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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洛: 南水北调工程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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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14年2月,南水北调中线一期工程已于2014年12月12日正式通水。

工程将竣工基础数据竟没做好

二○一三年十一月国务院南水北调工程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主任鄂竟平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访问时承认,南水北调工程的基础性工作没做好。

什么是一个工程的基础性工作?就是基本数据的收集、整理和分析。对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而言,最基础的数据就是北方缺多少水?为什么缺水?作为水源的汉江到底有多少水?有没有多余的水可供北调?

二○○一年北京取得二○○八年奥运会的举办权。打着为北京奥运会提供清洁水的旗号,二○○二年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决定建设南水北调工程,主要是中线工程,并立刻开始丹江口水库大坝加高、移民工程和分段渠道建设工程等。在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作出这个重大决定时,并没有经过审查批准的南水北调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直到六年之后,在二○○八年十月二十一日国务院第三十二次常委会议才审议批准了《南水北调东、中线一期工程可行性研究总报告》。这是决策在前,可行性研究在后,一个完全颠倒的决策程序。

据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认识到过去、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那些主观主义、唯意志论、独断专行、靠领导拍脑袋的决策错误,认识到决策民主化和科学化的极端重要性。万里在一九八六年七月三十一日代表党中央和国务院在全国软科学研究工作座谈会上作《决策民主化和科学化是政治体制改革的一个重要课题》的报告,他指出,“我国是一个经济文化落后而发展又极不平衡的大国,现代化建设任务之繁重,是过去任何历史时期所不能比拟的。这大大增加了决策工作的复杂性和困难性。稍有不慎,就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也有领导多次强调,坚决不能再搞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但是南水北调工程决策在前,可行性研究在后,工程即将完工才发现基础数据没有做好,程序颠倒,搞的还是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

汉江是“北水”非真正“南水”

汉江发源于陕西省西南部汉中市,从西北向东南流,经过丹江口水库,最后在武汉入长江。汉江流域面积十五点九万平方公里,流域涉及甘肃、陕西、四川、重庆、湖北、河南六省市。甘肃、陕西、河南三省属于“水少的”中国北方,而不是“水多的”中国南方。汉江流域则是长江流域中传统的干旱地区。汉江流域的平均降雨量八百七十三毫米,与南水北调的输入地华北平原相仿。该流域的降雨呈北方地区的降雨特征,年际变化大,年内分配不均。汉江是长江各大支流中变化最大的河流,黄家港站的最大流量为二万零九百立方米/秒,最小流量仅为四十一立方米/秒,最大流量为最小流量的五百一十倍,不适合做南水北调的水源。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根据汉江的多年平均径流量制定的,一说有五百五十四点六亿立方米。以南水北调中线方案年调水量一百四十一点四亿立方米计算(渠道实际输水能力达四百亿立方米),调水量占多年平均径流量的百分之二十五。

但是南水北调工程取水口是在汉江的中间丹江口水库处,而非在汉江入长江的武汉,因此应该以丹江口水库以上的径流量为准。根据退休工程师邓联木的资料,一九三○年到一九七八年年均入库径流量三百七十九亿立方米,一九七九年到一九九○年年均四百三十三亿立方米,一九九一年到二○○二年年均二百六十二亿立方米,二○○三年到二○一○年年均三百七十一亿立方米。以哪个流量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基本数据呢?鄂竟平不能回答。本文取二百六十二亿立方米,调水量占多年平均径流量的百分之五十四。

此外,陕西省有引汉江济渭河的引汉济渭工程,调水量十五亿立方米;湖北省有鄂北引水工程,调水量十四亿立方米。减去这两个工程的调水量,所剩只有二百三十三亿立方米。这样调水量占多年平均径流量的百分之六十一。

世界著名的水资源专家ROBIN CLARKE《水》一书中指出,取水量占径流比例越大,造成的水资源管理的问题越大。根据欧洲的经验,比例在百分之五以下,不会造成问题;比例超过百分之二十,则会造成严重问题。因此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完工之日,便是汉江河流生态系统死亡之时,如果不立即采取补救措施的话。

先节水,后调水?

其实南水北调工程的最大问题在于为什么要搞这个工程?据说是为了解决北京人的喝水问题(强调是喝的水,参见梅洁:大江北去)。按北京有二千万人,每人每天喝水(包括做饭做菜)用水十升计,北京人一年用于喝水的水量是零点七三亿立方米。按每人每天生活用水一百三十升计(德国水平),北京人一年的生活用水量为九点五亿立方米。难道每年从汉江调水一百四十一点四亿立方米真正是为了解决北京的喝水问题吗?

北京人均生活用水量在每天三百升以上,是德国的二点三倍以上。北京普通人的用水量并不高,在德国水平之下。但是有一组群人的生活用水量却远在普通人之上,这样就拉高了人均生活用水量。北京拥有诸多私人游泳池,又拥有很多十分费水的高尔夫球场、人造滑雪场、滑冰场、人造湖泊和水景房。正是这些奢侈消费,导致了北京人均生活用水量大大超过德国。那么,能说北京在工程上马之前做到节约用水了吗?

现在又提出一个新的理由,南水北调工程是为了提高北京和华北下降了的地下水位。北京的湖泊和河床底部现在都铺设了不透水的人工合成材料,就是调再多的水也是无法渗入地下的。

南水北调的后续工程

三峡工程有个三峡后续工程一样,南水北调也需要立即就有后续工程。后续工程任务繁多而艰巨:

第一:立即着手从长江干流调水救汉江的工程;第二:调大量武警保卫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输水渠道的安全;第三:治理汉江和丹江口水库的水污染;第四:给输水渠道加盖,防止空气中的污染物通过降雨污染了要输送到北京的饮用水;第五:解决丹江口大坝下游汉江河道的干涸问题;第六:解决因调水而产生的下游地区生活、生产用水严重短缺的问题;第七:重建水渠道通过地区的防洪体系,弥补减小的泄洪能力,制订新的防洪规划;第八:拆除对输水质量可能造成影响的诸多城镇、村庄,继续移民;第九:拆除丹江口工程多余的发电机组,并建设新电站弥补发电量的损失;第十:解决已经搬迁的移民“无土地、无工作、无出路”的问题。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一旦完工,不输水是不行的,少输水也是不行的。但是汉江河流生态系统无法承担如此大的输水量,因此还要从长江干流调水。从短期来看,可以从三峡大坝上游的支流调一些水去增加汉江的水量,但只是应急措施;从长远来看,从长江干流调水,只能从三峡水库调水。这就需要增加三峡水库的蓄水位和增加三峡大坝的坝顶高度。这个在三峡工程规划中已经打好了伏笔。三峡水库正常蓄水位海拔一百七十五米,大坝坝顶高度海拔一百八十五米。在不改变大坝高度的情况下,三峡水库的正常蓄水位可以提高八米。但是这还不能满足南水北调的需要,需要再增加坝高。人们从丹江口大坝加高的实践可以看到,增加坝高并非一件难事,十分困难的是移民和淹没损失。

从长江干流调水救汉江,会加剧三峡大坝下游地区的缺水风险。自从三峡水库蓄水后,鄱阳湖、洞庭湖面积的缩小加剧,湖底出露的次数和时间加长。如果再从汉江调水,将来从长江干流调水,下游地区的缺水问题会更加严重,鄱阳湖、洞庭湖的湖泊生态体系会崩溃。这样又需要再后续工程,就是从西藏调水,这是典型的文化大革命的非理性行为。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安全问题比三峡大坝更加严峻。三峡大坝是守一个点,国务院颁布了安全保卫条例,调了几千武警,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是一条线,总干渠长一千二百四十一点二公里。总干渠是一条高架在中原大地的悬河,一旦发生渠毁事故,比黄河在洪水期溃堤的后果还要严重。输水渠道被炸的事故过去就有发生,如著名的红旗渠就几次被人炸毁。调几千武警,可能还不能保证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输水渠道的安全。

简单估算,南水北调后续工程的费用要远远超过南水北调工程本身的费用。在此人们必须再付一次学费,就像为文化大革命付了一次昂贵的学费,而什么也没有学会一样。

《动向》2014年2月号

责任编辑: 赵亮轩  来源:动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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