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朝上市后,由于经营不佳,幕后的大股东急于将企业脱手。
成龙选择毫无影视经验的綦建虹搭档,是他多年的看人原则:找人合伙做生意,就得找比自己有钱,还比自己聪明的人。
綦建虹经营进口车生意这么多年,头脑灵活,有钱又人脉广,还不喜欢抛头露面,关键还对成龙极为忠诚,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耀莱影城成立后,面对高居不下的电影票价,綦建虹果断以低价票抢占市场,被圈内视为“坏了规矩”。
可綦建虹无所谓,规矩是人定的,也自然会有人去破坏。
2010年左右,各种团购电影票的APP还没入场,国内电影票少则50元,多则上百元,让许多观众大呼看不起。
耀莱影城卖出的电影票不仅只要20元,还免费送爆米花和冰淇淋,摆明是赔本赚吆喝。
观众自然喜大普奔,以脚投票。
靠着低价+补贴,耀莱影城短短两年就在行业内杀出一条血路,连续在全国开出三十多家影院,挤入国内主流院线。
除了开影城,耀莱影视还是成龙后续几部电影的主投方。
成龙也投桃送李,先后为耀莱旗下的酒业、航空公司等产业站台,彼此深度捆绑。
与綦建虹互相成就的还有他背后的影视圈朋友。
耀莱影视成立后投的第一部电影,便是华谊兄弟的《私人订制》,最终获得了1400万的票房分账。
既然华谊兄弟这么给力,綦建虹也很默契,转身将耀莱影城20%的股权以2.1亿卖给华谊旗下的华谊兄弟互娱。
与此同时,一家名为北京君联嘉睿的公司悄悄成立,冯小刚、张国立、黄晓明等华谊“老人”都是其中的股东。
2014年,耀莱影城被一家名为松辽汽车的上市企业收购,华谊兄弟随即以4.64亿出让其持有的耀莱影城的20%股权。
那时的观众都被热闹的电影市场所吸引,没人注意这些资本市场的滚滚暗流。
只有明眼人清楚,这是耀莱与华谊要联手玩“花活”了,准备在资本市场上收割一笔。
果然,2016年,装入耀莱影城等资源的松辽汽车摇身一变,更名为文创控股,幕后的綦建虹再次实现了借壳上市的目的。
说到底,不管是投资电影还是亏本卖电影票,都是綦建虹放的“烟雾弹”,他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切入A股影视资本市场,成为真正的操盘手。
6
綦建虹的文创控股出现,最高兴的是华谊兄弟哥俩和一众明星股东。
靠着倒腾手里的耀莱影城股权,华谊兄弟获利超过2亿,其他人也乘机喝酒吃肉,其乐融融。
成龙自然也是受益者,他曾表示自己与綦建虹的合作模式是:我去外面拿生意回来,他负责运营。
成龙究竟与綦建虹合作了多少项目,又赚了多少钱,没人清楚。
可他与綦建虹关系密切,显而易见。
英国维克斯集团来北京访问时,身在外地紧张拍戏的成龙特意“打飞的”赶回来作陪。
靠着成龙这个超级IP,綦建虹各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财富也不断飙升。
2012年的胡润百富榜上,綦建虹身家还是55亿,2017年已达到160亿元。
跟着綦建虹沾光的还有他两个孩子。
儿子綦振慷是成龙中国策划总监助理,平时和父亲一样低调,很少抛头露面。
但是,女儿綦美合要比自己老爹高调得多。
因为老爹的背景,这位饭圈著名的“追星白富美”与众多明星都是好友,曾与陈飞宇、王一博传过绯闻,与欧阳娜娜撕过逼,还曾与王中军的女儿王文在私聊群里称“其他女生都是农民”。
綦美合最喜欢的明星是吴亦凡,是标准的迷妹。
吴亦凡那时刚从EXO“中国特供版”脱团回国,靠综艺说唱红遍全国。
吴亦凡对这位“金主爸爸”的女儿很客气,每次演唱会都会主动送上贵宾位置的门票。
到处唱跳圈钱时,吴亦凡希望转型到电影圈,成就另一番事业。
在资本的撮合下,机会终于来了。
2015年,吴亦凡与冯小刚主演了电影《老炮儿》。
影片宣传期间,冯小刚对这个晚辈是一番结结实实的夸奖:“吴亦凡改变了我对年轻人的偏见。”
吴亦凡自我陶醉了,表示自己会“继续努力”。
他肯定没意识到冯导一贯的“捧杀”魔咒,只要他夸谁,谁就容易出事。
2016年6月14日,小G娜事件曝出后,吴亦凡的形象一落千丈。
苏芒、六六为其公开站台,脱口秀演员马薇薇甚至说:“还有什么比睡粉更好的福利么?”
一夜之间,吴亦凡风评峰回路转,居然成了啥也不懂的“傻白甜”。
只是吴亦凡虽然逃过一劫,可毕竟受到负面新闻影响,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6月16日,吴亦凡工作室宣布签约耀莱影视。
关键时候,綦建虹挺身而出,将“楚楚可怜”的吴亦凡揽入怀中。
能让綦建虹出手,未必是女儿綦美合的苦苦哀求,更多是资本的力量。
就在签约耀莱一周后,吴亦凡竟然成为武汉某大学影视学院表演专业的客座教授。
一个没读过任何表演专业的说唱歌手,负面新闻缠身时居然还能成为国内大学的“教授”,只能说背后的资本实在牛。
因为聘请吴亦凡的影视学院全称叫成龙影视传媒学院。
没错,真正看上吴亦凡的是成龙。
作为国内偶像圈的“当红炸子鸡”,成龙与綦建虹显然很清楚吴亦凡的市场潜力,危机时刻“抄底”签约,图的就是未来巨额回报。
当上“表演教授”后,吴亦凡估计也彻底晕了,对自己的表演能力迷之自信。
2017年,电影《西游·伏妖篇》宣传采访中,记者曾问徐克和周星驰为何要请吴亦凡这样的帅哥参演。
徐克反问哪有帅哥,记者指着吴亦凡惊呼:“这还不帅?”
吴亦凡谦虚地摇了摇头,周星驰反问:“如果你不是帅哥,我们干嘛找你?”
吴亦凡认真回复说:“一定是因为我的演技好。”
周星驰和徐克自此沉默,记者赶紧岔开话题。
成龙也好,徐克也罢,这些影视圈大佬无非是看中吴亦凡那时超强的吸金能力。
回国数年,作为业内顶流小鲜肉的吴亦凡各类表演和代言已超过20亿,是人见人爱的“摇钱树”。
因此,綦建虹无所谓吴亦凡有多少绯闻,只关心他能否尽快帮自己实现业绩。
7
由于文投控股上市前签署了三年的业绩承诺,綦建虹开始大举扩张影视业务,院线扩增到了40家,还参与投资、发行了多部电影。
文投控股先后投资出品了《我不是潘金莲》《芳华》《功夫瑜伽》等影片,2017年的净利润从两年前的1.3亿增长到了4.4亿。
只是这点钱对綦建虹来说还太少,赚得慢,风险还极大。
比如《我不是潘金莲》,由文投控股旗下的耀莱影视,与华谊兄弟、北京文化共同投资。
其中,耀莱影视签订了保底5亿元的发行协议,享受超过部分50%收益的同时,也承担了远高于另两家的风险。
《我不是潘金莲》最终票房只有4.8亿,按照协议,耀莱不得不赔了2亿多。
拍电影有赚有赔,綦建虹并不在乎。
通过与成龙的合作,綦建虹早就意识到只是拍电影肯定赚不了大钱,但如果手上有几个靠谱的大IP,那就有可能做高市值,壮大资本实力。
说到底,这才是綦建虹签下吴亦凡的根本目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吴亦凡也不亏,除了帮耀莱继续扩大宣传,提升市值,自己也可以通过耀莱这棵大树的庇护,继续捞金。
2017年,綦建虹为了尽快出成绩,将自己的股权在厦门信托做了35.48亿元的质押融资后,全部“梭哈”在拍电影、建影视城、做房地产等项目上,火力全开。
按照约定,这笔钱需要在2018年还上。
綦建虹不以为然:“我那么多资源,那么多朋友,还会还不上这点小钱?不存在的。”
可惜一语成谶,他没想到自己悄悄给自己挖了个巨坑。
綦建虹如此自信满满,是因为文投控股投资了冯小刚拍的《手机2》,再次签下巨额的保底协议。
按照綦建虹想法,有《手机》珠玉在前,又是万众期待的“冯氏喜剧”,怎么说也能卖出不错的票房。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部电影牵扯到著名主持人崔永元。
被惹怒的崔永元掀翻桌子,曝光了业内众所周知的阴阳合同,彻底让《手机2》销声匿迹。
8
2018年,是中国电影圈的噩梦,受到波及的影视产业寒风彻骨。
文投控股的电影投资不仅打了水漂,股价也一路狂跌,从年头23.11元/股暴跌到年尾的4.5元/股,跌幅接近80%。
綦建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看不上的“小钱”果真还不上了。
一系列连锁反应让綦建虹的资金链彻底断裂,庞大的影视帝国瞬间轰然倒塌。
由于无法偿还债务,綦建虹实控的90%以上文投控股股份被冻结,名下2.64亿元的财产被银河证券下属的投资公司银河源汇申请采取保全措施,位于北京的7处房产也遭到查封。
不久,綦建虹以“眼部有疾”为由,辞去文投控股的相关职务。
临走前,他对外界表示:“我会好起来的。”
时隔一年,有记者拨通他的电话问他“好起来没有”,他默默挂断了电话。
四处躲债时,綦建虹曾改名“綦建雄”,耀莱集团也更名为“新耀莱”,但并没啥卵用。
根据新耀莱的公告,2022年4月到2022年9月,归母净利润仅693.40万港元,同比下降81.75%,成了一支摇摇欲坠的“仙股”。
至于文投控股,两年内共亏损达40亿元,几乎亏完了历年积累。
从今年开始,綦建虹名下的房产一套接一套被拍卖,可即便最贵的三里屯房产被拍卖后,依然没能填上债务。
大树倒下,猢狲散。
父亲失势后,綦美合迅速删除了社交软件上的所有动态,再后来还被曝出在网店卖盗版服装。
吴亦凡彻底成了“糊凡”,昔日为他发声的名人个个避之不及。
资本市场的烈火由无数灯芯点燃,灯芯燃尽,这个时代的故事也就落幕了。
所不同的是,有的人开场时踌躇满志,终场时全身而退,依然意气风发。
有的人自信登场,资本曾像潮水一样向他涌来,又以同样的速度收敛而去。
运来铁似金,运去金成铁,这样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