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 文集 > 正文

魏紫丹:《实践论》为什么是反科学的?

,合称“两论”,一向被中共奉为中国革命的经典之作,
直至今日仍被吹得神乎其神。人民日报刚一公开发表它们的时候,我正在高中读书,像着了迷似的,抓紧课余时间一遍遍地阅读。今天,联系共产党对大陆统治的60年,特别是我在反右派运动中被划右派之后进行思考,我发现共产党,特别是集中地表现在毛泽东身上,一桩桩、一件件阴险毒辣的阴谋、伤天害理的罪行,无不可以在“两论”中找到哲学根源。现在看来,有许多对中共和毛、邓、江、胡的批判,都是在这棵罪恶之树上掠叶、折枝,甚或砍干,但不是刨根究底。 

    《实践论》中所指出的“两个最显著的特点”:“一个是它的阶级性,公然申明辩证唯物论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再一个是它的实践性,强调理论对于实践的依赖关系,理论的基础是实践,又转过来为实践服务。”岂不知,第一个“显著特点”之为用,就表现在它与科学的不相容上, 它在根本上就是反科学的。这一点,国际知名的天体物理学家方励之先生,有深切的认知:“现代科学的实证精神和方法并非仅仅与中共一两个政策相矛盾,而是与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根基――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无产阶级专政君临一切之上是难于共存的,所以,一批倾向自由主义的青年知识分子与共产党之间的离异,或迟或早是注定要发生的,反右运动只是加快了离异的进程。”(“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反右运动五十周年国际研讨会”《发言纲要和作者简历》) 方先生之论,揭示了反右派运动的认识论原理。 

    毛泽东对“两论”的核心价值(为无产阶级服务)别有用心地绝对化和走火入魔,和对核心概念(实践和矛盾)的神化和异化,这就导致:一般共产党人在认识和行动上宁左勿右;毛本人则以“阶级斗争为纲”,以售其奸。让我们先对第一个特点加以剖析:第一个“最显著的特点”,是公然申明为无产阶级服务,这是“两论”的灵魂。从客观存在到主观认识,从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从认识到实践,及其逆过程,都有阶级性。阶级性是贯穿全过程的红线。把阶级性的学说拔高到“无产阶级专政”,这是马克思的发明;如只承认阶级斗争,而不承认无产阶级专政,仍然不是马克思主义。认识和实践如脱离阶级性,就是不为无产阶级服务,就会是“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魂附于体,则会得出“阶级斗争为纲,其余都是目”的结论。这就是其核心价值之所在。谁阶级斗争的叫嚣尖锐刺耳,谁便是阶级觉悟高。例如在文革中,工宣队要教师贯彻“阶级斗争为纲”的最高指示;“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所以,要扫除一切非阶级的修正主义观点。要从‘三角形内角和等于180度’中,分析出阶级斗争来。”现在你觉得滑稽可笑,可那时候却是郑重其事的。荒唐吗?如果说“荒唐”,荒唐不在工宣队,工宣队没有说错,只能说是《实践论》荒唐。你总不能说数学理论不是“各种思想”中的一种思想吧?你总不能说数学思想可以免打阶级烙印吧!其实呢,不仅数学,所有自然科学都没有阶级性。你说“万有引力定律”的阶级属性是什么?即便对于毛本人,阶级说在《实践论》中也站不住脚,例如我所指出,并且还要继续指出的它其中出现的错误,就不能说是由于他的富农阶级出身,只能说,其中之一是由于他个人的科学素质太差。这个使他立于必败之地的根本原因,在他强调“一个是它的阶级性”这一“最显著的特点”的认识论中,是空白一片。而在皮亚杰(Jean Piaget 1896-1980)的“发生认知论”里却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因为毛上学的时候严重缺门,数理化知识一窍不通,这就形成他认知结构(皮氏术语叫做“图式schema”)的严重缺陷,无法正确地纳入此一新的命题(皮氏术语叫做“同化Assimilation”)以扩建图式。这就需要主体改变动作,补上缺陷,改建图式,以适应认知需要,这叫做“顺应(accommodation )” 。由于先天不足而又后天失调,所以只要一接触到自然科学的问题就出岔子。兹举小例子一个。人们论说哪门学科的时候,总是要用那门学科的学术用语,如上的“图式”、“同化”、“顺应”等,一般人说是“行话”,如果不用或用错,就算是说了“外行话”。他在《矛盾论》中有两处说:“对于某一现象的领域所特有的某种矛盾,就构成某一门科学的对象。例如,。。。。。。化学中的化分和化合”。在化学教科书中,只有化合、分解、置换、复分解这样的术语,没有人把化分”当作术语用的。而当他在前面引用的列宁的原话,却是这样说的:“在化学中,原子的化合和分解。”可见列宁比他内行。在文革中,那句有名的“吐故纳新”语录,说要吸进“新鲜氧气”。这又是外行话,只能说新鲜空气,“氧”是化学元素,不分新旧,就像不能说“新鲜氢气”一样。如果联系到他在大跃进中瞎指挥的深翻土地、密植、土法炼钢,等等,更说明他对自然科学简直不识之无、太外行了。可他却硬说:“外行领导内行是客观规律。”这样,他就把辩证法变成主观主义的诡辩术,由着他信口雌黄罢了。

  广为流传,众所周知:1958 10 月,毛泽东来湖北视察,下榻在东湖客舍。李达求见蒙允后,便与毛谈起了哲学。李问毛: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是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毛说:这个口号同世间一切事物一样,也有两重性。一重性是讲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这是有道理的。另一重性,如果说想到的事都能做到,甚至马上就能做到,那就不科学了。

  李认为这个口号现在不能谈两重性,谈两重性,在现在的形势下就等于肯定这个口号。毛便问:肯定怎么样?否定又会怎么样?李说,肯定这个口号就是认为人的主观能动性是无限大,就是错误。他认为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离不开一定的条件。一个人要拚命,以一当十可以,最后总有个限制、总有寡不敌众的时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要有地形做条件,人的主观能动性不是无限大的。他继续问毛:主观能动性是不是无限大?毛直截回答:在一定条件下无限大。在场的梅白见李达慷慨激昂,对主席多有冒犯,就用自己的腿悄悄地碰了一下李达的腿,示意他适可而止。毛泽东看见了,冲着梅白说:小梅,你不要搞小动作,你让他说,不划右派。

  争论到后来,梅白说:我们打电话让他们取消这个口号。可是李仍然说:口号取消,思想不取消还是不解决问题。现在人们不是胆子太小,而是太大了,头脑发烧。你脑子发热,达到39度高烧,下面就会发烧到40度、41度、42度,这样中国人民就要遭受大灾大难了。毛说: 你说我发烧,我看你也有些发烧了,也有华氏百把度的。还是我在成都会议说过的那句话,头脑要热又要冷。

  在返珞珈山的汽车上,李还对梅白说:《实践论》、《矛盾论》讲得多好呀!客观,主观,实践,理论,讲得多好呀!现在连一党之主、一国之首的毛主席也认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是讲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我们国家要大祸临头了!

    由着头脑发烧的毛泽东为所欲为,瞎指挥一气,终于酿成饿死4600万人亘古大惨剧。被李达言中了。而李达也为自己的逆龙鳞的一次忠言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临死也没弄清《实践论》、《矛盾论》既然那么好,它们的作者怎么竟能用如此荒谬绝伦而又不可理喻的“实践”来体现它们啊?

    这就说明,除了科学素质的缺陷以外,毛的道德素质也太成问题。正如他自己说的:“知识的问题是一个科学的问题,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骄傲,决定地需要的倒是其反面--诚实和谦逊的态度。”他对李达的态度固然是不谦虚,但另有政治野心的原因,所也就不简单是个不谦虚的问题了。至于说“诚实”,他把自己跟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科学家归为老实人,把托洛斯基、布哈林、陈独秀、张国焘、王明、李立三归为大不老实的人。以一个数学得零分的人,毛竟敢胆大包天地奢谈基本粒子!难道在这个领域他不做任何调查研究就有发言权吗?简直是瞎胡闹乱弹琴。这是把哲学当玩意儿来玩弄。学他的样,我可以全面地天才地对毛泽东的胡充八当加以发扬光大,对现有的任何自然科学的、社会科学的最新成果(包括诺奖获得者),闭起眼睛、装腔作势地说:“里面仍有不完善、不正确之处。你们信不信?你们不信,我信。”我相信不出百年,我的这句废话就可能应验;当然啦,即便应验了,也不能说不是废话。林彪就对他儿子说毛:“他不应当装作什么都懂得,好象万能的上帝。他不懂得国计民生,不懂得经济规律,所以想法古怪,乱弹琴。” (《林彪眼中的毛泽东》见林彪、叶群日记。)他总是不懂装懂,不能装能;以一知充多知,以一能充多能;甚至以无知充无所不知,以无能充无所不能、充万能。科学是科学知识和科学态度的产物,毛所缺乏的正好是此二者。所以在毛面前,如果你要当老实人,如哲学家李达,实话实说,不为“无产阶级=毛泽东”服务,他就叫你立即灭亡;如果你要不当老实人,如自然科学家钱学森,曲意奉迎,为“无产阶级=毛泽东”服务,以“科学论据”来论证亩产多少、多少万斤是可能的,就可以让你立马飞黄腾达。这便是《实践论》的社会效应;以民谚为证:“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坑害了当牛做马的”。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说:“我们民族的灾难深重极了(是毛泽东造成的――引者注,下同),唯有科学的态度和负责的精神(这不仅是毛所最缺乏,而且是他直接违反的),能够引导我们民族到解放之路(他对中华民族的奴役,不论是饥饿、迫害、死伤,也不论是恐怖、欺骗、精神施虐,都有甚于异族侵略,和有甚于希特勒之对待犹太民族)。真理只有一个,而究竟谁发现了真理,不依靠主观的夸张,而依靠客观的实践(远了不说,且看中国人,包括共产党人,怎样挨过了这60年。)”(《毛泽东选集》一卷本,页623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说:“思想等等是主观的东西,做或行动是主观见之于客观的东西,都是人类特殊的能动性。这种能动性,我们名之曰‘自觉的能动性,是人之所以区别于物的特点。”(同上,页445实践是人类自觉能动性的表现。什么叫“自觉”?什么叫“能动性”?什么是“人之所以区别于物的特点”?这就是说,首先得有主观。要明白,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唯一的主体。“主观”是主体之魂,是一种精神。当然,见之于客观,那样,精神就变物质了。实践就是精神变物质。在这里,不证自明的结论是,主观在先、客观在后,精神在先、物质在后,认识在先、实践在后。如果失去了主观,那么,人就与物无别了,人的活动就成为物的“被动的受动性”了。可是,这样的认识,就动摇了马列主义的基本教条。这里不多谈涉及到第二个特点的问题,我暂且把话题限制在两个特点的交集处,随后在下一篇我还会专门对此详加论证。现在我们来把毛的言行和马克思的话相印证:“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並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維的此岸性。關于離開實踐的思維是否具有現實性的爭論,是一個純粹經院哲學的問題。”(《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第16頁)《实践论》虽然言必称“实践”,但它本身并不是实践,而是认识,也必须受实践来检验。《实践论》是由它的主体创造的一个精神客体,如果我们首先由它的主体的实践来检验它,那么,这正好是论证了它的副标题:“知和行的关系”。这就是,我们有必要认真看看毛泽东思想----毛的精神究竟变出了什么物质?以前的不说,但看他从延安时期确立毛泽东思想以来的所作所为,诸如:对受骗前来投奔“民主、抗日圣地”的青年男女“抢救”得死去又活来;不抗日,让日本多占地;诱发“皖南事变”,消灭党内异己项英的势力;开展种鸦片、亡国灭种的大生产运动;政府达到“抗战必胜”,要继续实现“建国必成”的时候,毛在党内批判“和平民主新阶段”,对外,利用在深山背后养精蓄锐的八路军,去夺城市、抢地盘,把人民又投入到内乱的血海之中;为了驱使贫农当炮灰,用流血的方式斗地主、分田地。篡政后,把国家机器变成绞杀机,机声隆隆,日夜不停,数以百万、千万地屠杀。这已经是现存老、中、青年人所经历或部分经历过的,无需详述了。恐怕这就是令哲学家李达大惑不解处:是毛说明白话、拉糊涂屎呢,还是“两论”根本就是两堆糊涂屎?有一位毛的信徒,网上的名字是“直方大”,他秉着为无产阶级服务的信条,写道:“判断其是对是错,则取决于评判主体的阶级立场,评判的标准实际上早就由主体的阶级立场先验的决定了,而不需要通过什么‘实践’来‘检验’。如果非要‘检验’,那就一定会各说各话,而绝不可能得出一个大家都一致同意的‘真理’,因为大家的 ‘标准’根本就不同。毛泽东思想是穷人的真理,是被剥削阶级的真理,是一切爱国者的真理,岂容一小撮不自量力的走资派检验!” 如果你认为这个说法太蛮横、 太荒唐,太让人啼笑皆非, 那毛所指出的“一个是它的阶级性,公然申明辩证唯物论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这个特点,就只能合乎逻辑地导出这种荒唐性质的结论。可以名副其实地称作“毛派分子”的郭传志,在齐长篇大论中说:“而社会实践包涵着阶级斗争,因此,真理的具体标准具有阶级性。社会主义的标准,就是无产阶级工农大众的标准,反过来就是资产阶级、走资派、修正主义者、官僚买办力求打击扼杀的标准。尤其是社会实践,离开阶级斗争谈真理标准是荒谬不经的。” ( 《迟到的批判——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乌有之乡网站)那就是说,真理是各个阶级自立标准。

    按常理说:“科学无禁区”。如果要讲“阶级性”,那么,对科学就必然要设禁区。这也就是为什么为共产党的决议所明文规定的“彻底否定”或不完全彻底否定的文革和反右等,至今人仍不许大家研究的缘故。所以在这样的认识论强行指导下,所有的科学成果都只能胎死腹中。我是教师,我只知道60年来除了诠释语录之外,没有产生一部称得起科学的教育理论著作,也没有产生过一位教育家。而对所有此前的教育家,从孔老夫子到陶老夫子,无一不是遭到掘墓鞭尸,以便让“毛泽东教育思想”横行无阻。而他的教育思想,认真地说,是毁灭教育的思想,这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大“革”文化的“命”的关系,是部分与全体的关系。

  因为毛数学得零分(倒不要求他成为数学家),就使他失去了接受严格的逻辑思维的训练的机会,造成他说话颠三倒四,逢说东就说西。就以他号召党外人士帮助共产党整风来说,是他信誓旦旦,一再强调言者无罪”,这样费尽心机,经过千呼万唤, “党外朋友才出来讲话的。可他一翻脸,上百万人就成了向党猖狂进攻的资产阶级右派分子。而他却厚颜无耻地强词夺理,:资产阶级右派不但有言论,而且有行动,他们是有罪的,‘言者无罪’对他们不适用。他们不但是言者,而且是行者。 (先不说他说的行者”,也只是男盗女娼式的欲加之罪的说词;且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读,接下去便是:) 另一种右派,有言论,无行动.……”( 《毛泽东选集》第5,438)我倒要责问后来发表过名诗句不许放屁的毛大诗人:怎么无行动、不是行者”,“言者无罪按说该对他们完全适用,他们也成另有一种右派了呢?这不是自打嘴巴吗?又如,他前面说知识分子最无知识;又后面说知识越多越蠢,越反动。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知识分子最无知识所以最不蠢,最不反动呢?还是说知识分子知识很多,所以越蠢,越反动?反正是前言不照后语。还是让我们回到《实践论》的例子上,他说:“有些外面的人们到延安来考察,头一二天,他们看到了延安的地形、街道、屋宇,接触了许多的人,参加了宴会、晚会和群众大会……。这叫做认识的感性阶段,就是感觉和印像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中,人们还不能造成深刻的概念、作出合乎论理(即合乎逻辑)的结论。外来考察团先生们在他们集合了各种材料,加上他们‘想一想’之后,他们就能够作出‘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是彻底的、诚恳的和真实的’这样一个判断了。在他们作出这个判断之后,如果他们对于团结救国也是真实的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进一步作出这样的结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能够成功的。’”这一论断,就是不合逻辑(先不说他这话是撒谎、居心骗人)的。谈“统一战线”,至少也必须是国、共两方;“有些外面的人们”――这种说法可证,“外面的人们”绝不是指国民党的正式代表团, 那么,‘如果他们对于团结救国也是真实的的话’,怎么“他们就能够进一步作出这样的结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能够成功的。’”呢?合乎逻辑的说法应该是:“他们确知国民党对团结抗日的态度是彻底的、诚恳的和真实的”,现在看到共产党也是如此,既然双方都是如此,那么,“他们就能够进一步作出这样的结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能够成功的’。”

      

  他的说话逻辑混乱,连他的著名秘书、党的权威理论家胡乔木都看不过去了。毛泽东提出“中国有八亿人口,不斗行吗?”对此,胡乔木说道:“这是什么逻辑?中国有八亿人口,怎么就接下来不斗行吗?假如中国只有八百万人口,是否不斗还可以?因为有了八亿人口,一定要抖掉它一批才行,是不是这样?这种话完全是一种武断。用三段论式也不完全,大前提在什么地方?小前提在什么地方?”(尚定:《胡乔木在毛泽东身边工作的20年》,页304这么外行的领袖来奢谈认识论,还要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驱赶着人们去“实践”,可怜的中国人只好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了。其中遭到牺牲的就有上述那位为他写了《〈实践论〉解说》和《〈矛盾论〉解说》、被他赞为“极好”的大哲学家李达。

  其实,不仅自然科学,而且所有的科学,只要称得起科学,都是没有阶级性的。因为科学是研究和揭示“规律”的,规律对各阶级一视同仁,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如,作为内隐的 “各种思想”之外显的语言及其规律――语法,连斯大林都承认它没有阶级性。可是,用《实践论》的逻辑,将会大惊小怪:“什么种子开什么花,什么阶级说什么话嘛!”其实,即如《实践论》中揭示的所谓“人类的认识秩序”,也是只有正误、深浅、偏全之分,而绝无姓资、姓社之别。至于说“为无产阶级服务”,这和“为人民服务”、“群众路线”云云一样,统统都是鬼话、都是滑天下之大稽!林昭说:“人民在公厕里!”林彪说:“主席就是最大的群众,他一个人顶亿万人,所以和他的关系搞好了,就等于对群众搞好了,这是最大的选票。”[史海钩沉] 林彪日记言论毛泽东》)可以很平静地陈述如下的一个事实:中国只有“一个”无产阶级,除他毛泽东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在做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共产党里,毛之下的第二人,原本是工运领袖的刘少奇,现在成了资产阶级司令部头子,当然刘一伙的人全属资产阶级了。那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该属于无产阶级了吧?可是你看,正统帅以下第二人,在宪法、党章上明文规定要接正统帅班的副统帅,都成“林彪反革命阴谋集团”的头子了。林彪对毛认识到:“全党是谁呢?现在成了毛泽东一个人了。一个人!他做事没有限度,凡事做绝了。绝了就是一点论,必有大恶果。恶果大了,就显露出来;恶果小了,还勉强压得住。”(《林彪眼中的毛泽东》见林彪、叶群日记冠以“无产阶级”头衔的文化大革命他的领导小组组长该是铁打的无产阶级了吧?也不,他是“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再说最下层,习惯上把手上有人屎的掏粪工当作卑贱者(就是毛说“卑贱者最聪明”的卑贱者),如果他同时还是这个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的全国劳模,更可见他该是个“够格”的无产阶级了吧?这个人是时传祥,工贼一名。所以,在中国,把“无产阶级”四个字置换为“毛泽东”三个字,就见真精神了。毛一命呜呼之后,“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也只是在毛死后才成了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死前给他定的阶级属性是:“邓小平不懂马列,代表资产阶级”。蒋介石早说过:“我们深信中国不需要无产阶级专政,我们更信中国如有无产阶级专政,必是‘流氓无产阶级专政’。”(转引自[黄花岗]总十期第117页)中共只能建成流氓无产阶级专政。这话能否成立?那就完全取决于毛及其喽啰们是否一锅煮、全是流氓?跟他南征北战的老革命在公开的会议场合,就大骂他是“政治流氓”;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摸他生活糜烂的底细,说他是道德流氓;最大的右派章伯钧说:“毛泽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流氓。”(《人民日报》195773日)一般的右派、资深记者戴煌接受媒体采访,说“毛泽东是大流氓,大骗子”。他的亲密战友、学习毛泽东思想的光辉榜样林彪说:“至于独裁,那是肯定的。毛自己也承认。你们不觉得他象个痞子吗?太象了!如果我将来输给他,只会输在我痞子劲不够上。” (《林彪眼中的毛泽东》见林彪、叶群日记。)甚至早在井冈山上,朱德和毛泽东就当面对骂,“毛骂朱是军阀,朱骂毛是痞子”(司马璐《中共历史的见证》,页439)。至于他的喽啰们,从早年湖南农民运动中在太太小姐牙床上打滚的“革命先锋”,到史无前例的文革中打、砸、抢、抓、抄、奸、淫、烧、杀,最坏的那部分红卫兵,无一不是灭绝人性、充斥兽性的大小流氓。这不仅从事实上确证蒋先生论断的正确性,而且也符合毛《矛盾论》的原理:矛盾的、特别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事物的性质。这就决定了所有运动的性质都是痞子运动,毛专政的性质是流氓无产阶级专政。林彪根据自己紧跟毛泽东的一生,最后醒悟到:“中国的祸害是毛。他是主要矛盾。他不掌权了,什么都好说了。(《林彪眼中的毛泽东》见林彪、叶群日记。)

 

    按毛泽东的说法:“什么叫哲学?哲学就是认识论,别的没有。”(转引自郭建宁主编《当代中国哲学纲要》,页100)所以,从《实践论》到“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理论”,便是一部“为流氓无产阶级服务”的“痞子认识论”,也即当代中国大陆 “斗争哲学的发展史”,所有的政治运动都可以从这里找到理论根据。批《武训传》,是因为武训这个贫下中农违反毛泽东思想,不搞“造反有理”。批胡适,是因他搞资产阶级自由化,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死对头。批胡风,是因他反对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当图腾,而不是把小册子吹捧为无产阶级的文艺纲领。反右派,是因为他们要独立思考,要反对“党天下”。批“反冒进”,是因为“冒进”才是马克思主义。批杨献珍,是因为“一分为二”是辩证法,“合二而一”是修正主义。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毛泽东批自己的文化二奶郭沫若,警告他不要再骂秦始皇;其实郭是秉承第一个“最显著的特点”,才把史学搞成影射史学的;开始是用秦始皇影射蒋介石才对之泼妇骂街的。这本是一笔功劳;即便不提,也应该算作一笔旧账让它烂掉。因为,一旦我们唯一的“无产阶级=毛泽东”自比秦始皇时,郭二奶迅即改口称颂“千古一帝”了:“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有数的杰出人物,古代中国归于一统是由秦始皇收其果,而却由殷纣王开其端。”鹦鹉学舌,已经够意思了,连暴虐无道的殷纣王也给“遵旨”平反了。谁知我们唯一的"无产阶级=毛泽东"竟能是一个“老狗不忘千年食”的算旧账狂!这时,毛已把中国史,在贯彻“最显著的特点”下,归结为一部“儒法斗争”史了。治史如此,反映现实更是削足适履。还有什么真理可言?为无产阶级服务而已矣。我记得看苏联电影,一个乡下人向列宁寻问农民的真理,列宁说:“你把粮食交出来!如果不交,我们就消灭你!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真理。”(大意)斗争哲学的真髓就是“消灭”,包括消灭人的独立思考,消灭真理,消灭真理的载体(肉体),造成毛泽东思想之外,再也无任何真理存在之余地。这就是《实践论》告诉你说的真理。

根本问题不在于《实践论》的基本精神是反科学的,而在于毛泽东根本就没有打算通过科学研究而获得真理。他翻云覆雨,三天说“东”、两天说“西”,你听他哪句话?其实他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真理;充斥于他脑子的是“权力”。张顯揚先生在<<毛發動文革,生前防篡權,死後防鞭屍>>一文的结尾说:“我說了那麼多,中心的意思,就是決不要用理想主義的眼光去研究文化大革命的起因,不要掉進人家的思維模式。這裡沒有任何理想主義的東西,有的只是赤裸裸的、血腥的權力鬥爭”(<<开放>>杂志20065月号)

《实践论》公然申明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为无产阶级什么服务的?为“夺权”。所以它是夺权的“棍子”和“刀子”,这次是要打杀王明等教条主义者和周恩来等经验主义者。《郑振铎“右”记:感叹毛泽东“谋”得妙》,其中说:“大家,包括正被批斗和将被批斗的右派们,第一次看到‘阳谋’这个词,无不感到新奇,叹其旧词翻新之妙,同时深感这个词内含的肃杀之气。然而早在1949413日所作的《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总结》的报告中,毛泽东在批判王明的教条主义时,已使用了‘阳谋’一词。他说:‘整风运动提高了同志们的嗅觉,缩小了教条主义的市场。有人说,这是阴谋,是要取而代之的。其实,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也是要取而代之。’”这篇‘取而代之’的夺权斗争哲学,作为棍子、刀子,一路打杀而来,徒子徒孙们视为传家法宝,爱不释手,连呼:“宝刀!宝刀!”。

责任编辑: zhongkang  来源:民主中国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本文网址:https://www.aboluowang.com/2009/0225/1203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