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输出“北京模式”后,又多了个“缔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再来一个“中国之治”,然后香港则不见了“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这十二字,直至九月六日,仍由中共总理李克强与德国女总理联合记者向世界再宣诺一次),而代之以“按照基本法对香港实行管治”。
既然花样千变万化,那么香港的外资、地产财团、中产阶级,捍卫身家性命,都有权追问:香港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想提早实行共产党管治?
当然,还有一大群香港人,还在坚持“我讨厌政治”,中学校长和教师,也口口声声说“学生要读书,不要谈政治”。
Well,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初,某民国沪上南来殖民地香港、进香港大学插班读书的才女,与她的南亚室友炎樱,何尝也一样讨厌政治,一样与大陆的小粉红般,只问岁月静好;一样双双跑到香港湾仔唐楼的天台,手牵手俯瞰太平盛世的维港,樯来橹去,秋风卷云,良辰美景,太平无事。这对闺密,还在憧憬着人生前景的美好,以及明天下午去告罗士打酒店喝下午茶,该穿着何款勿要撞颜色的花裙子和衬衣。
两个星期之后,中环尖沙咀的空袭警报大作,香港电台的英文广播宣布,日军兵分两路,已经在逼近大埔和鲤鱼门。讨厌政治的才女,与锡兰来的闺密失散,即刻兵荒马乱,九死一生,再来投奔香港后的两部小说,一部叫做赤地之恋,另一部叫做金锁记,文风大变,都政治得不得了。
共产党的惯性:喜欢颁布一大堆空泛抽象而宏大的名词,让你自己揣摩。当你提出你自己的诠释,共产党就即刻指责你别有用心、煽风点火、挑拨人民的信任、唯恐天下不乱。
但是牠永远不会将话说得清楚,不只是对外人,内部的斗争尤甚。刘少奇一直不知道“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就是指自己,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极权长期以这种作风统治,当然是极权的自由。但是拥有财富的人,也有闻到风向就来得及转移的权利。首富就是触觉灵敏的聪明人。
但当你及早知道其底牌,对方即刻变脸,破口大骂。在一只火龙的嘴边讨营生,该龙重浊地呼吸着,英文说的:breathing down your neck,不断流出来的涎沫就是巨大的金钱,你在嘴边捞够,须确保逃得及。
乱世将临,总有一些人逃得及的,若何东举家前往葡萄牙管治的澳门;胡适和梁实秋播迁台湾,张大千逃来九龙,再转巴西,一样有摩耶精舍。
一听到港女说“我讨厌政治”,即刻冷笑。中学校长叫你勿谈政治?他一家早有加拿大护照,脚底抹了油,这就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