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第一任内,富士康在威斯康辛州投资设厂100亿美金,却从原本的“世界第八大奇迹”变成“威斯康辛惨案”。(美联社)
2025年3月5日,台积电董事长魏哲家现身白宫,和川普共同宣布台积电将在美国加码投资1000亿美金,接着,川普当面大赞魏哲家是“现在会议室里最重要的人”。极为相似的场景,2017年7月27日,一样是川普,一样是白宫,只是当时主角是鸿海董事长郭台铭,那次是富士康打算在威斯康辛州设立面板厂,预计投资100亿美金,就像今天一样,也受到各界高度关注,川普当时则赞许郭台铭是“全世界最成功的商人之一”。
回顾2017年富士康威斯康辛州设厂背景,当初,川普挟着“让美国再次伟(壮)大”口号赢得总统大选,而口号之所以打动人,很大程度是川普借此将自己描绘成了美国经济的福音,具体实践,就是要让制造业回流,随后富士康宣布建厂,即被视为是川普履行承诺的标志,尤其当初协议,特别强调将为当地创造13000个新的就业机会,川普还曾称它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但接下来却是一连串的事与愿违,包括了两年余过去,富士康建厂仍磕磕绊绊,最多不过一度带来300个工作机会,就媒体报导上列出的种种原因,内部因素,有一开始富士康部分高层就对这一计划抱持高度怀疑,包括平板显示器(富士康制造产品)所需要的关键供应商都不在当地(连附近都没有),地点上并非有利选择;外部因素,再有当地居民反对,他们批评政府将纳税人的钱免费赠送给外国公司(威斯康辛州给富士康约30亿美元租税优惠),以及滥给水权和拆除房屋权力(至少百余户居民被迫迁移)。总之,先天不良、后天失调下,富士康园区始终空空荡荡、杂草丛生,原本信誓旦旦要制造的产品(包括电动车)全部跳票,结局既讽刺又荒谬,“世界第八大奇迹”一词很快就被“威斯康辛惨案”取代。
对川普来说,这当然是相当耻辱的印记,直到2024年拜登寻求连任,仍不时拿当年那起投资案嘲讽川普,并以宣布微软要在威斯康辛州投资(微软且买下原富士康厂区用地),试图唤起民众对川普任内失败经验的记忆。不过,就美国来说,“威斯康辛惨案”虽然让川普极不光彩,同样的,却也大伤了富士康集团形象,甚而有媒体重翻富士康旧帐,说它投资跳票纪录斑斑可考,包括富士康曾承诺2011年要在巴西建立一座规模足以创造10万个就业机会的工厂,结果没有发生;2013年承诺要在宾州建立一座价值3000万美金的工厂,一样也没有发生,2014年说要对印尼投下10亿美元,还是没有发生。威斯康辛州议员戈登·欣茨为此也跳出来说,“这(威斯康辛惨案)确立了富士康不守承诺、缺乏透明度又完全无法创造就业的风评。”另外,美媒《The Verge》再因为前前后后撰写了20余篇关于富士康威斯康辛州建厂失败的调查报导,获颁Deadline Club和Sidney两项新闻奖,以表彰其记者揭露“富士康大骗局”(The Great Foxconn Con)。
另一方面,除富士康企业形象在美国因之受损,就连郭台铭本人也遭到批评。最露骨的说法就是,郭台铭只管建立和川普之间的私人关系(当时郭台铭正积极展现他跨行政治领域的影响力,还模仿川普头戴红色鸭舌帽),实际上却不是那么认真看待他对美国制造业100亿美元的投资,终究和川普一起促成一项不负责任的奢侈承诺。然后,现在不只川普,应该连郭台铭也都不想再提2017年那一幕。
回到台积电董事长魏哲家宣布在美新增投资,金额甚至是当初富士康提到的10倍,虽然许多解读中,过去是把富士康的投资聚焦于郭台铭的政治操作,今天台积电案则被连结到或为拉近美国,以促台湾国家安全的一步棋,但基于前车之鉴,政治解读是一回事,却也不可能无视企业承诺、形象的巩固,尤其台积电的国际声誉,必然也会在这起重大投资案中受到检视,若再出现一个“威斯康辛惨案”,对川普,对台积电来说也都会是糟糕的事,当然,对台湾来说亦是没有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