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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胜晚年父子问答录:周恩来在政治局简直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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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亲眼看到的,周恩来在政治局简直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江青整他,他就是逆来顺受,一句都不敢反驳。有一次政治局会议刚开始,江青就闹,要总理解决她的马桶太凉,说一上厕所就感冒,一感冒就不能见主席,怕传染主席。她也会闹成大病。这个问题还不严重啊?周恩来说开完会我派人去看一看。江青不干,说总理对她没有阶级感情,阶级敌人盼着她快点死。周恩来没办法,停止政治局会议,全体成员到江青住的钓鱼台,去看那个“凉”马桶。

子:我听邱会作儿子说,“九一三”后总理还为你们打了保票,说没事了,你们好好工作,主席还是相信你们几个老将的。而且在你们被押走时,还说夫人、孩子你们放心,由他打保票,少了一根毫毛找他周恩来负责。文件上还说中央等了你们十天之久,你们是不是检讨了就没事了?

父:我才不信那些话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防部长跑了,总参谋长能脱得了干系?我在那个位置上,在劫难逃!这是检讨就能过关的事?

子:文件说你那十天就在烧文件,把一个缸都烧爆了?

父:我就是要烧,我不烧他们就放过我了?烧不烧都是一个样。主要是烧照片,也有一些文件。我看见林彪的照片我就来气,你好好的跑什么吗?你跑了,我们说得清楚吗?这一烧我才知道照片不好烧,火苗是绿的,烧一下就灭了。又要点火,我就用些纸的文件去再点照片,还是烧不透。只好来回烧,温度又高,就把那个缸烧裂了。我把与林彪、叶群的照片统统烧了,那里面不光有我,还有别的人跟林彪、叶群一起的合影,留下来,不知道照片上的那些人还会有什么麻烦!

子:爸爸,文件上说你们要搞武装政变?

父:我们不但没有搞,连想都没想过!

子:文件上说你们参与谋害毛主席呢!

父:那是笑话。我要谋害毛主席,机会太多了,容易得很!

子:还有南逃广州另立中央呢?

父:莫名其妙嘛!林立果那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还要说跟我有联系?跟我有联系,就不会搞那么笑话的什么鬼东西(指五七一工程纪要)了。

子:听说人家不给贺龙吃饭,不给吃药,活活把一个元帅饿死了,是怎么回事,爸爸你知道吗?

父:我哪里会知道!我挂着二办(中央专案组第二办公室),二办只负责政治上审查,生活待遇安排是一办汪东兴负责的。给贺龙什么待遇,汪东兴最清楚,是他来决定执行的。彭德怀专案组、贺龙专案组都是周恩来负责。对彭德怀、贺龙,还有文化大革命,发明权、版权都不是我的。敢把所有人的批示都拿出来吗?打倒贺龙,我正在北京,那时我还是广州的司令员,萧华来找我,说要带我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不想去,认为北京的事与我没什么太大关系。萧华说会议非常非常重要,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跟萧华一起去了西山,会议是元帅叶剑英主持的,讲打倒贺龙的事。元帅刘伯承作了长篇发言,讲贺龙是大军阀、大土匪,讲了好几个小时。这就给贺龙定了调子。我一个军区司令员怎么去打倒一个军委副主席,一个元帅?可能吗?笑话嘛!这个贺龙打倒了,你们几个儿子还在跟贺小龙他们几个一起玩。叶群给我打电话,要我把你们四个骗回广州,叶群还要你们写个检讨给中央文革,你们记得吗?要按我的意见,那个检讨根本不应该写。贺龙是怎么被打倒的,我都不明不白,你们更加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检讨的?但是叶群坚持,你们也只好听她的了!孩子,都说读书人讲气节,其实军人更讲气节。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服气有什么办法?

子:爸爸,你这一辈子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子:你什么时候知道这句话的?

父:我一当兵,在武汉警卫团就知道了。1970年庐山会议,我在北京留守,毛泽东写了《我的一点意见》后,要我上山。我一到山上,什么人都不让我先见。没见林彪,直接去见毛泽东。我们谈话时,所有的人包括林彪都在等,等这个谈话有什么结果。毛泽东跟我谈了很长时间,最后要我表态,我就说了这句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知道毛泽东不高兴了,他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子:他想你怎么样?

父:他大概要我学谢富治。跟着江青后面跑……那不可能!

子: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父:现在不说了,没什么意义。

子:爸爸,像你这么说,毛泽东其实给了你机会,你听他的不就行了?他是领袖,听了他的也不算错。

父:他要是明说,我倒也会听令而行;但他又不明说,就是绕着弯让我猜。一会儿讲井冈山,一会儿讲几次路线斗争,一会儿又讲文化大革命的重要性还有林副主席怎么好怎么好,

中央文革哪里哪里不对,哪里哪里对。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我倒是猜了一点点,似是而非。可这个事是能靠猜来处理的吗?万一猜出问题是天大的事!儿子,军队是一个系统,军人必须服从军令。军人讲忠诚,讲服从,千古如此,共产党也一样。不然我们怎么打那么多胜仗?我要求下级也是坚决执行命令。你是军委主席,你要让我干什么,你给我一个命令,我就执行。但是,你要林彪当我的上级,你到处讲要我们听他的,你把他放在《党章》里,我能不听他的?我是军人,你对他想怎么样,你对他不满意你拿掉他,我就不听他的了。就像罗瑞卿,你让他当总参谋长,我这个军区司令员能不听他的?他搞大比武,我也得搞大比武。你拿掉他了,谁当总长我不是得听谁的?杨成武挂了一个“代”字,我不也得听他的?何况林彪?讲穿了那就是屁股上的事。不过,要我跟在江青屁股后面来搞我的上级,搞周恩来这样的老资格,我死后还不得让人千夫所指!你要让江青领导我,好啊,你下命令,下指示。

子:你知道了毛泽东要搞林彪,你就听他的嘛。

父:他能让我听出来他要搞林彪?那不等于就是下指示了?他的话就是在江青、张春桥身上绕,这两个人又是我最讨厌的。张春桥还是个叛徒,文件我们原先都看过,最后呈送到毛泽东那里。我就说主席,张春桥是个叛徒,你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请明示我。他不讲怎么办,又把话绕开。张春桥和江青是绑在一起的呀!你不给指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可是这种上层政治的事能够落在纸上吗?爸爸是个军人,军人搞政治,爸爸搞不来哟!

子:那后来林彪跑了……

父: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跑?他这一跑,我们讲什么还有用吗?那个“三叉戟”,机组都不带全,怕是有个机场都下不来!还有什么谋害主席,武装政变,南逃广州,这些事不

像林彪的性格,我是怎么也不明白。

子:爸爸,你写点回忆录吧。

父:写那个东西干什么?

子: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也给后人留下些什么。

父:我不写,现在发表的那些回忆录,我看了一些,好多都是瞎扯!有些仗明明不是他打的,也说是他打的。有的战役他在外围很远的地方打牵制,也要说是他指挥的。鬼话嘛!

我要写出来,跟这些人讲的不一样,人家信他还是信我?不了解历史的人你讲了他也不一定相信,了解历史的人你不讲他也知道怎么一回事。对不懂的人来说,我的讲法不过是很多种讲法中的一种而已。我从不凑那个热闹。

子:比如你打的那些仗,那总可以搞清楚的呀!

父:那些仗都有作战记录、作战电报,想弄?清楚很容易,一查,就可以清清楚楚。况且我现在看不到这些档案,我也讲不清楚。60年代,报纸上到处都是回忆录,回忆啊,歌颂啊,风光啊。很多人鼓励我也写个东西,我试着写了一篇《秋季攻势的序幕》,有这么一本,讲杨杖子战斗的详细过程,还拿出来征求意见。后来我想还是算了,笔墨?官司,文字上容易出问题,弄?不好得罪人,赶紧收回来烧了。仗打好了,胜利?了,不就行了?

子:那你写写文化大革命,将来总有搞清楚的一天。

父:文化大革命?老家的话讲,叫七门八路!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讲得清楚?(停了一下)党不让你清清楚楚,你自己就讲不清楚;要让你清清楚楚,你不讲也会叫人帮你写得清清楚楚。你写了,他不需要就没有用,等人家需要了发表出来,不过又是个政治需要。我们个人不写也罢!要留,我就留我在法庭上说的那两句诗:惟有赭衣供瘐病,不曾涓埃答人民。(过一会儿)我出来参军那时候,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秋收起义时,这个军队破破烂烂;我入党时,这个党有多少人多少枪多少地?对这个国家,这个党,这个军队,我无愧!我值了!……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哟!……电影《赛虎》你们看了吗?我看了很多感慨呢!说到底,狗,就是忠诚,主人有难,他不会离开主人。危险时,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主人。最后要死了,它都不会死在主人家里……(轻声地)爸爸我,是属狗的……

附舒云的读书笔记:

1971年9月13日,黄永胜61岁的生日还没有到。

“九一三”后一星期左右,邱会作带大儿子邱路光到黄永胜家。黄永胜正在办公桌前批文件,他没有抬头,一边批一边说:胖子(邱路光),你黄伯伯我这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啊!他把邱路光支出去办了件事。邱路光回来,看见黄永胜站在“三北”防御态势图前,盯着图的某一点,久久沉默。

而他的父亲邱会作坐在椅子上,凝视着黄永胜的背影。黄永胜从来就没有把毛泽东和林彪分开过,林彪怎么跑了,为什么跑,他不知道。突然黄永胜拼尽全身力气,冲着“三北”地图大喊:“他妈的,跑什么跑!”黄永胜转过身,与邱会作久久对视。几乎同时,两位老战友放声大哭,持续了好长时间。然后两位老战友无奈地握了握手,从此告别。

“九一三”过后十天,黄吴李邱被骗到人民大会堂开会,被分别关押在北京卫戍区警卫三师的四个点上。黄永胜自信自己没有太大的过错。但万万没有想到,有人迫于专案组的压力,编造供词,承认了“两谋”。他们的“案子”越来越重,但黄永胜始终没有承认。粉碎“四人帮”后,本以为有了出头之日,没想到却被关进了秦城监狱,升了级。

十年后,到了1981年,审判“两案”。黄永胜没有请律师,他自己为自己辩护了三个小时。之后他被保外就医,安置青岛。

1983年4月26日18时17分,上将黄永胜病逝于青岛市人民医院,享年73岁。

责任编辑: 东方白  来源:军人永胜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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