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最初几天,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隔逾年,西方记者们从情报部门获得的、以及其他任何渠道获得的大量俄罗斯政府的电子邮件、文件、作战计划、军事分类账目和宣传指令中试图查明真相。
他们与上过战场的俄罗斯军人通电话,并与数十名与普金相识几十年的商人、高级官员进行了交谈。
一份来自俄罗斯空降军某部队的军事日志,详细介绍了空降部队从白俄罗斯向基辅的军事行动的细节,这些文本里面充斥着重复的叙述——其实是一连串的事件:乌克兰军队的袭击、“不间断的袭击”。
陆军方面,俄军的主力集中在两个方向:白俄罗斯/乌克兰边境,以及东部的哈尔科夫边境。
当时,尽管一开始就有大量战争的传言在部队中流传,但是,除了少数人渴望开战以改变些什么,大部分人从未想过俄罗斯真的要开战。他们认为克里姆林宫不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因为部队根本没有进行像样的准备。
有些军官在聊天时自信地说:“这是政治,我们的演习只是作秀,大人物为了逼西方做出让步。
俄军部队在2021-2022年在乌克兰边境开始长时间的演习和驻训,俄军各部队都不相信真的会有战争。
当作战命令在2月24日凌晨下达时,俄罗斯官兵们无比震惊。27岁的摩托化步兵旅士兵尼基塔·奇布林说:
“战争的前一个月,我在白俄罗斯参加演习、野外驻训。2月23日晚上,我们部队在营地庆祝祖国保卫者节日,大家在兴高采烈地会餐,然后,营指挥官来了,他带着几个人给我们分发糖果,营长说“明天你们要去乌克兰做些事。”
大部分人喝得醉醺醺的,有些士兵们很想知道“去乌克兰做什么事“,但指挥员们很快走了,没有进一步的解释。
2月24日破晓前,奇布林所在班全副武装,登上了一辆履带式装甲运兵车。他说:“班长和驾驶员没有接到指示,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另一名当时从白俄罗斯发动攻击的俄罗斯士兵说,他是在他的部队开始行动前一个小时才知道要开战的。他们的车辆得到的命令非常简单:“跟随您前面的车辆,在18小时内到达基辅。”
数名西方独立军事分析家审查了这些士兵的资讯,根据他们所在部队的作战计划时间表和军事日志,该部队的第一批作战车辆应该于进攻发起时从白俄罗斯出发,并在24日14时55分之前到达基辅郊区——甚至比士兵被告知的还要快。因此,分析家们认为这些资讯是真实可信的。
但他们没能按时抵达。一名士兵说,俄军的重型军用车辆非常沉重,它们在前进时把公路给压坏了,于是公路上的整个车队立即陷入困境。他们所在部队仅仅是越过边境进入乌克兰,就花了一天多的时间。
一些俄军部队的军用日志显示,从那时开始,情况变得更糟。这些日志记录了日复一日的延误、乌克兰军队的袭击、累计多达数百人的伤亡、大量被击毁的车辆报告。
对于苏梅方向的俄军某坦克团来说,他们接到的命令自信到离谱,以至于自相矛盾。这个团的上级单位预计,虽然乌克兰军队可能会进行一系列抵抗,但不足为虑。因此,他们的作战预案仍然安排了这个团从边境到大约250英里外的第聂伯河对岸的24小时急行军。
而在如此之长的行军过程中,这个团的上级指挥所根本没有考虑到乌克兰军队可能的抵抗。因此,也就没有为这个坦克团安排担任掩护的兵力和二梯队摩步团。
作战计划称,这支坦克部队将停在距离基辅约两小时车程的地方,随后必须在那里挖掘壕沟,建立防线,“阻止从南部和东部涌入“的乌克兰军队。
作战命令称:无论敌人多么凶猛,你部队都要靠自己完成任务。没有增援部队或补充装备。
果不其然,行动迟缓、侧翼没有任何掩护的俄军装甲纵队成了诱人的目标。
3月17日,乌克兰军队指挥官瓦列里·扎鲁兹尼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段坦克燃烧的视频,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者大量点击。
他说,我正在乌克兰东北部作战,这些坦克属于俄罗斯陆军第26坦克团,他们距离预定目的地还有数百公里。
根据乌克兰收缴并公布的俄罗斯文件,这支坦克部队在不到三周的时间里就损失了16辆战车。该部队花名册上一名年轻坦克兵的母亲告诉俄罗斯媒体:她的儿子被击碎的遗骸被带回家,没有人能确定是谁,她们没有办法,只能通过DNA鉴定。
在整个3月里,在乌克兰各地,俄罗斯军队的损失越来越大,战争一开始,一支由3万多名士兵组成的庞大装甲纵队正在向南推进(笔者注:O集群的第41集团军),向切尔尼赫夫市进发,但遭到了一支乌军的重创(笔者注:乌军第1坦克旅。),俄军的人数是乌军的5倍。
但乌克兰人躲在森林里,无处不在地袭击俄军,俄军部队不敢离开公路,他们拥挤在一起,毫无目的地向森林里胡乱开火,而乌克兰士兵们躲在暗处,用美国制造的“标枪”等肩扛式反坦克武器一辆一辆地敲掉俄军车辆,最终将俄军纵队击溃。
在3月中旬的战斗中,第41集团军参谋长格拉希莫夫少将冲到堵塞成一团的部队亲自指挥疏导,被乌军的狙击手击中阵亡了,他是俄罗斯总参谋长格拉希莫夫大将的侄子。
该部队的一名俄罗斯士兵说,他对乌克兰人袭击的效率感到震惊。他说:
“……在第一次战斗中,我们的纵队遭到伏击,我受了伤,就这样……离开战24小时不到,我就永远失去了一条腿,我只好躺在田野里,等人来接我。”
事实上,正是第1坦克旅在切尔尼赫夫附近森林地带的伏击,打垮了向基辅挺进的俄军主力O集群,从根本上破坏了俄罗斯包围基辅的部分计划。
俄军坦克部队在摩托化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