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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瘫:万里涛涛江水至此休

国际上通行的规则是,“救灾所造成的损害,不能超过灾害本身”。 *人的生命至上,允许因保护生命的目的避险,而不能用牺牲生命的方式避险 “能够战胜瘟疫的,只有人类的正直诚实”。

2022年春,封城中的魔都展现了魔幻本色

很多人对其用了“荒诞”一词;我倒是觉得,一个更先进、更文明、更富裕、更囗囗、更囗囗、更温情的,更与国际接轨的“国际级”大都市,光辉灿烂巍然伫立的上海滩,转瞬间变成了上海瘫,这绝非遍布大陆各处的荒诞所能比,非魔幻不足以形容。

魔者,群魔乱舞之魔;幻者,幻灭之幻。

谈及疫情之苦,至少从官方发布的数字看,重症者寥寥无几,死者为0,统计数据证明魔都之疫的危害差不多就是一场恶性的交通事故,远远不能与WH同日而语。

关于防疫之苦,魔都人也不是最早的吃苦人。我们北京人20年前就享受了被本域外全体“同胞”虎视眈眈如同防贼的待遇。

说到封禁时间之长,魔都的这点时间还不够看。在遥远的南方边陲,一个很多人早已忘记的小城瑞丽,自疫情开始以来断断续续一直在封禁中,据说在过去一年中封城达九次,累计长达160天。

瑞丽人更可能是最悲惨的群体。很多年后,也许我们有机会能听到她的一些故事,为之悲叹落泪。

更长的当然是铁链女,封了20多年得不到解放,魔都人的悲惨肯定到不了那个程度。

总体上,魔都肯定没惨到天下最惨的地步。

那为什么魔都的苦难最令我内心凄然,感慨良多?

因为魔都太独特了,太大了,影响太深远了。

魔都的一进一退,衡量、带动着整个家国的进退。

魔都的经济受阻,会环状影响周边,辐射性影响全国,带来不可逆的负面影响。魔都但凡退一小步,举国可能就要退一大步。

魔都的光明一面,则决定大国的底线。

这个逻辑可能有点怪异,大意是不管哪个地方出现了多么荒诞的事件,形成了多么操蛋的局面,只要魔都还欣欣向荣,你就知道中国的底仍被魔都托着。

正是因为魔都可以代表大国,或者说在诸多方面代表大陆的最高水平,所以魔都的苦难不仅是她自己的苦难,而是从各个角度将整个国度的苦难放大、精细地展现出来。

所以看到魔都居然也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就特别令真正的爱这个国家的人感伤。

这是先锋落马的沮丧感觉,为此人们不得不对未来悲观起来,下意识会对家国的未来更加不乐观;

这也是一种最后的堡垒被突破的糟糕感觉,为此最乐观的人也该为未来做些悲观的打算,是谓必雨之前的未雨绸缪,防患于必然之前的未然。

………

《上海滩》主题曲唱道:“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那万里长江,虽然是一直在大陆蜿蜒、流淌,但它最后一定会在魔都奔腾入海;成为大海。

所以你知道有魔都这个地方,你知道母亲河不管受到多长多久的束缚,一定在此会突破、升华,融入到全球中去。

但当上海滩秒变上海瘫,“万里涛涛江水至此休”。

我不知你是否理解这种失落,就像最后的希望的肥皂泡终于破灭。

那将我们每个人都裹挟其中的家国命运啊!

魔都为什么魔幻

我们必须得直面有些令人恐惧的问题了。

哪怕那问题会令我们这些灰心惊肉颤,魂飞魄散。

因为我们胆怯、退避得太久了,已没有时间继续懦弱。

魔都为什么魔幻,就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个人其实对魔都缺乏狂热的迷信——魔都的一些特色面条除外,但我仍能感受到魔都强大的地方。

比如魔都人在受限范围内自发组织团购,最大程度地实现自足,体现了较高素质;

比如他们敢于对过多轮次的核酸要求说“不愿意”,勇敢表达自己的意愿;

比如他们努力在夹缝中反映自己的看法,包括不满,包括对上面的不满;

比如他们敢公开宣称“忍耐已到了极限”。

等等等等。

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了不起,但其实已经很了不起。

这些表象代表了很多很多很多东西,是很多很多很多地方自愧不如、望尘莫及的。

“领先几十年”。

仅就这些,魔都人已经不愧是魔都人。

强大的魔都,为何在封城中表现得很“差劲”?

你看,短短十数日,竟然就到了以物换物、无物换物以至有人饿死或困毙的境地。

简直是虚有其表、不堪一击;又或是仅此一疫,魔都现出了原形。

这是为什么?

一方面原因,我用在长安封城之初写过的一篇发不出的文章的一段描述:

长安可能二十年也变不成魔都,但魔都可以分分钟变成长安。

关于长安,我印象最深的是《世说新语》中的一个小故事——《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晋明帝才几岁的时候,有人从长安来,元帝问起洛阳的情况,不觉伤心流泪。

元帝问明帝:“你看长安和太阳相比,哪个远?”

明帝回答说:“太阳远。因为只见人从长安来,没听说过有人从太阳那边来。”

元帝对他的回答感到惊奇,第二天召集群臣宴饮时,就又问了明帝那个问题,这次明帝却回答说:“长安远。”

元帝大奇,明帝解释道:“现在抬起头就能看见太阳,可是看不见长安。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我小时候只觉得这句话很拽,却不懂其中深意。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你抬头望日时,你看到的只有太阳的光明,就算不被这光明刺瞎,也看不到其它东西。

什么长安、洛阳,乃至当时不见经传的魔都,都是大光明照耀下的尘埃而已,没有什么不同,均可视而不见。

………

另一方面原因,可能正是魔都的独特所致。

魔都很强大;但她弱就弱在她的强大上——这又是一个古怪的逻辑。

我们已没能力关心宏大叙事,而仅从地下室的角度又不足以解释这个逻辑。

只能简单看个比喻:

魔都就像倚天刀屠龙剑,无坚不摧;因此她就成为天下豪杰共逐之鹿。

一头肥壮无比的鹿,令各层级擅于中饱私囊者垂涎欲滴。

就算还有什么其它的原因,也都不重要了,都太渺小了。

而我们,比那些或是或非的渺小原因,更渺小得多。

所以哀婉魔都的劫难,更主要是为自己的命运、为自己的弱小无力叹息。

依法解决劫难

此次魔都的劫难,奥密克戎的危害倒是有限,封控措施中过于苛严、反人性的地方,更是让人吃了大亏。其最突出的表现是,形式化、一刀切式的管理要求,限制甚至剥夺了基础病人、孕妇、急病患者等求医问药的需求,导致了人道灾难。

我已听过很多不幸的例子,最惨的是有的病人活活痛死,有的病人无奈自杀,其中尤以一些名人的遭遇更有轰动效应。

灾难无视层级,也无视体制内外的差别,在灾难和悲痛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值得同情的。

就如何避免这样的悲剧重演,我有如下几点思考和建议。

1

这样的灾难的来源,首恶显然是不合理的不人性的一刀切式管理制度,实质是制定实施管理制度权力的运行缺乏约束和边际。

对此应该用法制来约束权力的运行。

国际上通行的规则是,“救灾所造成的损害,不能超过灾害本身”。

我们《刑法》中关于紧急避险的规定和司法解释,也可以用来指导、约束权力的运行: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损害另一法益以保护较大法益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时,不应超过必要限度;

*超过必要限度造成不应有的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人的生命至上,允许因保护生命的目的避险,而不能用牺牲生命的方式避险(这个意思见于对“能否对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的侵害实施紧急避险”的解释)。

权力制定实施各项防疫管理规定,均应受制于上述法理法律,必须把保护人的生命放在首位。管理制度不得包含与保护、维系生命相违背的内容。

如果出现并实施了,且对生命造成了实际伤害,依法依理应追究权力的刑事责任。

2

在很多的悲剧中,求医问药者被管理者困住而遭遇不幸。

很多人批评具体的管理人毫无人性,这本质是制度异化造成人的“机械化”,在此不讨论;

也有人批评它们小人得志,拿个鸡毛当令箭,这是个人素质问题,其实很小众。魔都的经历证明,很多基层管理者也累得跟孙子似的,很多志愿者甚至撂挑子不干,这说明“耀武扬威”不是普遍化的问题,更多的人可能没有精力顾及耀武扬威的需求。

还有人说这是能否“枪口抬高一寸”的问题,这个要求对于“机械化”的群体的要求就较高了。

还有一些帽子原因、利益原因,我个人觉得那至少不是唯一的原因——毕竟在魔都已出现一些管理者辞职甚至自杀的个案。

尽量善意地理解,管理者之所以机械僵死地从管理出发,不顾被管理人的实际情况,因而对管理人造成了伤害,是因为他们自认为在“执法”,实施规定。他们坚定地自认为是权威的、正义的。

但我们认为他们对于法律或规定的理解有欠缺。

简而言之,没有任何管理制度是完美的,这就要求管理者在管理中行使自由裁量权,以使管理行为最合理地运行。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把握生命至上的原则,管理必须为生命让位,而不是相反。

他们应该没有这样的认识。

我建议管理人在遇到生命与管理相冲突的时候,参考交通管理的有关规定,决定自己如何执行规定。

交通法规定,车辆出行必须遵守交通规则;但执行救死扶伤任务的救护车,不受交通规则约束,因为生命凌驾于规则之上。

管理人在遇到生命遇到危险需要急救时,应该明确生命高于规定,不管什么管理哪怕是防疫管理也必须为生命让位。

如果做不到呢?如果今后还出现管理限制生命的悲剧呢?

我的建议是抓住魔都的悲剧给未来打个样。

应该彻查魔都的所有悲剧,所有因苛严无人性的管理危害生命者,都应该被追究法律责任,以儆效尤。

3

很多的医疗悲剧核心是因为医院关门了;医护去测核酸了;没有力量维系医疗系统地运行。这就要求权力实施防疫管理中,要优先保障医院的正常运行。

这没什么道理可争,就算战场上,炮火连天中野战医院也得干活,您这和平时代就关医院,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

4

基础病人被封控中如何保证药物需求,成了不小的难题。

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其中有一个环节,需要医保系统做出调整。

现行的医保政策规定,病人开药是有时间限制的。

每次开药时,你只能开一定周期的药,比如一周、两周,最长可能是两个月的药;在该周期到期之前,医保不允许你再开药。

在这种限制下,如果有的人恰好在封城前开好了两个月的药,他就没有缺药之虞;否则,即使明知即将封城、赶去医院开药,他也开不出药。

因此,医保政策应该做出调整,在封城这样的特殊灾难面前,允许病人提前开出最长周期的备药。

5

听说有个父亲,孩子突发急病,就开着车,扬言“谁拦撞死谁”,结果就带孩子看好了病;我给这位父亲竖两个大拇指。

同样有些个案,病人被困在家中出不去门,最终病人忍受了非人的痛苦不幸去世。

对比之下,对于个人而言,该如何选择不言自明。

我们个人需要牢记,凡是威胁生命的管理,都涉嫌违法,而同违法犯罪做斗争,是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

同违法犯罪斗争,我们天然就是正义的,很多人所缺的只是一点点勇气。

还不发钱吗?

有关物资、物流,据说魔都不缺钱和物,只是强横的管理抑制了送达。

新闻说某地为魔都送去了2500万吨食物等,人均一吨。

这事如果万一是真的,听起来确实像不缺物资,对于很多家庭人而言,可能缺存放物资的地方。

不过个人看到的,确实有些身在魔都的人,无钱无物,陷于绝境。

贫苦群体的柴米油盐之悲,不是富人所能理解的——富有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而且当前魔都的物价,着实令人囊中羞愧。

听说潘晓婷都嫌菜贵,陈奕迅哀嚎卡里只剩三千万,熬不了多久。

我在那的话估计买不了几袋方便面,必然迅速饿死。

这个问题,只能要求国家出手,普惠性补助,给受灾的全民发钱。

这里也不是乞求,而是要求。

扶危济困本就是国家的职责。

过去逢大灾大难朝廷不是也开仓放粮吗?

我从不信“都发钱等于没发”的狗屁,同样的钱,对于不同阶层的人而言,意义永远是不一样的。

对于富人而言,补助可以忽略不计;对于穷人而言,补助就是救命。

退一万步说,就算“都发钱等于没发”,那也得先都发钱才能等于没发。人家都得着补助了,就你没得,那你没资格等于人家,你就是最苦逼。

国家该不该发钱?——该;

国家有没有钱?——有;

有没有发钱的时机?——疫情等你三年了。

国家就算没有钱,其实也可以“取之由盗”。

据说有的借疫情发横财的公司的财务报表称,一年的利润数以百亿计,有的甚至达千亿。

畸高的利润背后必然有罪恶。

让发国难财的滴血的资本出点血,大出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同钱相关,疫情中,贷款买房群体需要额外照顾。

听说很多房奴因为封控失业,已无力继续还贷,只好断供。有的房奴断供之后,房子被收走不说,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虽不说家破人亡,也是大半辈子打拼都成了负能量。

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怪不得谁,只能自己唏嘘;但对于房奴群体而言,如果没有过度封控,他们就算不幸染疫,大概率只是一场病,过后依然岁月静好;有能力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可不是病毒。

所以,有关方面有责任、有义务出台政策补偿、照顾他们。

据说,房奴的愿望是参照不可抗力条款,在疫情期间推迟还贷。

这要求并不过分;但已看到个别银行的拒绝。

个人认为银行是错误领会了国家的意图。

国家是有义务扶危济困的。疫情以来,在国际上已经免了很多国家债务,有的是免了利息;银行本应上行下效,发扬国家美德才是。

何况房奴的要求只是推迟还贷,又没说免息,更没说不还。

鉴于封控对房奴的威胁直接就是倾家荡产,伤害过于严重,延伸后果可能性众多而不稳定性极高,急需银行们尽快做出正确地决策。

最大的灾难

我们今天看魔都的种种魔幻故事,很多并不陌生。

很多在WH时即已发生,在其它经历过封城的城市,或多或少都有发生。

为什么今日又会在魔都重演?

魔都上演种种魔幻故事的同时,吉林等地也在封城中。

那里的城市远不如魔都发达,受关注度即受援力度远不如魔都,人们的苦难肯定远超过魔都。但我们很少听到那里的故事。

这是为什么?

魔都的魔幻故事,很多故事关联着其它故事,但我们看不到。

很多故事看后就转眼不见。

这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简单到无须也不能回答。

假如从一开始,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形成可供后来者参考借鉴的解决机制,那么老问题就不该再反复成为新问题。

可是有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关心如何解决问题,而是着力于解决发现、提出问题的人,掩盖反映问题的声音,势如鸵鸟,掩耳盗铃。

掩盖的结果是问题在字面上渐渐消失,好像不复存在;但困境中的人们却要用不折不扣的苦难去捱过风沙下的真实。

……

2020年初,加缪的一句名言极为流行:

“能够战胜瘟疫的,只有人类的正直诚实”。

经历了三年的疫情,我们更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一方面,我们要直面客观真实,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另一方面,我们要勇敢地努力地把客观真实传播出去,供人帮助,供人研究解决,供人借鉴。

哪怕它是他们不爱听的苦难。

回到我们的现实,如果人们不能客观真实地展现苦难的全部,人间只有TM的岁月静好,疫情就会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因为那无视真实苦难的岁月静好本身,营造那虚假的岁月静好的手段,才是最大的疫情。

世界是荒谬的,但我们要勇敢地在荒谬中活下去。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各生欢喜各西东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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