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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俄国惨败之中国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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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熟悉全球地缘政治史的人都意识到,此次俄国惨败具有难以估量的重大意义。越是重大的历史节点,就越不宜使用短期的分析框架来解读,而这正是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所代表的西方所谓“知华派”精英的致命弱点。(见陆克文新书《可避之战》)那么,如何用长时段历史逻辑来理解当下时局的重大意义呢?我注意到,美国知名苏俄史专家科特金(Stephen Kotkin)受到了广泛关注,而他对两位重量级的国际政治专家,即乔治‧坎南(George Kennan)和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的批评,则没有得到海内外华人学者应有的重视。Kotkin认为,俄乌战争爆发,不应归咎于北约东扩,应该用俄罗斯帝国长期的行为模式来解释。

Kotkin还认为,普京的误判令俄国遭遇历史性惨败,意味着北京在内的几大文明中心,面临着历史性机遇。这是一个远比美中能否避免一战远为深刻的洞见。笔者希望以此评论,激发更多有识之士,共同应对这个重大时刻的认知挑战。

第一组问题就是,俄罗斯帝国的传统从何而来?与中华帝国的传统在历史上和当代又有何关联,如何帮助我们理解今日的文明危机?我未及读Kotkin的相关著作,但注意到他多次强调了“欧亚大陆”这一关键词。新大陆发现前,地中海世界与欧亚大陆是人类文明的重心所在,而横跨欧亚的北方草原,正是俄罗斯帝国崛起的舞台。历史上,这个舞台的主角,即游牧民族,借助骑射技术,形塑了轴心时代以来数千年的文明大格局,直到西方海权开始称霸世界。因此,要理解俄罗斯帝国、乃至东西方文明大格局的历史演变,需要理解草原民族如何形塑了几大文明的帝国传统以及它们之间的关联格局。而这个问题,触到了汉字文明的痛处。

我的理解是,早在青铜时代,人类就通过水路把地中海世界与南亚和东亚的古文明联系起来了。东亚的长江流域得益于这种格局多于北部的黄河流域。但骑射民族从北入侵,开启了华夏文明军事、政治北强南弱的长期格局,而秦汉以来大一统之所以成为华夏文明的治理传统,既是这一格局的产物,也为延续这一格局构筑了深厚的社会和文化基础。辛亥革命以来的俄中关系,是这一传统格局在现代世界的展开。马上民族向欧洲和两河流域的挺进,塑造了不同于东亚的帝国传统。其中一个重要元素,就是地中海和北海的海权文化没有被摧毁,而是演化成对抗陆权文化的重要资源。没有这个资源,就不会有现代世界的诞生。

当然,华夏文明不是没有借助南来的海权文化逆转政治被北方陆权文化主宰的机会,但南宋,大明和大清,乃至民国,都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其中道理,需要史家系统梳理,而完成这一使命的知识和技术条件已经完全成熟。

从长时段历史的角度看此次俄国之惨败,我认为终结中华帝国专制传统的地缘政治和军事条件也完全成熟。今日中国不仅完全有机会制止俄乌战争发生,也有实力促成和平,这是世界广为接受的事实判断,但中共不仅促成了战争,更让世界陷入对热核大战的恐惧之中,这充分说明当代中国正在扮演一个从未扮演过的枢纽角色,风险之大,显而易见,但背后隐含着什么样的历史机遇?我将在下篇评论加以阐述。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自由亚洲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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