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句很浪漫的话:“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闲暇之时,有人与你一起看黄昏日落,灶台之前,他温柔地笑着问你粥是不是温热的。
这样温暖的场景,出自沈复晚年所著的《浮生六记》。寥寥几卷书稿,便写尽了他与妻陈芸相爱二十余年的缠绵爱恋。
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观。
可人生碌碌,有人知冷暖,若有人能懂悲欢,就能填补许多平淡岁月。
回头再看,在一段关系中,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学会“看见对方”。
二百多年前的苏州城,沈复时年十三岁,他跟随母亲,在舅舅家初次见到了自己的表姐陈芸。
彼时,舅舅已然离世,只剩下家徒四壁连带着幼弟寡母。幸而陈芸刺绣做的好,一家三口便仰仗她灵巧的十指来生活。
无法读书认字,她便在刺绣之余抽空读白居易的《琵琶行》,学着吟咏作诗。
后来沈复得以拜读到表姐陈芸写的:“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样的诗句,不由地惊叹她的才思隽秀。
陈芸长相不算出众,身形消瘦,两齿微露,只能称得上清秀,再加上性子拘谨,所以并不是很讨喜。
可书中有句话:“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沈复看到了陈芸的聪慧懂事,心中便朦朦胧胧地生出了许多爱护之情。
再后来,沈复便主动对母亲说:“若替我选妻子,非淑姐不娶。”
他虽从未吐露过“爱”字,但书中字里行间都满是对陈芸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年冬天,正值堂姐结婚,两人再次重逢。
沈复只见满屋人都穿着鲜亮的衣裳,惟独陈芸一身素淡的旧衣旧裤,只有一双鞋子是新的,鞋子的刺绣十分精巧。
他一问才知是陈芸自己做的,更深觉她的灵秀慧质不仅仅只表现在笔墨上。
对沈复来说,陈芸虽普通但却赛之珍宝,所以总是不吝啬称赞和欣赏。
但太多时候的我们却总习惯将别人的优点和爱人的缺点作比较,将爱人贬低的身无所长。
爱人间朝夕相处,当然会瑕瑜互见,外人离得远,所以才会常常带着滤镜。
也许你的爱人其貌不扬,但工作大刀阔斧;
也许你的爱人能力平庸,但烧的一手好菜。
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睁开寻找爱人优点的眼睛,闭上挑剔缺点的嘴巴,才是感情保鲜的法宝。
五年后,两个年轻人如愿做了夫妻,出嫁后的陈芸,便被唤做芸娘。
洞房花烛夜,沈复揭去芸娘的盖头,两个人含情脉脉,久久相望而后对视一笑。
吃过交杯酒后,两人并排坐着吃夜宵,沈复见芸娘的身材依然如往日一样瘦弱单薄,请她多多吃菜。
没想到刚好碰到她的斋期,细问下才知道她已经坚持吃斋多年了。
暗自计算她吃斋的时间,正好是沈复自己当初出水痘的时候,这才明白芸娘之所以吃斋,全是为他祈福。
沈复心疼她,于是好言相劝:“现在我已经无恙了,姐姐可以从此开戒了吗?”芸娘眼睛里闪着笑意,点了点头。
从两小无猜到新婚燕尔,他们始终相知相念,爱恋之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一日沈复逛庙会回来,与芸娘讲述庙会的热闹。
陈芸听了,对逛庙会很向往,却因古代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而发出叹息。
沈复看到了妻子的难处,想让陈芸也感受这份热闹。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提议让陈芸女扮男装,两人手挽着手去逛庙会。
一时间华灯初上,人群熙攘,两人则同衣执手并立在那灯火阑珊处,不知道是何其浪漫。
在当时男尊女卑的时代,能这样不顾繁文缛节的男人实则不多,可沈复却做到了。
犹记《浮生六记》戏词里最悲凉的一句,莫不如:“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想倾吐时无人能言,愁眉不展时无人分忧解愁,回头看来,竟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这样看来,余生能遇见这样一个理解你,免你苦闷的伴侣,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正是因为沈复芸娘夫妻俩的彼此理解、彼此看见,才使两人琴瑟和鸣、双影相伴。
感情中最怕的事情,无非是只看见自己的委屈和付出,却充耳不闻对方的情绪和难处。
人生匆匆几十载,只有当两个人都能做到彼此看见,才会发自内心地理解、包容对方,而不是一味地向对方索取和抱怨。
俗话说“风雨同舟”,感情就像两个人一起划船,看见对方累了自己就划快些,看到彼此的“苦”,感情才会更加甘甜。
相比于举案齐眉的伉俪情深,夫妻二十余年的沈复和陈芸,生活中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深情。
沈复身无要职,生活常常捉襟见肘,可两人却不在意生活的拮据,将紧巴巴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家中没有园林,便在路上捡石头带回家做成盆景。两人喜欢小酌,就自己采青梅酿青梅酒,喝醉了就红着脸依偎着睡去。
要说什么感情是最好,那么必定是两人倚靠相背的此刻。
可好景不长,沈复家道中落,两人又因芸娘和父母生出误会,被赶出家门,生活一时间“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芸娘的病也越发严重,她为了补贴家用,不得不病中也做着刺绣女工,沈复也开始典当衣物来支撑小家。
一波三折的命运,让这对患难夫妻相扶相依,更加情比金坚。
那年仲春,芸娘的血疾突然爆发,沈复去找姐夫帮忙,由于没钱雇马车,他只能徒步,一路受尽风雪和饥饿,却不敢松懈休息,才筹来了二十五两银子。
等他回到家里,芸娘近乎油尽灯枯,两人含泪相望,相比于新婚当夜的情意,更多了对世事无常的叹息。
芸娘在弥留之际,拉着沈复的手不放,只反复说着两个字:来生。
曾听过这样一句话:“时间从来不语却回答了所有问题,岁月从来不言却见证了所有真心。”
爱情从来不是一杆称,但很多人却喜欢拿它来反复称量。
思考着自己为了这段感情,是不是放弃了更好的相亲对象,更优渥的家庭条件,抑或是更轻松的工作。
有时候,正是因为感情里掺杂了太多利益考量,才会爱得磕磕碰碰。
感情不是较量,而是经历,自然有得有失。多着眼于感情中所得到的,少计较失去的,往往更能聚焦幸福。
我们都曾经渴望爱情是一场盛宴,最后想要的只是一家子的寻常晚饭。
任爱情开始的多么猛烈,日子终究会归于两人携手共渡的浮沉平仄。
好的感情,从来不是简单的你侬我侬,而是在细微处看见对方的付出,在不易时看见对方的难处。
泰戈尔曾一道破真相:“爱,是理解的别名。”
一生所求,不过你懂我的三餐琐碎,我知你的奔波劳碌。
一生所愿,不过有人与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愿你在相处中学会看见,珍惜拥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