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的前后对比
突然听说徐明去世了,就像突然看见徐明瘦了一大圈出现在央视“法制节目”上一样。事实上,徐明这个人,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很突然的。
那一年,大连万达宣布将足球俱乐部转让给大连实德集团。实德集团是个什么样的公司?谁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公司的老总是谁,打听下来说是徐明,才30岁出头。
几番周折,问到了公司副总的电话,打通之后对方也很客气,接受采访回答也是公文式的,反正是搞不清楚这家公司为什么突然接手万达,大道理一般都是一样的。经过一段时间,也慢慢清楚,这家公司与大连市领导关系不一般,也是领导工程,至于这个徐明,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
2004年,包括大连实德、北京国安、上海中远等7家俱乐部(又称G7)一起在北京开会,要求中国足协开放甲A联赛的组织和商业权益,给俱乐部更多的参与权。这一事件轰动了当时的中国足坛,徐明正式走到了台前。那时我正在北京采访,经过几番努力,徐明答应接受我的采访,定在他们下榻的北京昆仑饭店大堂后面的小酒巴里。他说那里“更安静”。
晚上9点,徐明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长相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不少,并有着和他的年龄不太符合的胖胖的身材。让我比较吃惊的是,他对足球非常懂行,尤其是俱乐部下面梯队的运作,谈起来滔滔不绝。
他还给我看一摞文件,“这是我的公司团队昨天晚上加工出来的”。我翻开一看,就像是足协颁发给下面各俱乐部制订的梯队的规范和运作文件,很详尽,也很周全,甚至很内行,完全不像是一家搞塑钢材料公司作出来的,跨界得太厉害了!
我对他开始佩服起来。印象中关于他的官二代背景,或者靠什么势力发家的爆发户印象被颠覆了,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那天晚上我们聊了2个多小时,当然,以我听他讲为主。我还特意用录音笔录了音,整理出来洋洋洒洒一大篇,思路很清晰,目标很明确。这一次见面,徐明给我留下较深印象。
“G7事件”以时任足协秘书长阎世铎在联席会议上发飚而推向高潮,当时双方的观点对立。一天深夜约12点,我突然接到徐明的电话,约我凌晨2点到他下榻的饭店,说有重要事情告诉我。我估计一定有G7的事情要宣布,因为当时徐明基本上是G7的召集人。
我连忙与报社联系,让我这独家新闻预留下头版的位置,差不多时间后就打车去那家饭店。但是到了饭店后,没有见到徐明,接待我的是他公司的人,说徐总有事出去了,并递给了我一个大情况介绍稿,就像是声明,但没什么新内容,不痛不痒。我估计在这2小时内事情肯定又有了新变化。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下的是,对于G7事件,不管当时和之后人们评价如何,我是从心里同情的。我很认同他们提出的比如政企分开、管办分离、甲A公司化经营等,而这些都与10多年后的今天足球改革的方案届很接近……这是后话了。
再见到徐明是在电视机上,是他在法庭上作为污点证人作证了。我完全不会想到这个消瘦的中年人是徐明,令人感慨岁月如梭,世事无常,人生不易啊!
徐明是个很聪明的人,年纪轻轻就创下很大一份产业。他的坠落,其实是从他攀炎附势,傍上权贵开始的。权贵之路令他成为高光人物,但也让他随着权贵的陨落而一起被拖入班房。在监狱服刑时,我相信他一定在反省,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绝对不会再为身外之物而赌上自己的一生。
徐明突然走了,走得实在太快,在他即将出狱重起炉灶之前。如果他没有走上那条路,现在可能在兢兢业业地打拼他的实德牌塑钢市场,累是累了点,也没有那么多钱物和光亮,但至少心底坦然,晚上也睡得安生,这是另一番人生了。可惜,人生不能重来,徐明的不凡之路,只能警示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