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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英雄小姐妹背后的故事 中共刻意歪曲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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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3月14日,《内蒙古日报》在头版发表了《草原英雄小姐妹》的长篇通讯。哈斯朝禄读到这篇报道后,非常疑惑,报道这样写道:是扳道工王福臣发现并救助了龙梅玉荣。是的,按照政治逻辑,一个被下放来劳动改造的知识分子,就是阶级敌人,当然不能成为小英雄的救命恩人,救人英雄只能是共产党员、扳道工王福臣。

1964年初春,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内蒙古达尔罕茂明安草原。因为这场暴风雪,这片草原上的两个小姑娘出名了。一时间,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的事迹,传遍了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然而,人们并不知道,当年救了小姐妹的牧民哈斯朝禄,却被当做阶级敌人,忍辱蒙垢整整21年。

直到1985年,内蒙古党委做出了关于“谁是第一个抢救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人”一案的处理结论,明确哈斯朝禄才是当年救龙梅和玉荣的第一人,事情至此才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然而,由于过去几十年强大的宣传已经家喻户晓,真相只是一纸被装进档案袋的公文,依然鲜为人知。

哈斯朝禄原本不是牧民,也非等闲之辈。他1936年毕业于兴安盟陆军军官学校,1946年参加革命,1947年毕业于东北军政大学。曾经担任过内蒙古军事部秘书,内蒙古军区司令部参谋处军事研究员,《长春公安》杂志社编辑,内蒙古人民出版社蒙文编辑部编辑。

1958年,哈斯朝禄被打成“特务”,开除了公职,下放到达茂旗新宝勒格公社“劳动管制”。在哈斯朝禄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单位就把介绍信、迁出证、粮食关系都办妥了,送到他手里。哈斯朝禄只得接受现实,带着全家来到新宝勒格公社落户。

1964年春节前夕,老同学特木尔高力陶来草原看望他。2月9日早晨,特木尔高力陶要回家过年,到白云鄂博赶火车。早饭后,哈斯朝禄牵着狗,带着儿子那仁满都拉一起送老同学回家,盘算着顺便到白云鄂博办点年货,再给儿子理个发。

在茫茫雪原上走了半天,赶到白云鄂博火车站,已经是下午2点55分了,10多分钟后开往包头的客车就要发车了,而老同学携带的部分东西还寄放在达茂旗物资局办事处。那里距火车站有两里路,要翻过一座小山,已经不能乘坐当天的火车了,大家只好在白云鄂博留宿,第二天再走。

第二天早上,风雪更加肆虐。低垂的云层洒下了鹅毛大雪,怒吼的西北风卷起大雪漫天狂舞,暴风雪吞没了茫茫草原。哈斯朝禄坐不住了,他惦念家里的羊群,惦念放羊的两个年幼女儿,于是告别老同学,带着儿子领着狗,背着年货,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时已是上午11点了。

横穿过铁道,父子俩远远地望见铁路西边的一道浅沟里有一群羊,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羊叫。哈斯朝禄的心忽地一沉,以为自己的女儿撵着羊群跑到这里来了。

父子俩跌跌撞撞地跑到羊群前面,三四百只羊在风雪中颤抖着,身上挂满了冰溜子,紧紧地挤在一起不抬头,但却不是自家的羊群。

“不管是谁家的羊,咱们先把它们赶到桑布家,然后让他骑骆驼送到大队去。”哈斯朝禄说。父子俩顶风赶羊如同逆水行舟,不论怎么吆喝哄赶,羊群一步也不挪动。哈斯朝禄发现有3只羊已经死了,他对儿子说:“你在这儿看住羊群,千万别让它们顺风跑掉,阿爸把这3只死羊送到火车站暂存起来。”

哈斯朝禄背起其中一只尚未完全冻硬的公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车站走去。当时,他还发着烧,浑身软软的,晃晃悠悠地走着,好容易把死羊背到了火车站,交给扳道工王福臣,好说歹说,王福臣才同意寄放死羊。放下死羊,哈斯朝禄拔腿就往回跑,回到羊群边,发现一个小女孩和他儿子在一起。原来,哈斯朝禄走后不久,这个女孩从西坡上向羊群缓慢走来。她两腮冻得青紫,毡疙瘩里灌满了雪,雪在里边融化后又冻成冰,围着脚脖子结成了一个圆形冰坨。看见哈斯朝禄,她咧了咧嘴,似乎要哭了,这个小女孩就是龙梅。

哈斯朝禄从龙梅口中得知,昨天父亲叫她和妹妹玉荣放羊,她们中午就遭遇了暴风雪,羊群被刮走了。两个女孩紧紧跟着被暴风雪驱赶的羊群,在零下37度的风雪中走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呢。“你妹妹在哪儿呢?”哈斯朝禄急切地问。龙梅举起鞭杆指着西北方向的山谷:“玉荣在山里等我,她的毡疙瘩靴子也丢了。”哈斯朝禄意识到情况严重,如不及早抢救,两姐妹会有生命危险,赶紧说:“我也是那仁格日勒大队的,快跟我到扳道房里暖和暖和,我再去寻你妹妹。”说着,他一手拎起装有年货的麻袋扛在肩上,一手紧紧拉住龙梅,又招呼儿子,直奔扳道房。

远远看见王福臣举着红绿信号旗,站在扳道房前朝他们连连摆手。一列客车就要进站了,车头离他们还有200多米远,喷吐着浓烟呼啸而来。哈斯朝禄紧紧挽住龙梅的胳膊,把她奋力拽过铁道。列车轰隆隆地从他们背后驶过,他用胳膊挡住被列车卷起来的雪雾,看着眼前铿锵滚动的车轮,才意识到儿子那仁满都拉还在铁道的另一侧。

哈斯朝禄把龙梅带到火车站扳道房,请求工人们去西山谷找玉荣,自己去邮局打电话叫救护车。从邮局出来,他又跑到矿区,一进传达室就高喊:“有两个人要冻死了,请你们去一辆车抢救。”矿长随即组织了10多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叫来汽车、救护车向山里进发,去找玉荣。

工人们脱掉龙梅脚上的冰砣子后,赶快用雪搓脚、搓脸,然后喂开水、面包,小姑娘总算舒缓过来了。不一会儿,一个工人抱着个小女孩进来,把她放在床上。只见她直挺挺的没有知觉,靴子也没有了,只有像靴子一样的冰疙瘩裹在脚上,她就是玉荣。

1964年3月14日,《内蒙古日报》在头版发表了《草原英雄小姐妹》的长篇通讯。哈斯朝禄读到这篇报道后,非常疑惑,报道这样写道:是扳道工王福臣发现并救助了龙梅玉荣。是的,按照政治逻辑,一个被下放来劳动改造的知识分子,就是阶级敌人,当然不能成为小英雄的救命恩人,救人英雄只能是共产党员、扳道工王福臣。

更让哈斯朝禄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身份,竟然从“管制分子”升格为“偷羊贼”、“杀人未遂”,以及舞台上的“反动牧主白音”。面对这一切突然栽到头上的罪名,哈斯朝禄只能对着苍天呼喊:天理、良心、正义都到哪儿去了?

与此同时,呼和浩特铁路局给扳道工王福臣等8名铁路工人,授予了“民族团结光辉榜样”的光荣称号,号召全局职工向他们学习。不久,内蒙古自治区召开了隆重的庆功大会,给王福臣为代表的13名人员披红挂彩。

龙梅和玉荣两姐妹则从此踏上人生的快车道,她们被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授予“草原英雄小姐妹”的称号,成为一代人的偶像。她们的事迹被无数记者和作家书写后,搬上舞台,拍成电影、动画片,写进了小学课本。后来姐妹俩都同时历任人大代表,官至高位。

那个年代,在人们心目中,艺术与现实的界限非常模糊,哈斯朝禄从此成了真正的阶级敌人,陷入更深的苦难之中。

1966年,他被反复批斗。龙梅、玉荣的父亲吴添喜明知真相,却在批斗哈斯朝鲁禄的时候,竟然还跳上台去,动手殴打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后来,哈斯朝禄被关进了监狱,直到1972年,才因病提前获释。

在日光大队,哈斯朝禄一家成了黑户,没有户口,没有口粮,全靠牧羊度日,苦熬着朝不保夕的日子。1970年,锡林郭勒盟草原上的一场大火,给哈斯朝禄家又一次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大火夺走了69个鲜活的生命,其中就有他的小女儿奥登。奥登在扑灭草原大火时牺牲了,但她却像其他68个人一样,并没有成为英雄。

出狱后的哈斯朝禄,手里攥着女儿300元的抚恤金,流着眼泪,行走在寻找公正、恢复真相的路途上。可是天空乌云密布,阳光在哪里呢?

直到1979年,哈斯朝禄终于等来了平反昭雪,恢复了在内蒙古人民出版社的工作。这一年,哈斯朝禄一家离开生活了20年的草原,回到了呼和浩特市。可是,哈斯朝禄救助“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事实一直不被承认。为了还原真相,哈斯朝禄写了119页的申诉材料《满怀悲愤唤苍天》,继续行走在他的上访路上。

1979年4月,和父亲一起救龙梅的那仁满都拉撰文《谁是第一个抢救“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人》,寄给了《人民日报》。哈斯朝禄女儿也多次申诉,提出哈斯朝禄父子是第一个发现并参与抢救“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人,要求调查真相,给哈斯朝禄正名。

1985年,这件事终于引起了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胡耀邦的重视,对此案作出了批示,要求“彻底甄别处理”。专案组经过调查走访当年的当事人和目击者,正式确认:哈斯朝禄父子是首先发现并参与抢救龙梅、玉荣的人。一纸迟到了21年的处理意见,终于洗清了哈斯朝禄身上的不白之冤。这消息犹如雨露甘霖,给老人干涸的心灵带来了莫大的慰藉。哈斯朝禄这辈子,仰首无愧于苍天,俯首无愧于大地,在八十八岁时,安详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当年的扳道工王福臣,如今已年过七旬。说到当年的替代,王福臣很无奈,领导不准他说出真相,他只得保护自己。文革中,王福臣把因为救龙梅、玉荣而多次受到表彰奖励的照片全烧了,他无颜面对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1964年,著名作家玛拉沁夫曾经写过一篇报告文学,题为《最鲜艳的花朵——记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发表在当年的《人民日报》和《人民文学》上。在其笔下,救人英雄是扳道工王福臣。2008年7月20日,中央1台播出节目《电影传奇——公社的羊》,玛拉沁夫在其中仍然矢口否认:“从来没有听说是哈斯朝禄救的英雄小姐妹”。哈斯朝禄的儿子那仁满都拉对此非常气愤,特别致信玛拉沁夫,希望他能向父亲真诚道歉。玛拉沁夫看信以后,只是给那仁满都拉回了一个电话,从此再无下文。

据说,英雄小姐妹的家乡有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展览,直到2006年3月,里面的陈设和说明仍然没有改变,仍然沿袭着1964年的说法,而姐妹俩对此不置一词。

责任编辑: 东方白  来源:青衣仙子的一维空间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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