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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电视台特意不播的 笑星赵丽蓉讳谈的罪恶

—— 《回眸》和“讳谈的罪恶”

作者:
七月九日,北京电视二台播出了一个《经典回眸》的节目,播出老表演艺术家、笑星赵丽蓉生前的几个经典节目,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和学生巩汉林参加。

青年赵丽蓉
赵丽蓉文化程度不高,但她从小学艺,一生从事评剧表演艺术,和著名评剧艺术家新凤霞配戏。八十年代跻身电视剧,后又成了知名笑星。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她的学生巩汉林讲述她为了表演,大练毛笔字的情况,更是表现了一位老表演艺术家,为了表演的一个小节,认真勤奋的精神。

然而观众笑得前仰后合,以致流出眼泪的时候。有谁又知道赵丽蓉带给观众欢乐的同时,她心中的痛呢?

2000年7月,赵丽蓉溘然病逝。2001年12月,她的朋友和同事张平、郭民杰写了一本纪念她的书——《艺苑奇葩——赵丽蓉》,由北京东方出版社出版发行。书中有一段关于赵丽蓉五十年代去茶淀农场看望她丈夫盛强的叙述:
……看管员问:“你找谁?”

丽蓉微笑着:“我来接盛强。”

“盛强?他是你什么人?”管理员上下打量着丽蓉问道。

丽蓉:“他是我丈夫。”

看管员说:“他不在了。”

丽蓉:“他没到家呀?他咋会不在这儿呢?”

看管员重复着:“这个人不在了。”

丽蓉急切地问:“啥?同志,你说啥?”

看管员说:“他死了……”

丽蓉惊呆了,说:“他死了?……不,不对,你弄错了,这不是真的;他绝对不会死,他咋会死了呢?不,不,他没死……”

看管员:“他是死了,他真的死了,你没接到死亡通知书吗?”

丽蓉觉得眼前发黑,双耳轰鸣,她麻木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那,那他的尸骨呢?”

看管员说:“死去的人都埋在西边的那片荒地里,坟前有个木牌写着死人的名字,你上那里去找吧!”

丽蓉强忍悲痛,想弄个明白,她镇静地向看管员乞求着:“我求求你,请你告诉我,我丈夫真的死了吗?他到底是咋死的?

看管员被丽蓉的诚心感动了:“你丈夫在劳动的时候,背着烧完的砖,从砖窑走上来以后,他踉跄地走了几步,突然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当时就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医治无效,就这样死了……当时有人问医生,他是什么病死的,医生摇摇头说:“查不出来。”
赵丽蓉的丈夫盛强也是搞戏剧的专业工作者。他毕业于剧专,一直从事戏剧演出的管理工作。解放前后,北京除了长安大戏院之外,京剧演出集中在前门大街一带的中和、广和、小剧场等处,这一行专门有它多年传统的行规和习惯,剧场和演员也有一定关系和行规。听说京剧名演员谭鑫培就是在中和唱红的。

盛强担任过中和剧院的副经理。

赵丽蓉与盛强
后来,剧院经过整顿,盛强被调到戏剧研究院工作。

1957年整风,由于片言只语,盛强被戏剧研究院打成右派,送到茶淀农场劳动教养。

在一般人看来,上列《艺苑奇葩——赵丽蓉》一书的记述,赵丽蓉丈夫盛强的去世原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其实,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真正的经过和原因“被讳谈”了。赵丽蓉和她的两个儿子究竟知道不知道实情?搞不清楚。张平、郭民杰先生知道不知道实情?我也不知道。笔者也是1957年被打成右派,送茶淀农场劳动教养,和盛强在同队,同一房间住了近两年,直到盛去世后才离开农场的。作为一同罹难,亲自见证的特殊条件,我感到实际情况和上列《艺》的记述,情况差池很大。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待我慢慢道来。

(一)

当时,农场死亡右派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饿死,人数较多;一种是自杀,为数较少。

盛强是被饿死的。

盛强到农场时,估计年龄在45—50岁左右。在“大饥饿”时期,农场被饿死者多为年龄偏大和年轻体壮者。前者抵抗力较差;后者饭量大,饥饿程度大所致。

盛强为人忠厚老实,“反右”以后不和人交流。少言寡语。心事颇重。

在农场劳动教养时,来的信件都要先经过队长拆阅,才交本人。在“大饥饿”时,管教队长(农场没有“看管员”的称谓,我从张、郭的书上第一次看到这种称谓)在盛强去世前不久,曾经对盛的组长说:“注意关照一下盛强,他情绪不好。他爱人来信说要和他离婚”,想必是那队长看了盛强的家信。

赵丽蓉当时提出离婚,这情况很正常。这丝毫不影响赵的人品。五十年代反右时夫妻有一方被打成“右派”, 另一方都被“组织上” 动员离婚划清界限。如果不“划清界限”,没有不被整的,也少不了吃苦头。五十年代“组织上”确曾如此这般完成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让若干万个无辜家庭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丰功伟绩。

直到1979年,给所有右派“改正”后,也不过只是从牙缝里挤出“扩大化”三个字,没有任何人负道义和法律的责任。当年的刽字手仍然是升官发财。哪知道中国字里竟还有“赔偿”二字?

赵丽蓉五十岁后走红,说不定和“1979”年来得晚也有关系。

盛强的被饿死,应该说和他年龄偏大,再加饥饿、体力不支、情绪欠佳有关。

那末为什么不直接说是“饿死”呢?只是于家岭农场一家不说实话吗?看来还不是。

甘肃夹边沟农场饿死右派2000多人,当时场方找了几个大夫,花了几个月时间给那2000多死亡右派,全部“编造”了“死亡原因”,没有一个右派是因为饥饿死亡的。(见和凤鸣著《经历——我的1957》,杨显惠著《夹边沟记事》,邢同义著《恍若隔世——回眸夹边沟》。)

《光明日报》记者姚小平在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购得一本《茶淀农场94名右派死亡名单》。那些在“大饥饿”中死亡者,也是被改成各种各样的病因而死亡。不巧的是其中有我认识的,全是饿死的。也被编造了假的死亡原因。(见《二闲堂》网站)。

按照共产党自己的说法:右派被劳动教养并非刑事处分,是“行政处分”。行政处分饿死人应该是“犯罪” 行为。后来又说是“扩大化”了。千编万赖总还是“错了”。

这整错把人整死了,整死人当然就成了“罪行”, 这个罪责应该由谁来负?

明明把人给饿死了,偏要编造谎话说不是饿死,是这样那样的病死了。目的当然是要赖掉和逃避“罪责”。

这种类似的编造,其他地方也有。这说明劳教农场是得到统一指令,统一编造假病历的。他们应该知道他们这是“罪行”,因此才用编造来掩盖罪行。究竟是谁?哪个部门作了这一统一部署的,可以想到,但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二)

《艺苑奇葩——赵丽蓉》一书记述的真实性。

我们(包括盛强)到茶淀农场,开始在三分场。一年多以后,大部分人调到于家岭分场。盛强是在于家岭分场死亡的。

我是在盛强去世后的1961年离开农场的。自从我们到农场,始终没有从事过“烧砖”的劳动。也没有见过“砖窑”。当然盛强也根本没从事过“烧砖”的劳动。因此,书中所说的“看管员”说盛强“背了烧好的砖”纯属子虚乌有,不知道问题出在作者,还是所谓的“看管员”。极大的可能是:两者也必须“讳谈真话”。

赵丽蓉和两个儿子
当时,茶淀农场于家岭分场,不要说医院,连“医务室”也没有。在“大饥饿”时期,不知从那里调来一个医生,背着一个小药箱,在无力出工的病号宿舍“串诊”。我当时也是无力劳动的病号。这位医生也是被改造者,不论你是什么病,给的药并没区别,都是“酵母片”。因为当时不只是挨饿,药品也是极度缺乏。再说,在那种“大饥饿”中,除了饥饿造成死前的浮肿病之外,一个奇特的现象是竟然没有人患第二种病。

盛强死亡的具体情况是:同舍的人都出工了,尽管当时大家都干不了活儿,也要出去,艰难蹒跚到地里转一趟。盛强是病号,留在宿舍,等到大家回来,喊他,想问问病情,他没有回答,发现他脸色不对,一摸脸已经冰凉。人饿死是没有任何表象的,如同睡着一样,不过脸色很不好。

报告给队长,接着就用一辆小胶轮车拉到地里掩埋了。埋的那个地方叫作“西荒地”。

《艺》书中说:“西边的那片荒地”的话,恐怕“话中有因”。极有可能是从听到的“西荒地”演绎而来。极有可能还有没被亮出来的真话。

书中说“看管员”说的“送医院”,“抢救无效”,医生说:“查不出来”。真可以说看后叫人欲哭无泪。编造得真可谓“有鼻子有眼”。

人已经死亡近五十年了,即使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又怎样?

也许作者和赵丽蓉知道真实情况,但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必须“讳谈”。

电视台是D的宣传部门,人员为了“饭辙”,当然得要“讳谈”。

这讳谈的“恶”就恶在害死人还不叫你说,怎么害死的还要编故事,把“犯罪者”打扮成“拯救者”, 永远隐藏起他们的罪恶,害死你们,还让你们的子女当恩人,永远对他们感恩戴德。

骗!骗!骗!假,假,假,这叫什么世道?

阿波罗网责任编辑:王笃若

来源: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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