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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女研究生:“我感觉被导师们围猎了”

只有一次,我跟一个人品可靠的师兄说自己受到了导师的性骚扰,他恍然大悟,说自己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躲着导师

悦华把导师的行为定义为性诱骗和性骚扰,多年后,她才能冷静地梳理那段经历。读研对于她来说,不像是读书,更像是躲避一场围猎。她不敢向家人袒露遭受性骚扰的细节,也没有准备好实名指控。她只希望自己的经历,能以文字形式带给读者安慰与启示。这是她反抗的方式,也是治愈自己的方式。

01

我大四就认识了我的导师,当时他有一个免笔试招收研究生的项目,我们班一共20多个同学报名。在递交资料的学生里,从学业、能力各方面,我的确不是最出色的,奇怪的是,唯独我一人入选读研了。

确定名额后,导师主动联系我见了第一面。谈话过程不过10多分钟,开始时他只是简单地问了一点基本情况,谈话快结束,他强调我与别的学生不同,很优秀,并表示要更用心地区别培养我。我听完一头雾水,客套拘谨的见面怎么就看出我优秀了呢?他的话,让我有些惊讶和不安。但当时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从公开履历可看,是很优秀的学者,所以也没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事后回想这份“好运气”,我才意识到,我们的申请资料里都附加了照片,而在所有递交申请的同学里,我确实算外貌相对出众的。某种程度上,这种“好运气”更像布置好的陷阱,与其说我是一名学生,不如说我是一只待捕的猎物。跟他见面后,读研的事就定下来了。我直接进了他的课题组,开始干活。他很快就表露出对我的特别关照。比如有一次,他说课题有些变化,叫我找他,我刚出宿舍楼,就看到他在车上向我招手,他看出我的惊讶,说只是刚好在旁边的楼里办事,所以直接来我宿舍楼下等我。他随后邀请我一起吃饭,说聊一下课题进展。可能我表现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主动解释,告诉我不用顾虑,他说自己对所有学生都是这样随和,看待学生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但实际上,饭桌上我们并没有聊课题上的事情,只是一问一答闲聊。我们的互动很快频繁起来,状态也不那么拘谨了。他开始经常给我打电话,名义上是关心学生的状态,但准确说,是关心我的生活状态,甚至一度发展到随便找个微小的借口,就到我毕业时出租的房子下面等我。他给出的理由是,每一位学生都喜欢和他聊天,而他最喜欢和我聊天,我让他放松。

我对他建立起信任,大约是大四寒假的时候,我收到他的一封手写信,他在信中强调,是应我的要求给我写信,看起来是我主动的。这句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也让我迷惑,我曾就这句话询问过他,表示我没有要求他,他告诉我,可能是一时记错了。我当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信件足以成为物证,而他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开脱空间。

信中的用语已经越界了,比如有“我很爱你”,以及当时我觉得有色情含义的“只要你想要,我就尽量满足你”这样的句子。然而在他循序渐进的铺垫下,我当时对这些事情不但没有警惕和反感,反而不知不觉被麻醉了。我当时的日记里记录了我对他的这种“爱”,是某种超越师生的君子之交,不涉及男女感情。我觉得他待人和蔼,品性高洁,很欣赏关心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如今回想起来,我才意识到,认识导师不久的一次师门聚会中,一位师姐曾当着众人的面,真诚地对他说,“老师你好帅啊,我好爱你”。而另一位年纪更大的师姐,则很自然地坐在导师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揽住导师的肩膀。这些行为在曾经的我看来,非常不得体,心里暗暗惊奇,并多少有些看不起她们。但奇怪的是,仅仅几个月后,我却陷入那种我曾看不起的状态,而不自知。

02

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在我建立起对他的信任后。当时,他的课题组中有一位女博士,非常明显拉拢其他学生排挤和孤立我,但实际上我和她并没有交集。作为一个新人,组里的气氛让我压力很大,有一次在导师的办公室,他问我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并委屈得哭了。

他挨着我坐下,一开始只是倾听,后来安慰式地拍我的头和肩膀,接着轻轻地抱我,最后,他触摸了我耳朵!我从小家教很严,摸耳朵让我本能地惊慌和排斥,结果他非常自然地告诉我,不过是对孩子的安慰方式,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他当时还提出,如果我不喜欢同门的师姐们,可以不用和她们合作,他会为我单独安排事情。

此后,他开始经常叫我去他家里,比如帮他拿个文件,拿个东西,送个快递。他住在学校家属楼,就在学校里面。他女儿在国外求学,夫人也跟过去陪读了,家里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去了几次后,他开始留我午休,理由是学生宿舍太远,下午还需要我过来,让我不要在路上折腾。他建议我累了可以在她女儿的床上休息,还提醒我,如果我不放心,可以反锁房门。但他都这么说了,反锁反而显得我看低了他。我没有反锁。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一个细节,当时他女儿已经离家几个月,但他女儿的被褥没有收起,而是像平时那样铺好,能随时休息。我记得很清楚,我还特意摸了摸被子,一点灰尘都没有。他已布置好了陷阱,等我踏进去。

《难以置信》剧照

他是循序渐进的。第一次我睡午觉时,他中途敲门,说找东西,进来时他裸露着上半身。我起身以示礼貌,他翻找了一阵,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快去午睡,并如同拍哄孩子一样,把我安置到床上哄我入睡。所以,第二次在他家午休时,我放下了防备,结果半梦半醒间,他没有打招呼便进来坐在我身边,从轻拍逐渐变成亲吻和抚摸,直到他的手滑向了内裤。

责任编辑: 李华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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