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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索尔仁尼琴 中共国作家理应感到惭愧

 

向索尔仁尼琴先生致敬

作者:刘松萝 2008-8-4

向索尔仁尼琴先生致敬
刘松萝

今天早晨,从网上得知俄罗斯作家亚历山大•伊萨耶维奇•索尔仁尼琴先生去世了。

索尔仁尼琴是一位争取自由的战士,一位先驱者。如果说他为了自由贡献了全部的生命,应该是不过分的。索尔仁尼琴还是一位独立的思想者,从来不人云亦云。被苏联政府驱逐到西方以后,他曾经指斥资本主义的没落。1994年,索尔仁尼琴返回自由俄罗斯,“他对叶利钦领导下的俄国出现的腐败现象和物质主义有很多看法。他告诉俄国议会俄国人并没有生活在民主社会里。”

俄罗斯民族是年轻的。世界意义上的文明降临在这块土地上,是从俄罗斯人摆脱蒙古统治开始的,不过几百年的时间。而真正的进步得益于彼得大帝和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时间就更短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俄罗斯创造了灿烂的文化与文明。就是拥有几千年历史的中国人也常常不假思索地说,俄罗斯人的文化素质很高。俄罗斯不乏粗人,但他们不敢藐视文化,藐视作家和诗人。

俄罗斯民族又是古老的。虽然没有很多民族所拥有的典籍,俄罗斯世代相传的民间文化没有因为外来文明的引入而湮没。俄罗斯的农民也会向哲学家那样沉思,而有些俄罗斯的作家从外貌和思维方式都类似于农民。俄罗斯作家笔下泥土和白桦林,俄罗斯电影中广袤的土地和辽阔的海洋,向世人体展现了俄罗斯民族的精神。

不知道因为俄罗斯民族精神的强大,还是因为苏联领导人有较高的文化素养,70多年的苏联也没有斩断俄罗斯文化的精神。在高尔基和肖洛霍夫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传承。而索尔仁尼琴先生,就是俄罗斯精神的荣耀。对于普京总统授予索尔仁尼琴俄罗斯联邦国家奖章,我不想做政治层面的解释。在俄罗斯,有着统治者礼遇文人的传统,这是很多文明古国都做不到的。

从托尔斯泰到索尔仁尼琴,俄罗斯的人道主义和人文主义与其说是世界的,不如说是民族的和民粹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索尔仁尼琴后来对西方的批评和对普京强权的支持就不奇怪了。在中国,孙中山先生、梁启超先生和鲁迅先生对西方的怀疑也是民粹主义的表现。如果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就是俄罗斯在社会进步的层面上仍然没有走出彼得大帝的起点。

我坚信,俄罗斯和中国的出路仍然是融入世界潮流。不过我们要记住,即使在西欧,距离二战不过60多年时间,距离一战不到百年。在两次世界大战当中,民族主义的狂热到达了顶点。因此,在俄罗斯和中国这样的国家里面,启蒙者必须关注大众的利益和感受,理解大众对国家的热爱。为了超越前辈,我们必须重视索尔仁尼琴对很多问题的关切和思考。

索尔仁尼琴先生是一面镜子,告诉我们什么是作家,什么是精英,什么是先驱者。面对俄罗斯的作家,中国的作家们理应感到惭愧。我向索尔仁尼琴先生致敬,钦佩他为自由所付出的一切,赞赏他对祖国和大众的热爱,理解他后来的抉择。

200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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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仁尼琴:在一个苏维埃的冬天里写作

作者:博苑2008-8-4


 


 

在博尔赫斯的故事里,政治只是做为压缩时间和空间的某种工具存在,尽管他曾经忍受做为市场鸡鸭检疫员的屈辱,但仍然不屑于讲述局限性太强的苦难。他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学者一直在构思一部著作,然而直到他面对行刑队的时候仍然没有时间动笔,于是他向上帝祈祷,希望获得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本书。上帝是这样显现神迹的:延长子弹从枪膛射出的时间,大概延长到一年(?),使这个死刑犯能够在头脑中细致地组织、撰写和修改自己的文稿,当子弹终结他的生命的时候,那部著作已经诞生了,这本书既存在又不存在,它真实地就像子弹射入人的躯体,不真实的就像简单事实背后被上帝拉长的时间。


 

索尔仁尼琴也习惯于这样的写作:在劳改营里,他要背诵下自己的全部作品,为了记住长达几万行的诗句,他要反复想象诗的韵脚和格律,一有空闲,就把火柴杆折断,摊在地上摆来摆去,每忘掉几个段落的诗句都会让他痛苦万分。在劳改临近期满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开始创作散文了,他能够背熟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大段大段的景物描写和对话,每隔一个月,就要腾出一个星期的时间专门用来温习和背诵近期写作的东西。他得意地说:“闲适的作家总唠叨说工作中排除干扰如何重要,我早在劳改营就学会了在押解队伍行进中吟诗写作品”,这很可能会让爱讨论创作环境的海明威和福克纳深感羞愧,在由戴着肩章的人指挥的队列里,在机器轰鸣的铸造车间里,在被北风吹得吱嘎作响的木板棚子里,索尔仁尼琴翻着眼皮不停地自言自语,更加像一个懦弱、神经质的人。


 

即使在命运相同的流亡者中间,索尔仁尼琴仍然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他那些匆匆写下的作品并不能让所有挑剔的读者信服,认为索尔仁尼琴远不如纳博科夫的言论并不是用心险恶,但是纳博科夫曾经说过:“当我读着他(曼德尔斯坦姆)的诗时,我感到一种羞愧,我在自由世界是自由自在地思想、写作、讲话——只有在这个时候自由的味道是苦涩的。”在真实世界里的勇气和苦难面前,面对伟大俄罗斯传统,文学之美也要低下自己的头。在写出《伊凡的一天》之后,赫鲁晓夫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具,然而索尔仁尼琴似乎并不知趣,在他再度由于自己的著作和言论被逐出苏联作协之际,似乎是专门和社会主义文化阵营找别扭的瑞典人却把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他,理由是“他在追求俄罗斯文学不可或缺的传统时所具有的道义力量”。


 

几十年来,索尔仁尼琴经常被援引成为各种政治力量、文化力量的论据,在这些争论中,我并没有发现哪一方真正如自称的那样纯真和富于道义,写作者,应该,只能,是一个人,而且最好不要卷入类似的争论。


 

那个时代最好的俄罗斯作家几乎都面临过类似的写作。恰达耶夫把自己的手稿拆成单页,夹在书架上不同的书里,沙皇的宪兵缺乏布尔什维克或者共青团的热忱,竟然没有察觉这样拙劣的隐藏手段。然而苏共也并不喜欢这些陈旧的手稿,因为:内容(先验地)反动。索尔仁尼琴生来能写一种极其细小的文字,把密集得令人眩晕的文字写在没有天头地脚的纸片上,塞在一个又一个的瓶子里。出狱以后,他每完成一稿的修订,就把前面的清样焚毁,“在出狱后迈出文学活动的第一步的时候,我只相信火”。在阳光充足的时候,他把最终完成的手稿拍成微缩胶片,他写好了两个信封,以便在自己被捕和失踪以后使作品流传后世:美国,亚里山德拉·利沃夫娜·托尔斯泰娅农场。“在西方世界我不认识什么人,但是我相信托尔斯泰的女儿不会不帮助我”。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索尔仁尼琴的作品有时候是那样的匆忙、拖沓,尽管布尔加科夫正在用几倍的耐心琢磨《大师与玛格丽特》。据他估算,在俄罗斯的广莫之地,像他这样凭借着良知、冒着拘役和寂灭的危险在写作的人大概还有几十个。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尽管作家协会的晚宴上和雅尔塔疗养俱乐部里人满为患,却全在这几十个人的肩上。


 

我无意评价索尔仁尼琴的为人,我甚至不能保证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何况他的无所畏惧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生命早就应该被癌症带走才让他更坚信写作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当他于晚年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时,我相信他并不是个顶着“被迫害知识分子”帽子荣归的伪君子,真正的作家很难离开自己的语言所通行的国度,无论他在这里遭遇过什么,将遭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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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伟大民族的良心去了

作者:陈行之 2008-08-04

据中新社(记者田冰)莫斯科8月4日消息:俄罗斯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8月3日夜在莫斯科病逝,享年90岁。据俄媒体援引俄总统新闻秘书纳达利娅·吉玛科娃的话说,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向索尔仁尼琴亲属表示了哀悼。
  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索尔仁尼琴是因中风逝世的。俄媒体称之为“著名作家、政论家、历史学家、诗人、社会活动家,并以自己的文学成就和历史研究闻名世界”。
  中新社称,索尔仁尼琴是前苏联时期最具争议的作家之一。1970年,他以揭露抨击苏联时政的《古拉格群岛》一书,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1974年,索尔仁尼琴被当局驱逐出境。苏联解体前夕,索尔仁尼琴获得平反,并于1994年返回俄罗斯,恢复俄罗斯公民身份,定居莫斯科。其代表作《古拉格群岛》等在俄罗斯公开出版。1997年,索尔仁尼琴当选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并获得2006年俄罗斯国家奖。

我曾经多次在文章中引述索尔仁尼琴的不朽著作《古拉格群岛》,在我看来他是一个伟大民族的良心,是人类灵魂的指引者,在我的思想成长过程中,这个用灵魂站立着的人给了我极为丰厚的精神营养,对于他的去世,我谨表示深深的哀悼,祝福他在去往天堂的路上走好。

 

 

责任编辑: 郑浩中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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