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同昌(戴红帽者)在袁氏三礼故居废墟前(图片来源:微博)
去年11月起,位于北京市昌平区小汤山镇的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遭到当局强拆,尽管不少业主留守并绝食抗议,但仍未能阻止当局强拆的脚步,截至1月底,小区全部被拆毁。而由故宫博物院学者宗同昌重建的明朝古迹“袁氏三礼故居”也未能幸免。
据自由亚洲电台报导,去年11月17日,由黑社会人员及外地农民组成、受雇于当地政府的数百名黑衣人强行占领了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此后,黑衣人破坏了该小区的天然气站,并从11月25日起开始逐步拆除小区内的居民住宅。到12月底,该小区已被拆毁一半,原有的2100多名小区居民中仅剩200—300人留守。由于小区被断水、断电,留守者只能在寒冬中伐木取暖、做饭。尽管留守者进行了绝食抗议,部分留守者还曾与黑衣人扭打,但他们无法阻止黑衣人的步步推进。至今年1月底,小区内的所有住宅都被拆成一片废墟。
就连小区中一处名为“袁氏三礼故居”的古迹,也未能逃出被强拆的命运。袁氏三礼故居始建于明代,原本位于北京宣武区南横街,是活跃于清末民国时期的地质及考古学家、仰韶文化的发现者之一袁复礼、前北京图书馆馆长袁同礼、前北京师范大学校长袁敦礼三兄弟的祖宅。2007年,袁氏三礼故居遭遇拆迁,被故宫博物院学者宗同昌以10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买下该建筑五间房中的所有建筑,并将这些建筑拆解后运往他在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所租的空地上进行重建。经十年时间,宗同昌倾尽退休金,在专家协助下依据《营造法式》完成了重建。然而,仅仅四年后,这座建筑就被又一次面临了被强拆的命运。
据《网易新闻》今年1月18日报导,宗同昌为抢救建筑,只能亲自进行抢先拆除,以求尽量保护一些有文物价值的建筑部件。在严寒的气候下,宗同昌有多处冻伤。
另一段采访宗同昌的视频显示,在寒冬的冬天,老人为了保护建筑的文物价值,长期住在帐篷之中。宗同昌说,他希望当局能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把袁氏三礼故居的建筑保存起来,将来可以捐赠给渑池县等地方,保存这些文物的价值。但有网友在微博爆料称,2月2日,袁氏三礼故居终未能逃脱被强拆的结局。
该网友还称,当局做法是强拆,用推土机直接推到,让一个建筑全部变成瓦砾;而拆迁可以按步骤拆卸,大部分建筑材料还可以用。
上述知情网友还称,直至2月13日,宗同昌仍身处强拆现场,看守着袁氏三礼故居的废墟。
中国各地近年来拆除被定为“违建”小产权房的活动频频发生。仅北京市过去一年来就以“保护生态环境”为由相继对昌平区、怀柔区等多个“违章”建在乡间的别墅区展开强制拆迁,并且不给补偿,有些情况下,官方会协助同意配合迁离的业主搬家或临时安置。
昌平区小汤山镇的居民小区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昌平区瓦窑、香堂文化新村、怀柔区桥梓镇雅园和水长城老北京四合院、青岛涵碧楼、河北野三坡等小产权房社区均遭清理,涉及人口数以万计。
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一名业主称,20年前,北京市昌平区小汤山成立了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室,以镇的名义邀请清华大学和北大的一些教授、老师们去开发生态农业,每个人大约有一二亩地,还可以盖一间小房。二十年来,大家遵循规定,种树、养花、种菜,引进园艺新品种。
这位业主称,由于开发商不断地盖商品房,造成房价上涨,政府于是开始撕毁原来的协议,“原来给我们发证的人,现在又坐这儿,开始指挥拆迁队,强拆我们,要给我们轰出去,说我们违反了‘小产权’”。
另一位女业主表示,他们拥有小汤山镇政府招商开发办公室盖章签字、由昌平县政府颁发的盖有国徽印章的“土地经营权证书”,有效期自1999年至2049年。他们按照合同的要求在这片土地上投入大量资金与心血,将荒地建成了果园,理应继续拥有土地、建物设施和作物的所有权。
然而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学者公知,都成了强拆的维权户。家住已被强拆的昌平区香堂文化新村的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退休教授邢小群写道:“我感到自己和邻里们就像待宰杀的羔羊;就像当年德国和波兰的犹太人被驱使着排上队,被驱使着上了车,被驱使着拉向集中营,又被驱使着走进焚尸炉。”
另一位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玉圣直接因为强拆曾绝食,但都无济于事。
去年4月,郭道晖、张千帆、贺卫方、盛洪、郭于华五位在北京的知名学者联名致信中共总理李克强,“谴责违宪非法强拆运动”,呼吁制止“以非法手段强拆公民家园”的恐怖行为。
这封联名信说,“近年以来,北京等地出现了以“拆违”为名义侵犯公民住宅权和财产权、大规模非法强拆事态。2019年以来,这种事态因北京等一些地方政府以运动方式,制定大面积强拆计划,利用各级政府组织,将官位及晋升与强拆“成绩”挂钩,造成更为负面的重大的社会冲击,住宅权被严重侵犯,住在唯一居所的公民被从家中赶出,流离失所;所有被非法强拆的公民遭受相当于数年全部年收入的巨额财产损失;他们的宪法权利遭到践踏,他们的人格尊严扫地。”
但这封信发出去后却石沉大海。如今,北京的中产阶级成为为房屋维权的新团体。九华农业科普示范园业主、现居美国的北京企业家罗明珠表示,她会运用自己身在美国的优势,想办法以法律为武器,通过美国的法院起诉指使本次强拆活动的小汤山镇及其邻镇兴寿镇的党政官员。
她也表示,她的房子早就被挖掘机拆除,是小区中最后被拆除的几栋建筑之一。黑衣人在进行强拆时,还伴有掠夺行为。她说:“我花费了十几年的心血、细心打造的家,被小汤山镇政府派出的几十名黑衣人,撬门一哄而上,开进挖掘机强拆了我的房子。他们在强拆的时候,还在哄抢物资。他们就是一群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