”

孩子们说;“刘老师。”

民兵排长说:“他是民团司令刘顾三的侄子,他胡说,他企图瓦解我们民兵的斗志。”

特务多起来的日子,我们小学生也抓住过一个特务。

毛泽东五七指示说:“学校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资产阶级统治知识分子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我们的学校,就开始不但学文,也学农学工学军。学文的课本很简单,学农也好学,就是到工地上干活,没有工厂,农村的孩子学工很难。学军也不算难,学校号召孩子们都回去做木头枪和木头手榴弹。我虽然是个小学生,就用一种叫做野合拐的木头做了五颗手榴弹,挂在裤腰带上。还做了一个冲锋枪,绑了一个红带子,挂在肩上。

有了枪和手榴弹,学校就开始在夜里拉练。吃过晚饭,三年级以上到带帽初中都到学校集合。每个人都带着手榴弹和步枪机枪冲锋枪,当然是木头做的。排着队踏着夜色,出去拉练。走到半夜,大家都想瞌睡。忽然带帽初中的同学从前边拐回来报告校长:“我们抓住了一个特务。”

校长也十分兴奋地说:“在哪儿?”

几个带帽初中的学生押着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说:“特务在这儿。”

中年人说:“我不是特务。”

带帽初中的几个学生们说:“他抵赖,他的包里装着几把刀子。”

中年人说:“我不是特务。”

校长问:“你不是特务,装刀子干啥哩?”

中年人说:“我是个删匠。”

农村把阉猪娃的人,叫删匠。删匠的刀子很短,很锋利,在猪娃肚子下隔开一个小口子,把猪娃的睾丸摘去,在刀口上抹一些灰尘,就算是消炎药,过几天,猪娃的刀口就长住了。

学长拿出打火机打着,看了看中年人删猪娃的刀子说:“真是个删匠,不是个特务。”

70年的一天夜晚,我和一个同学在稻场的石磙上坐着说:“当个知识青年多美气,过几天还能回县城里看看。”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一般是不上县城的,因此很羡慕知识青年,逢年过节都回到县城里去。

忽然同学说:“你们屋里有特务。”

我说:“你胡说。”

同学说:“你看你们屋里有绿色的火团,一闪一闪,不是在发报吧。”

我扭过身子朝我们的屋子里看去,真是有绿色的火苗一样的东西,大概一秒钟闪一次。

我也以为我们屋里进了特务,就和同学朝我们屋里跑去。

没有特务,是我伯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在打火。随着指头扣动打火机,手指尖就闪出绿色的火苗。

那个时候,打火机用的是火石。靠火石闪现出来的火星,点着汽油。伯会吸烟,就有一个汽油打火机。

伯坐在屋子里,骂起来:“XXXX,又没有汽油了。”

我们才知道,打火机里没有汽油,伯就拿着打火机打来打去,试图点着火来吸烟。我们就以为是电影上特务的发报机,一闪一闪的发报呢。

伯说:“去你五姥那儿借个火回来。”

我就拿着一把麦秸,到正在做晚饭的五姥那儿加了一个火炭,放在麦秸里,回到家里一吹,麦秸着了,伯点着烟袋泡池泡池吸起了旱烟。

对于文革期间乡村的特务记忆,现在看起来很可笑,却是十分真实的生活。就如同现在,在网络上,某些知识界的人,喜欢随意给某某弄个汉奸的帽子一样。

其实这种随意定汉奸,是文革期间抓特务的遗风在知识界的残留。想想也很好笑。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共识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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