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哈里斯确定了竞选搭档了,美国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尔兹,一位60后的“壮年白男”。
竞选格局的确定,不由得让小树想做个简单统计:
美国00年大选:阿尔·戈尔(40后,白男)+乔·利伯曼(40后,白男)VS小布什(40后,白男)+切尼(40后,白男)
美国04年大选:克里(40后,白男)+约翰·爱德华兹(50后,白男)VS小布什(40后,白男)+切尼(40后,白男)
美国08年大选:奥巴马(60后,黑人混血男)+拜登(40后,白男)VS麦凯恩(30后,白男)+萨拉佩林(60后,白女);
美国12年大选:奥巴马(60后,黑人混血男)+拜登(40后,白男)VS罗姆尼(40后,白男)+保罗·莱恩(70后,白男);
美国16年大选:希拉里(40后,白女)+蒂姆·凯恩(50后,白男)VS川普(40后,白男)+彭斯(50后,白男);
美国20年大选:拜登(40后,白男)+哈里斯(60后,印黑混血女)VS川普(40后,白男)+彭斯(50后,白男);
美国24年大选:哈里斯(60后,印黑混血女)+蒂姆·沃尔兹(60后,白男)VS川普(40后,白男)+万斯(80后,白男);
上面这个名单,实在很有意思。
本该成为美国政坛中流砥柱的50、60后白人男性,这二十五年来在最高领导人竞争的层面,是严重缺席的。(2000年以前的数据就不放了,不拿年龄资历欺负人)
沃尔兹的“回调”,反而更凸显了“特别”,且值得注意的是,这是60后白男二十多年来(甚至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登陆最高权力竞争的舞台,比50后白男还稀有。
关键是,这些50后、60后白男都只是以配角形式出现,参与一号大位竞争者的人数是0。
从内部层面看,原因很简单,两党内部都认为政坛内这50、60年代出生的壮年白人男性担不起这个一号大位的重责,没人支持他们。
甚至美国的三号人物——众议院议长,近三十年来,只有2023年1月-10月短暂在位的凯文·麦卡锡是50、60后白男……
相比之下,美国40后白男则在最顶层竞争之路上一路火花带闪电,从九十年代初到今天一直唱主角,如若川普胜选,那几乎就要活跃长达40年。
这种情况在2020年大选时特别明显。川普和拜登,两个时年加起来152岁的老头子浴血奋战,双双创下最老记录。
两党候选人中,40后的人数也是一骑绝尘。除了老人家以外,撑大梁的就剩女同志了。民主党排名靠前的候选人中唯一的壮年男性,是一位80后的男同。
另一方面,曾经的政治边缘群体也在试图填补真空,迅速崛起。奥巴马(黑人混血)、希拉里(女性)、哈里斯(印黑混血女性)等相继成为华盛顿聚光灯下的主角。
把“白人”换成“汉族”,异地而处,就知道壮年的昔日政坛绝对主流人群在顶层的缺席是多显著的事情了。
美国为啥会变这样了?
原因很简单,50后60后白人男性年轻时赶上了美国文革——以嬉皮士运动、反越战、性解放等集合而成的大活动,对国家和制度的信仰被解构了,构成了这些人一生的思想烙印。
之后,美国文革(其实不光是美国,而是全球文革的合力)的产物、年轻人抗争后的成果——全球化和新自由主义,激发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大增长,这更促进50后60后白人男性中最精英的那批人远离政坛而投身商界,剩余活跃于美国政坛的大员们也不认为足够顶尖,以至于无法肩负起国家大任。
美国,或者说是西方世界,为什么也发生了文革?
《【更新版】1G、2G、3G到底是什么意思?》起了个头。二战结束后,各国军功集团都仗着战时经济惯性和军事功勋,与垄断资本集团勾结着垄断资源的分配,这直接导致了经济发展的滞涩。再叠加了下行周期的影响,终于在60末-80初在全球形成了可怕的青年失业浪潮。
西方年轻人用性解放,对抗军功+垄断资本集团为维护利益所诉诸的西方传统的保守宗教思想;用公社生活,对抗被垄断资源的城市;用反战文化,对抗军功集团用以自我扩张的活动——越战……
2016年获诺奖文学家的鲍勃·迪伦,就是那个年代的代表人物之一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性解放和冲破禁锢的关系。
王尔德说过,这世上的一切都关乎性,唯独性关乎权力。这句话相当精髓。
性激素水平和年龄是负相关的,但社会地位和财富占有却和年龄正相关。压抑和污名化性激素的表达,能间接实现对年龄层梯度式的压制,以防止他们挑战秩序。
也因此,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性的开放程度(注:在一定范围内)和社会固化程度、社会流动速度高度相关。
在全球文革开始前,西方的社阵营比起资阵营是要更性开明的,因为社阵营对禁锢性的封建宗教思想的批判力度更彻底。直到全球文革开始,资阵营才终于后来者居上。
而在东方,情况则有所差异。
圣地阶段,领导层也是相当开明的,但进入了1G,就不得不转变风格了。一方面,东方还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对性的态度无法太超前,以至于连离婚自由都得在邓大姐等人的坚持下才能推行。
另一方面,作为二战后才成立的国家,军功集团的优势过于强大。在1G时,青年人没有高考、考公等上升途径,更无法自由择城、自主择业,一切都得看机缘巧合和关系。
况且那时,流动固化不仅意味着发展机会的天差地别,更体现在生存机会的天差地别。故,当年西方社阵营的经验,我们难以套用。
对比当前,全球经济下行期导致的增量收缩,也使得社会日益固化,带来了性观念的回缩。可以说1G、3G都体现了流动固化与性的保守的高度相关。
可如今,西方社会却走上了一条矫枉过正之路。
西方年轻人从60年代起开始清算自家军功集团,最终取得了胜利果实,开启了新自由主义时代。可是,垄断资本集团在后军功时代中,却借新自由主义实现了对挑战者逆转——
“你想用自由来对抗我对资源的垄断是吧?很好,我将为你开启更大的自由——资源和资金的全球自由流动,你们的工作岗位将由此向亚太转移……”
这番釜底抽薪,使得当代西方年轻人在和垄断资本集团的博弈中落入绝对下风。
垄断资本集团当然会继续抛出西方传统封建宗教思想,作为维护社会固化的工具(如堕胎话题、同婚话题),年轻人也当然继续与之搏斗。但他们发现,即便战胜之,也没法像当年的嬉皮士前辈们收获战果了。
因为岗位已经没有了,经济地位就等于没有了。
这造就了西方社会真正的路线分裂:
一部分人遵循惯性,认为是斗争还没到位,一定要将垄断资本集团的护身符——西方传统封建宗教思想彻底地批烂批臭,于是有了下图:
一部分人则发现了问题的根本在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人工差,尝试用民族主义来阻碍资本和资源的流动,于是有了下图:
草蛇灰线,当前的两大社会事件——巴黎奥运会开幕式和美国大选,竟然系出同门,伏笔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埋下了。
环球同此凉热,太平洋此岸也同样面临抉择执牛耳者时的尴尬,幸好革命基因的赓续留下了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种。之后的复兴之路接棒者,也许就只能像太平洋彼岸一般,看70乃至80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