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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虔豪:尹锡悦访美带回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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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总统尹锡悦上周访美,与拜登总统发表《华盛顿宣言》,两国将共组“核协议集团”;尹总统在白宫国宴高唱《美国派》,在国会又几乎不看稿地以流畅英语演说,让世人对其好感度高升。政权轮替将满1年的韩国,急速向美、日靠拢,对采取相同外交走向的台湾,无疑是振奋消息,但这场华丽外交背后的虚与实,得谨慎看待。

尹锡悦高歌美国派。

外交常是各国元首提升国内民心与国外形象的绝佳工具─特别是与大国元首握手见面、强调深化双边信任合作,可以的话,再来个几句幽默地谈趣风声,再搭配第一夫人时装与手提包亮相,只要不出大差错,透过海内外媒体报导,都能达到加乘曝光,可谓十分有效。

外交经常是领袖提振声望手段

韩国近几任的总统中,过往保守派的朴槿惠,就是三不五时出访“拼外交”,有效压过各种国内施政不利的负面批评;进步派的文在寅,不仅牵起北朝鲜领袖金正恩的手,还促成川普与金正恩见面,让他自己声望长期处于“高空行进”,连带让当时的执政党,在各种选举中无往不利。

但去年政权轮替后,新上任的尹总统,上回访美时,与拜登及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见面,都是短时间内草草收场,又私下被录到“那群崽子”的发言而惹议,结果莫名禁止特定电视台记者登上总统专机跟访,惹得一身腥,因此这回美国国是访问,许多韩国同业们,还在担心尹总统会不会又出包。

所幸,这回没有大问题,尹总统在晚宴中高唱《美国派》、在国会又以流畅的英语发表演说,而且几乎不看稿,让世人惊艳,对外形象从谷底翻身。

还未等到尹总统回国,保守派执政党─国民力量,已在首尔街头上,挂起尹锡悦与拜登合影的布条,上面写着“厚实的安保、厚实的经济”、“美韩元首峰会达到历代可见的成果”、“创设核协议集团!维持59亿美元投资!”开始为尹总统造势。

若跟过往频繁失言相比,尹总统确实进步显著,《华盛顿宣言》与当中达成韩美共组“核协议集团”的共识,也堪称是尹就任近1年来,最耀眼的成果,但外交场合背后,一般阅听众不会感触到的虚与实,我们得一一摊开检验。

《华盛顿协议》与“核协议集团”=“延伸吓阻”加强版

尹锡悦与拜登总统共同发表的《华盛顿宣言》,主要是确立往后应对北朝鲜安保威胁的基调,仍以过往的“延伸吓阻”(Extended Deterrence,韩文称为“扩张遏制”)为主轴─由美国出动包括传统武器与核武在内的军备,并将韩国纳入其“核保护伞”,提高北朝鲜侵略或动用核武的代价,以收遏制北朝鲜轻举妄动之效。

但美、中矛盾加剧,还有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也连带牵动东北亚局势,因为中、俄刚好都与北朝鲜相对友好,过往北朝鲜展开各种导弹试射或挑衅时,两国甚少加入谴责或制裁行列,反而要求应朝松绑制裁的方向走,才能开启对话。

如今美国与中、俄的严重对立,还有中国对台湾的威胁挑衅频繁化,韩国舆论担忧,这会让北朝鲜有机可乘,甚至认为当前的“延伸吓阻”可能已无法有效保护韩国,韩国应该“拥核”或美国应该在韩国布署战略核武的声浪,越来越大。

《华盛顿宣言》可视为面对韩国国内民意对“是否无法像以前一样提供有效保护?”的忧虑,所颁出的“延伸吓阻”加强版内容─双方确立韩国不会拥核,但以此为条件,美国会强化面对北朝鲜发动攻击或核战情境下,与韩国的合作,并出动更多先进军备,频繁航行在韩国周遭,确保安全。

根据这份宣言,韩、美将由政务次长级人士组成“核协议集团”,讨论因应非常状况下,若美国真的要出动核武,韩国如何合作支援,而在此情况下,美国会与韩国共享核武方面的相关情报,但核武最终使用权,仍在美国手上。

在北朝鲜问题随美、中对立及去年乌俄战争及两岸局势紧绷,而落得边缘化的情况下,能得出此番结论,堪称亮眼进展,但韩国总统府借机对外夸示协议“形同韩国和美国共享核武”

,让白宫紧急出面驳斥“美方并不如此看待”,显示美方可能不觉得这份协议如此重大或有太多实质意义,韩方却汲汲营营想借此对国内“邀功”。

访美行未解争端:美国两大法案紧掐韩国经济命脉

韩、美之间于存在另外的棘手课题,包含《降低通膨法案》(Inflation Reduction Act,缩写为IRA,韩文称为“通膨减缩法”)和《芯片与科学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简称“芯片法案”),都可能影响韩国的经济命脉。

2022年8月,由拜登总统签属生效的《降低通膨法案》提到,将提高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的减税优惠,最高可达7500美元(约新台币22.5万美元),前提是电动汽车本身必须于北美三国制造生产。

问题在于,好不容易才站稳北美的传统汽车市场,并汲汲营营要继续拓展电动汽车版图的现代汽车,目前在美国的电动汽车工厂根本还没盖好,要在北美生产,最快也要等到2025年,这项法案等同扼杀现代汽车的生机。

而美国于今年3月底所公布的《芯片法案》,订定半导体厂商能获取美国政府的补助,但当中包含厂商不得于10年内在中国扩产,且必须提供营业额、收益与客户名单等商业机密给美国,还要分享超额利润等极为严苛的条件,这也让三星电子与SK海力士等韩国半导体大厂,高喊吃不消。

汽车与半导体这两个支撑韩国经济的命脉,先后因为美国具浓厚保护色彩的法案,而陷入危机,为此,韩国外交部与产业通商资源部等官员,自去年下半年,频繁出访华府交涉,希望暂缓或寻得其他解方,至今仍无实质进展。

但这回,尹总统的对美国是访问,在拜登总统见面时,并未对此问题着墨,双方官员仅达成“减轻两项法案给韩国企业造成的负担与不确实性”这样粗略的大方向共识。

对尹锡悦的实力考验才要开始

尹总统访美第1天,共8家美国企业,宣布将对韩国投资59亿美元(约新台币1770亿元),光是影音平台NETFLIX就占25亿美元,远超过台湾文化部的预算,经过媒体报导后,让不少国人称羡连连。

只是,拜登总统自己都当面说过,在他上任后,韩国企业已对美国投资1千亿美元(约新台币3兆元),因而韩国商界已有批评,美国相较下并未给予太大利多,两大法案对韩国造成的冲击,连月来都没能得出理想的缓解方案,已让韩厂寝食难安,这回尹总统访美行亦无实质成果,让他们感到失望。

但两大法案牵涉到的不是只有韩国,还包括同样生产汽车的许多欧洲国家,还有生产半导体的台湾,因此单一国家很难透过元首间或官员间的谈判,立刻达到成果。

实力的考验才要开始

过往文在寅政权一度牵起美国与北朝鲜和解对话,对中国也投以友善目光,却未得到习近平太多正面回馈;与日本则因历史问题闹翻,而使美日韩同盟降温。尹总统则积极改善对日关系,急速向美日同盟靠拢,对两岸问题也有更多表态,这让当前采取相同路线的台湾政府,寻得交集。

只是,外交不能只看亲哪一方就下定结论。大方向确立好后,许多细节和争端,能否妥善因应处理,才要考验总统与领导团队的实力,一切都才正要开始。

作者为定居首尔的驻韩独立记者,《韩半岛新闻平台》创办人,长年采访与评论南北朝鲜时事,希望注入具有台湾观点和现场观察的韩半岛新闻。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思想坦克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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