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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昌星:经常给贾庆林送礼 愿给中央提供线索

在北京全力反贪之际,赖昌星首度透露,愿意向北京高层和中纪委揭开他与中共高层领导人的关系,尤其是他与政协主席贾庆林及其妻林幼芳、秘书谭维克和司机丁金条的交往秘密。赖透露,丁金条后来成为福建泉州政府驻京联络人,在福建和北京搭起桥梁,利用与贾的关系赚钱,帮人家升官。

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也保护了好些中共的高官,让他们继续春风得意,官运亨通。但这些秘密将可能不再是秘密,在中国当前全力反贪之际,中国厦门远华走私案首嫌赖昌星,在经过六年多的守口如瓶之后,终于在日前开始透出口风,表示愿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向北京中央高层和中纪委授权官员,讲述那些他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讲述他与某些中共高层领导人的关系,尤其是他与中共现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及其身边工作人员交往的细节和过程,以及他所了解的贾妻林幼芳。

赖昌星的这个转变,其实是他透过这些年经历所领悟的结果。赖昌星日前在温哥华接受亚洲周刊独家专访时表示,这六年多来他看透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终于他失望了,生气了:「林幼芳说她不认识我,不知道远华集团,可能吗?」这句话,他压抑了五、六年。和他胸中所有的秘密一样,他本来不想讲,他做人的原则是不能出卖「朋友」。尽管他在帮「朋友」隐瞒秘密,保护他们,但最终发现没有什么朋友帮他。

他在落难当中,不但失去了财富,而且失去了自由和做人的尊严,时时刻刻生活在随时被遣返或被灭口的恐惧之中。但他为之隐瞒秘密的朋友却继续在升官发财,他们一听到是赖打来的电话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赖昌星说:「我很生气,很失望,看到这个社会,看到这样的人。」他知道,他掌握了太多秘密,所以现在最想他永远消失的,或把他灭口的,除了是那些还欠着他巨额款项的人之外,就是那些他在帮助隐瞒事实真相的「朋友」。

终于,他要说话了。因为只有他把压在心底的秘密吐出来之后,他也才能轻松,也才相对安全。赖昌星表示,他当时给不少官员和需要帮助的人金钱,并不是要求人家帮忙,「有些生意上的事,自己先算好,如果太麻烦的,就不要给人家为难,免得给人家麻烦」。他愿意把「这些人和我来往的情况、收钱的情况都讲出来」。他透露,「这些人什么人都有,有官员,北京和福建的都有,有商人,大陆的、澳门的都有」,包括现在好几个全国政协委员,是赖以前的生意伙伴。赖说:「他们当时想见我都很难,现在他们有钱有地位,都是贾庆林给扶上去的。」

在下了决心要讲出心底的秘密之后,这位逃亡之中的厦门远华案主嫌的心情,终于像温哥华那些天的天气一样,告别了连续数天的阴霾,开始走向阳光。

事实上,令赖昌星放松心情的原因,还包括几天前的十月十七日,加拿大联邦法院法官奥赖利(O'Reilly)在渥太华作出判决,同意受理赖昌星和前妻曾明娜遣返前风险评估结果的上诉申请,并订于明年一月十七日在加拿大中部的温尼匹(Winnipeg)就此案举行公开聆讯。赖昌星终于松了一口气,暂时逃过了被遣返中国大陆的危险。

今年四月下旬,加拿大移民部曾经一度把赖昌星送到了机场准备执行遣返令,但由于赖昌星的技术性抗争,以及律师的营救,遣返作业最终没有成功。

赖昌星告诉亚洲周刊,他的律师马塔斯今年五、六月间说过,如果联邦法院接受上诉申请,他最少还可以在加拿大待三到五年,而有关上诉的判决结果「最起码也要等到中共十七大召开之后」。

十月二十日,几天的阴天之后天气刚刚放晴,在温哥华里士满(Richmond,列治文)三号路边上的「老四川」中餐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铺着白色?布的餐桌上。一身休闲打扮、戴着一顶棒球帽的赖昌星叫了一碗他比较喜欢的四川炸酱面,一边抽着软盒「中华牌」香烟,在烟雾弥漫中,吐出他心中的秘密。

赖昌星说,他和贾庆林认识是透过贾当时的司机丁金条介绍。丁金条后来升任福建泉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兼泉州市驻北京办事处主任。赖承认,他和北京中央和福建的不少高官和名人有密切的往来,所以,「和贾庆林的来往怎么会没有,但我和他来往不是一种交换,没有交换 」。赖昌星不愿讲述当时透过这位司机认识贾庆林所付出的金钱代价,也不愿意再谈丁金条的事情。但据亚洲周刊调查获悉,作为贾庆林的贴身司机,丁金条实际上类似贾的管家,里里外外一手包办,从生活起居到工作应酬,一直到非常细微的家庭事务,丁都是贾信得过的人。因此在贾庆林于九六年调到北京担任北京市委书记,并在零二年当上中央政治局常委之后,丁金条也从一介司机升任泉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兼驻北京办事处主任,拥有他一人说了算的庞大预算,方便福建与贾的各种联系,在泉州和北京之间搭起了一条政治和商业的「天线」。

据泉州当地知情人士表示,自从担任贾庆林的司机之后,丁金条就很善于利用这种关系赚钱,或介绍商人认识贾庆林,从中收取费用,或由他女儿出面,到处向有关部门和商家「敲钱」,「比如说可以帮助人家见见贾庆林,以及帮人家升官」。其实,有关丁金条通过他与贾的关系敛财的做法,在福建和泉州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比如泉州市委副书记兼晋江市委书记龚清概的乌纱帽,据说就是丁帮助买来的。

其实,像这样的秘密,赖昌星知道得很多,只是他不愿违背他「做人的原则」,不愿说而已,除非忍无可忍。他再次以一个事例证明了他与贾妻林幼芳之间的关系。赖说,他曾经帮林幼芳一个姓庄的合作伙伴担保一个生意。

林幼芳最大的生意伙伴,是现任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澳门恒和集团主席颜延龄。林与颜的合作始于一九八八年,当时,贾庆林担任中共福建省委副书记兼省委组织部长,林幼芳的福建外贸中心集团与颜的公司合作成立了澳门宝盛集团有限公司。之后,澳门宝盛集团公司又在一九九三年四月在福建泉州成立了泉州宝辉珠宝公司,林幼芳担任集团董事局主席,颜延龄任总裁。

一九九六年贾庆林调到北京市和中央之后,林幼芳和颜延龄的生意核心也随之转移到北京,政商结合更加密切,经营范围也扩大到建材和房地产等,利润也呈几何级数放大。

赖昌星对有关情况非常了解,说林幼芳和颜延龄还合作一家旅游公司,叫惠海旅游服务公司,利用与有关部门的关系垄断了当时福建赴澳门的证件和旅游资源,「当时垄断福建的旅游票,一张要不少钱,还有证件,到澳门旅游,八十年代就开始,赚了不少钱。当时贾已经在福建任职了,我记得应该是一九八六年以后」。

痛心大哥离奇死于狱中

远华案中,除了中共官员受到党纪国法处理之外,赖昌星的家人当然也付出了代价,但是让赖昌星耿耿于怀的是对他家人的不公正对待。大哥赖水强和小弟赖昌图分别被判七年和十五年有期徒刑,另有五十六人一审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根据中共官方的说法,赖水强是因坦白交代情节并有「重大立功」表现,才获如此「轻判」。赖水强曾经和项目组人员一起,远赴温哥华,劝说赖昌星回国自首,但没有成功。而赖水强却在服刑之后,于零二年十月突然死于福建龙岩监狱,时年五十四岁。对此赖昌星非常不满,他指责福建有关监狱为赖水强死亡而开出的死亡证明「没人看得懂,不像中文,也不是英文,是故意让人看不懂」,是不是故意要掩盖死亡的真相?

赖昌星还证实,他与贾庆林的前任秘书、现任北京市海淀区委书记谭维克「当然是很熟悉」。谭维克一九九七年随贾之后到了北京,曾任中共北京市委副秘书长、研究室主任。赖昌星不愿意具体谈论他与谭维克之间的经济来往,还卖了个关子:「他拿我什么东西,现在不要讲,等中纪委的人来了再说。」问起赖昌星对谭的印象,他沉默不语,最后蹦出了一句话:「你可以自己想吧,谭维克那么喜欢和生意人打交道,专交商场的朋友。」

显然,当赖昌星看到他这些年来一直为他们保密的那些人,官照升,财照发,而他还是继续亡命天涯,成了一个被遗弃的「臭人」,他觉得心理不平衡。他说,他看透了中国官场的黑暗,也摸透了人性的弱点,更透过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看穿了这个社会,看破了什么亲情友情,所以他要开始讲话了,没有人保护他,只有他自己保护自己,他相信:「只要我讲些东西出来,那些人就要下台。」

于是,他要开始向亚洲周刊慢慢讲述他的秘密。当然,他还有更详细的东西,还有更多的、更具爆炸性的秘密,要留待最关键的一刻。赖昌星一再表白,尽管经历了种种磨难,但他还是爱国的,所以,他还留有余地。他说:「我很爱国不是讲好听话,我只是要得到比较有面子的对待,但担心里面的人太黑了。当时为了国家的事,要买情报,我几千万元都花。大陆如果都是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是连一个警察也不要用。」

自传稿费达百万加币

目前,他那本自传体的书已经写好,总共十多万字。赖透露,有出版商出价一百万加币(约八十八万五千美元)要购买版权,但他觉得出版时机还不合适,他还有他自己的考虑,所以「还没有到出版的时候」,况且,书中还有些秘密他还没有把握是否要透露,他还在考虑当中。

在温哥华国王大道和维多利亚路交界处的麦当劳餐厅,这里是赖昌星经常和朋友约会的地方之一。坐在餐厅外享受着加西秋日的阳光,赖昌星在继续讲他的秘密,也在继续他的思考,在吞吞吐吐当中,可以看出他还有很多担心和顾虑。

赖昌星是中国最大的通缉犯,也是最具新闻性的逃犯,除了是他涉案的远华走私案值高达五百多亿,更因为他掌握了太多中共的秘密,包括与个别现任中共高层领导人的关系。多年来,好像有事先的约定一样,赖昌星一直守口如瓶,保护那些还在台上的「朋友」,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够为他说说话,求求情,或当年商场上他曾经帮助的伙伴能够在经济上帮帮他。但是他失望了。赖昌星说他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是政治斗争的需要」,因为远华案被判刑的中共高官多达数十人,下台的则更多,他则逃亡天涯。虽然当年的政治斗争已过去多年,中共领导层也已经更换,但他的情况却依然没有好转,甚至在今年四月差点被遣送回中国。

尽管赖昌星「看透了这个社会,什么朋友亲情」,但是基于「还要做人」的原则,他表示有些话还不能公开讲,只能提供线索,只能在必要的时候,向北京中央有关部门提供线索。以下是赖昌星接受亚洲周刊专访的访谈摘要:

你掌握了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主要是与一些以前朋友的来往关系,包括一些中共高官。你在温哥华待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样的思考,是否愿意透露点什么?

人都是很现实的,我也知道我保人家没有用,我在思考。但现在,我最生气的,是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一听到是我,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但你背后说句好听的话,或安慰的话也好,但是都没有。大家都在保护自己,没人保护我。其实我也不需要谁来保护,我只需要加拿大法律保护我,否则我不可能享受目前的这种相对自由生活。虽然现在只能每天中午十二点后才可出来,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去,但我还是很感谢加拿大的这种法律制度。

我看透了这个社会,什么朋友,什么亲情,朋友最多也只能帮你一次两次。我看到这个社会,这种世态炎凉,这种人情冷暖,很生气,很失望。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人的情况,甚至可以向中纪委提供一些资料,提供几个线索,因为我还要做人,都讲出来,我还要怎么做人?至于提供了线索之后,他们要不要调查,是他们的事情。

当然我也要保护自己,我在这里出出入入,我是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每分钟都有危险。尤其是有些人不择手段,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是什么人?

当然是与我要提供线索有关的那些人。当时和我来往的对象,社会上的人有,官场的人也有,生意人都有,有些情况我只要一提,就可能有人马上去自首,但我只愿意提供线索。

你与贾庆林关系很深吗?当时他是远华全盛时期的福建第一把手。

有些高官和名人确实在当时和我有来往,和贾庆林的来往怎么会没有,但我和他来往不是一种交换,没有交换 。与贾见面是经常的,直接拿钱倒是没有,但送礼是很经常的事,当然都是送好的东西,这个人敢帮人,但我从没有要他帮我什么,我会考虑对方的为难,不会总是为自己着想。

你与贾庆林怎样认识的?

是通过他的司机丁金条介绍,那是很早啦。

有没有介绍费之类的?

(思考)不要谈那么细了。

远华案发时,贾庆林的太太林幼芳透过半官方电视媒体采访时澄清,说她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远华集团。你以前曾经承认与林幼芳一起打过高尔夫球,在高尔夫球场见过一次,你真的和她只有这样的交往?

说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她当时负责福建外贸,远华集团当时在福建的名气那么大,她真的没听说过?原因大家都清楚。我曾经帮她一个姓庄的合作伙伴担保一个生意,包括厦门的一块地,她当时还很感谢我。林幼芳是个「本事人」,和商场上很多人有不少生意往来。

贾庆林夫妇与澳门商界很有关系,澳门商人颜延龄目前是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他与贾氏夫妇的关系如何?

颜的公司是境外公司,你说有什么合法非法?颜的公司赚的钱也是她的钱,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知道他们还合作一间旅游公司,叫惠海旅游服务公司,当时垄断福建的旅游票,一张要不少钱,还有证件,到澳门旅游,八十年代就开始,赚了不少钱,当时贾已在福建任职了,我记得应是一九八六年以后。

你认识贾庆林的前任秘书、现任北京市海淀区委书记的谭维克吗?

与谭维克当然是很熟悉。他拿我什么东西,现在不要讲,等中纪委的人来了再说。你可以自己想吧,谭维克那么喜欢和生意人打交道,专交商场的朋友。贾的另一位秘书小陈(广根)在五台山车祸去世之后,我还送钱过去,表示一个意思。和谭维克他们认识,当然是在认识贾庆林的同时,有机会就见面,有些意思,那都是很简单的事,我也没什么目的。中国的这些官员谁不想钱?谁不想女人?不想就是头脑不正常的,只要觉得稳妥,就会去沾,钱只要是觉得可靠,就会拿。反倒是福建那些像杨前线和庄如顺的官员,是太好的官,是共产党的好官。

假如你要向北京有关部门提供线索,会是什么样的线索呢?

我提供的线索一定不会让你抓错人。把他抓起来,他不知道要问他什么,但事情确实太多,他就会自己害怕,自己讲出来。我不会讲我具体给他们多少钱,只要中纪委的人根据我的线索问他,赖住在什么地方你去看过他没有,他拿什么给你,一说他就马上想到,马上明白,马上就软下去。别看这些人在外面很威风,但一叫他们进去问话查问题,有没有拿赖昌星的钱,只要我讲些东西出来,那些人就要下台,但我没有和这些人交换,直接叫他们帮我做什么,这不是我的做法。说实话,我知道很多事情,他们都没有胆量去查。

赖昌星小档案

一九五八年生于福建晋江,八十年代初开办服装厂,进口布料。一九九一年迁居香港,一九九四年初成立厦门远华集团,涉嫌大规模走私。一九九九年八月与妻子曾明娜及儿女逃往加拿大,并欲申请难民资格。二零零零年十一月,被加拿大软禁至今。二零零一年首度透露自己是中国国安部八局兼职特工。

远华案落马官员及其结局

职位         姓名   处理 

公安部副部长     李纪周  死刑,缓期二年 

总参二部部长     姬胜德  死刑,缓期二年 

福建省委副书记    石兆彬  有期徒刑十三年 

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  庄如顺  死刑(未执行) 

厦门市委副书记    刘丰   无期徒刑 

厦门市副市长     蓝甫   死刑(未执行) 

厦门市副市长     赵克明  死刑,缓期二年 

厦门市委副书记    张宗绪  开除党籍、行政降级 

厦门市委常委     郭晓菱  有期徒刑十一年 

厦门市副市长     苏水利  开除党籍、公职 

厦门海关关长     杨前线  死刑(未执行) 

厦门海关副关长    接培勇  有期徒刑二十年 

中国银行福建分行行长 陈国荣  无期徒刑 

工商银行厦门分行行长 叶季湛  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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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昌星模式启示录

                纪硕鸣

赖昌星模式是小商人与大权力结合,借国有资产投资,幕后受官员保护。周正毅、张荣坤、吴明烈都是踏着赖昌星的脚印前进。

自北京有关部门在上世纪末成立「四二零」项目组、主角赖昌星一九九九年八月十三日出逃加拿大,至今七年过去了,北京方面一直难以将他缉拿归案,所有的努力都被加拿大现有的法律阻挡。不过,赖昌星当年从一个农村的穷小子摇身变为大款的致富模式,却并没有随赖昌星出走而消失。这些年来,一些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主、小经营者可以一夜暴富,几乎都和赖昌星一样,靠着权贵、傍上政要,拿国家及老百姓的利益,肥了自己的口袋。当然他们也会对那些要员投桃报李,背后编织的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网络,成为一个一个「特殊利益集团」。

赖昌星的致富模式就从一名小卒开始,在短期内翻云覆雨,他与权力亲密,也敲开军方的大门,利用军方和政要的特殊关系,铺开赚钱的红地毯,自己也成为横跨政商两界的特殊人物,红极一时,成为中南海和钓鱼台国宾馆的常客。他甚至可以动用军人为他走私开方便之门,用国家的资源构筑私人的致富之路。

赖昌星走出的这条「致富」路,并没有随着他在国内的事业轰然倒下而终结,追随者前仆后继络绎不绝。这样的敛财模式还可以从二零零三年被查处的上海首富周正毅的金融诈骗案得到印证。当时就可以看出,周正毅就是利用官场的关系,在上海一些大官的保护伞下,行使空麻袋背米的方式投入房地产。

被称为「上海首富」的周正毅夫妇,十二年前只是一家「阿毛炖品」的小店主,短短几年的时间发家致富,坐上中国富豪榜第十一位,起家就是「借」用国有资金炒股,后来在两年内接连收购香港四家上市公司,所用的资金都由中资银行提供,涉及金额达几十亿元人民币。

周正毅摇身变为首富,完全是由国有资金打造。二零零三年,周正毅案被定性为金融诈骗,涉案的一批上海干部被查,但最后被当时的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等人保下来,仅以虚假注资及扰乱金融秩序判罪。而同案的前中国银行香港分行行长刘金宝则被判无期徒刑。

从这次上海社保弊案就可以看出,这些涉嫌严重违纪的各级干部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和掌管的国有资产以权谋私,并一改接受贿赂小额的权钱交易,出现的是权力资本结合的更大犯罪,与赖昌星当年的贪腐模式异曲同工。张荣坤本来也只是一个苏州的小企业家,混到上海傍上京官夫人,就此打开财路,用社保基金铺路,再转而收购高速公路项目,自己根本不用投入,坐享其成大富豪的荣华富贵。更搭上政治直通车,成为全国政协委员,踏上了可以有更大机会敛财的政商平台。

表面上看,腐败官员违规将资金借给无名商人投入到一些项目,至今投资项目仍在,国家及老百姓看上去没有损失。但这是以国家的资本、老百姓的血汗钱来包装超级富豪,制造了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神话。他们用公有的钱去赚国家的钱,用老百姓的钱去赚民众的钱,赚来的钱都塞进这些利益集团的口袋,等待时机再作分配。在转型时期,这是一种官商勾结、官官勾结、商团合作造富的「新创意」,比起早年行贿搞批文、收取红包拿回佣要高明且更容易敛财。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数十亿的搬,上百亿的借,炒高地产及一些投资项目,承担风险的却是老百姓。

转换身份国资变私产

涉嫌社保基金案被调查的宁波人郁国祥,二零零三年一投一点五亿美元拿下上海希尔顿酒店,其兄次年又开出十亿美元的巨额支票参与兴建杭州绕城高速公路,那一年,大陆媒体就质疑,从未在富豪榜上出现过的郁氏兄弟,凭什么能变出百亿人民币的巨款?现在都明白了。每个暴富的富豪背后,都有政治权贵的支撑,他们在地方或中央有幕后老板,有贪渎的官员。

这样的模式被国有企业的老总套用。上海新黄浦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吴明烈是陈良宇的小兄弟,坐在国企老总的位置上仍感敛财不过瘾,学习赖昌星的致富方式,成立私人公司,借来社保基金,以私人公司的名义,用社保基金购买新黄浦的股份,也希望一夜之间用国家的钱,将自己从国企老总转换成民企老板。不过,他们的结局和赖昌星大同小异,最后都难以善终。

《亚洲周刊》二〇〇六年第四十五期

责任编辑: 郑浩中  来源:亚洲周刊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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