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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福音派教徒对普京的崇拜如今显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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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美国福音派教徒,过去长期把普京当成完美的家父长典范。

2022年2月,福音派领袖富兰克林‧葛福临(Franklin Graham)号召信徒为普京祈祷,他在推特承认,由于俄罗斯很明显即将要入侵乌克兰,这是个“不寻常的请求”。但葛福临呼吁信徒“祈祷上帝在他内心动工,避免战争所带来的一切代价”。但反弹声浪迅速出现,一些评论家批评葛福临非但没有要求信徒为乌克兰祈祷,甚至很少呼吁信徒为美国现任总统拜登祈祷。

美国福音派的一个重要分支(尤其是白人保守派)近20年来,不断与俄罗斯建立密切的政治与情感联盟。这些美国福音派信徒,包括葛福临与美国法律正义中心的律师杰伊・塞库洛(Jay Sekulow)等知名人士,把俄罗斯、普京和俄罗斯东正教视为“信仰保护者”,因为他们强硬反对“传统”与“家庭”价值观被攻击。其中最重要的是支持俄罗斯的反LGBTQ法律,这些法律已经成为美国一些反变性与反同性恋法案的范本。

如今,随着俄罗斯轰炸教堂与摧毁乌克兰城市,美国福音派社群也分裂了,大多数信徒反对俄罗斯入侵,因为乌克兰是前苏联中信奉基督教比例最高的国家,而且乌克兰境内有许多福音派教会。

尽管如此,一小群最为保守的美国福音派教徒无法完全与长期盟友决裂。他们对俄罗斯的情感体现在葛福临身上,他于2015年访问莫斯科与普京会面。根据报导,普京在那次访问中提到,他的母亲在共产主义统治之下始终坚守基督教信仰。葛福临则称赞普京对东正教的支持,并将俄罗斯的“正面转变”与美国的“无神论世俗主义”崛起进行比较。

葛福临与普京。

但情况不总是如此。曾几何时,美国福音派信徒将苏联与其他共产主义国家视为基督教信仰的最大威胁。他们曾经采取了许多非法活动,例如将圣经和其他基督教文学作品偷运入境。然而,今天的俄罗斯仍然很少人定期上教堂、政府对基督教福音派也很不宽容,却成为了少数美国福音派人士所推崇的保守价值观象征。

美国和欧洲的福音派教徒自1950年代开始采取行动,并在1970和1980年代达到巅峰,他们认为自己与那些在共产主义政府底下受苦受难的基督徒有着密切关联。当时出现的一个福音派团体“敞开大门”(Open Doors),主要宗旨是为世界各地“受迫害的基督徒”服务。它由荷兰牧师“安德鲁兄弟”范德比耶(Van der Bijl)成立,曾经将圣经偷运到苏联和东欧。安德鲁兄弟和其他福音派信徒认为,共产主义国家的基督徒真正需要的东西是圣经,这也反映了阅读圣经对于福音派体系的重要性。

安德鲁兄弟把走私圣经当成反共的政治舞台。他坐着一辆改造过的车前往边境,车内有一个隐蔽的车厢,里面可容纳多达3000本的圣经。根据基督教杂志的一则宣传指出,他说:“主啊,我的车内有圣经,我要带过边境给你的子民。当你来到世上时,你让瞎眼的眼睛得以看见。但现在我祈祷,让士兵们盲目。你不会想要守边境的士兵发现,请不要让他们看见。”范德比耶的回忆录《上帝的走私者》(God’s Smuggler)在1967年出版后成为了畅销书。

安德鲁兄弟把走私圣经当成反共的政治舞台。

到1970年代初,有30多个基督教组织继续进行各种文学作品的走私行动,而各个组织之间存在着激烈,有时甚至相当恶性的竞争。他们的工作依赖自家魅力超凡的宗教领袖,而且经常用骇人听闻的方式募款。例如1966年一位名叫理查德・沃尔姆布兰德(Richard Wurmbrand)的罗马尼亚牧师在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内部安全小组委员会面前,他赤裸著上身展示伤痕累累的背部。

沃尔姆布兰德是一名从犹太教改信基督教的牧师,他曾两次因从事“地下”宗教活动而被罗马尼亚政府监禁,最终在1964年逃往西方。沃尔姆布兰德打着赤膊站在美国参议员与全国新闻媒体面前作证说:“我的身体代表罗马尼亚,我的国家,它已经被折磨到无法哭泣的地步。我身上的这些印记就是证明。”

次年,沃尔姆布兰德出版《为基督受折磨》(Tortured for Christ)成为了美国畅销书。他成立了自己的激进组织“让耶稣进到共产世界”(Jesus to the Communist World),这个组织日后进行了一些话题性十足的行动。例如1979年5月,两名与该组织有关的32岁男子驾驶小型飞机飞越古巴海岸,扔出6000份沃尔姆布兰德所写的小册子。他们执行完“圣经空袭”行动以后在暴风雨中迷航,被迫降落在古巴,最终被逮捕,并在监狱服刑17个月后获释。

许多反对者抨击了这些组织采取挑衅的做法与强硬的募款方式。美南浸信会的一名重要领袖抱怨,这些组织在共产主义地区走私圣经的做法,“为所有基督见证者带来更多的麻烦”。当共产政权纷纷垮台后,这些冒险行动几乎都消失了,但这不代表福音派对受迫害的基督徒的关注就此结束。

福音派中最保守的一派不再借由走私跨国界的圣经推动理念,而是透过另一种方式:把普京捧为复兴基督教信仰的全球右翼领袖。

1989年柏林墙倒塌后,他们将注意力转向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中的基督徒处境。欧洲和美国的福音派越来越在意伊斯兰教,认为它不但是竞争对手更是威胁。普京在1990年代与车臣武装分子的战争,以及他最近更多介入叙利亚巴沙尔・阿塞德(Bashar al-Assad)的政府,让他在基督教保守派中相当受欢迎。普京声称,他在面对伊斯兰恐怖主义的同时,同时也在保护基督徒。

与此同时,普京打击福音派的做法,并没有让福音派的保守派盟友不安。2016年6月,普京签署了一项法律,禁止在家里、网络或非官方认可的教堂建筑以外的任何地方传教,一些福音派教徒对此感到愤怒,但其他人则选择视而不见

一部分原因在于2010年代的美国福音派,依然认为普京愿意公开支持基督徒。但更直接的原因是普京反对 LGBTQ+的权利,以及“捍卫”传统家庭的价值观。到了21世纪,福音派中最保守的一派不再借由走私跨国界的圣经推动理念,而是透过另一种方式:把普京捧为复兴基督教信仰的全球右翼领袖。

如今,入侵乌克兰让普京的盟友显得很尴尬。尽管葛福临本人受访强调不支持俄乌战争,其人道主义组织撒马利亚救援会也派遣人员到乌克兰开设临时诊所与分发救济物资,但事实是普京从来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反同志、捍卫家庭价值、强调男子气概、向往俄罗斯荣光的独裁者,只是这个反民主、反人权、下令暗杀记者的强人,过去长期被一些美国福音派信徒当成完美的家父长典范。现在,这些人必须正视自己的错误,或是再找借口合理化自己对世界不切实际的扭曲幻想。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TheConversation/Mplus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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