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汉光军演,2016年8月25日(路透社)
最近两个星期,中共军机动作频频,对台湾方面造成很大困扰。1月23日,中共派出八架“轰6K”轰炸机、四架“歼16”战机、一架“运8”反潜机,由中国广东、福建省交界处外海,飞入台湾防空识别区。这也是去年以来,共军单日扰台架次最高的一天,而且首度以轰炸机、战机扰台。
美国航母“罗斯福”号战斗群,随即进入南中国海,开始日常演练。不少消息说,中共空军战机开始在附近密集飞行,甚至开始攻击航母的演练。台湾海峡的情况很明显越来越紧张。
其实,中共和美国之间的关系虽然涉及很多方面,但基本上最根本也是最核心的,还是台湾问题。
川普(特朗普)上台之后,美中关系急转直下,原因其实也是如此。2017年中共十九大,习近平修改了党章,取消对连续任期的限制。很快,美国改变有关台湾问题的政策,推出了台湾旅行法。这是2018年4月、5月份,中共外交大调整,缓和与日本、韩国、印度甚至是和越南的关系。最突出的,是邀请金正恩访问北京。
这种两国关系的联动,其内在的逻辑,正是台湾。因为美国的情报认为,十九大上习近平强化个人权力,正是以“解决台湾问题”作为理由的。在内部讲话中,习近平认为台湾问题如果这一代中共领导人还无法解决,将“无法面对先烈”,还提出了2022至2025年间解决台湾的大蓝图。
习近平的方法,是“以战逼降”。说起来,当时对中共来说,局势相当有利。蔡英文政府虽然2016赢得大选,但民进党中期选举大败,国民党还出了韩国瑜,他参选总统,甚至在2019年上半年一直维持了民意大幅度领先。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2019年香港“反送中”运动爆发,台湾民意迅速变化,韩国瑜在两岸关系上模糊不清,语焉不详,国民党的大陆利益裙带,导致最后总统大选彻底翻盘。感觉上,中共于是放弃和平统一为主的策略,加紧备战,准备动武。
中共对台动武,最大的障碍不是台湾海峡,而是美国。中共发展的几乎所有武器装备,目标都是反制美国军队的介入。过去20年中共持续大幅增加国防预算,购买先进武器和技术,自己研发新装备,都是要对付美国。
不过即使如此,中共和美国的军力仍然相差太远。所以如果中共选择对台动武,最关键的致胜因素就是时间了。
也就是说,只要中共能在几天之内拿下台湾,美国来不及动员和调兵,可能就只好面对现实了。比如香港,中共直接破坏承诺,毁掉了这个自由港,国际社会虽然不满,但除了美国之外,其它国家,包括英国在内,实际的动作很少。中共相信,台湾的情况也会差不多。
所以,有美国军事专家认为,中共可能不会采取传统大规模的两栖攻击,而可能采用偷袭的方法。美国国家战争学院(National War College)教授柯尔(Bernard Cole)表示,共军可能依然会采用非传统战法,事先藏身于悬挂第三国国旗的大型货柜船内,停泊于台湾南北港口内(高雄、基隆),同时中国士兵伪装登上民航客机,从中国飞抵台湾各机场。
“这种迂回入台战术可以让共军的攻击部队,避免遭遇台湾水雷、潜艇、反舰导弹的拦截,以及火箭发射器与坦克等海滩防御的威胁。”柯尔表示,一旦共军战术成功,中共就不用一路从滩头攻进台湾的城市了。
台湾有报导说,早在2008年时,台湾军事情报局就已经发现,中共打算把部队偷偷送进台湾北部;美国弗吉尼亚州智库“2049计划研究所”资深总监易思安(Ian Easton)也推测,共军可能以演习为由实施大规模动员,暗中登上平常往来两岸的民船,在“演习”当天驶向台湾,一靠港就冲出控制码头,接应后续登陆部队。
我们回过头来看最近中共军机频繁骚扰台湾防空识别区的做法,其实和这种战略有相当的呼应。这是一个脱敏行动。就是慢慢增加压力,不停有所动作,最后让各方都习惯这些规模越来越大的动作。目标,就是增加行动的隐密性和突然性。
90年代美国曾有报告认为,一旦中共攻台,美国立即面对如何援助的问题。美军援助台湾,必然与中共军队直接冲突,所以美国必须决定,届时和中共冲突的规模和烈度。当时美国认为,如果中共宣而不战,可能导致美国极为被动,比如庞大军力长期驻扎太平洋,费时费力,而且选择战场地点和时间的主动权全部都在中共,所以美国会很麻烦。
所以当时有军方智库认为,一旦中共攻台,美国应发起全面战争,目标不是占领大陆,而是依靠美国超现代化的战争能力,全面摧毁中共军队战力和整个国防工业。
具体做法,是美军选择中共渡海作战到一半的时候动手,比如中共开始渡海作战三天的时候,发起突然攻击,摧毁中共船只,把中共最精锐的20万部队,和中共最先进的舰船和飞机,都摧毁在海上和台湾的海滩上,然后发起大规模精准空袭,捣毁交通、通讯和重要工业设施,轰炸关键经济设施,摧毁能源运输系统等等。
这是20年前美国人的想法。现在情况变了很多,美国怎么衡量双方力量对比,怎么做相应的安排,我们不得而知。但美军的行动,最近三五年的行动比以前更积极,这是有目共睹的。另外,美国也在全力帮助台湾增强防卫能力、武器装备、人员训练上,美台这种关系和四五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大家看一下地图,中共最近几个月的活动,围绕着台湾防空识别区的西南区域,也就是东沙群岛的上空。
东沙岛这个地方现在越来越重要了。中国大陆的领海,是典型的大陆架地貌,就是大陆延伸到海里的冲积岸,特点是很浅,大部分都是三五十米的深度。要等到第一岛链之后,海水才突然变深了。这对中共潜艇活动造成很多不利,因为潜艇一出海,声纳就接收到,卫星就看到了。所以,中共战略核潜艇的基地,部署在海南三亚,因为那是距离深海区,就是两百米以上的深度最近的地方。
不过,三亚出来后,只是进了南中国海,向南是东南亚国家,出不去。只有穿过菲律宾和台湾之间的巴士海峡,才能进入西太平洋。我们说一下,战略核潜艇,开出去到太平洋很容易,没人挡着你,但想要不知不觉地开出去,没人知道你在哪里,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核潜艇的角色,是一旦遭遇核打击的时候,可以发动核武器的反击。但如果真有外国要核打击,它第一个打击是你的核武器,包括核潜艇,所以你躲在深海里不让人知道位置,就是核潜艇最重要的任务,否则第一轮就被人打掉了。
所以,巴士海峡就很重要了。三亚基地出来,很快就可以经巴士海峡去太平洋。而东沙岛,正是在巴士海峡的中间。美国人和台湾在巴士海峡区域的海底,部署了很多感应器,东沙正好是核心,接收大量的感应器的讯号。因此过去两年经常有人说中共要拿下东沙岛,它是有道理的。
现在这个情况,说实话有点类似二战前的德国。英国海军控制了大海,德国人只能通过北海一个出口,所以英国人把海军部署在北海,德国舰队出不去,只能用潜艇做狼群袭击。
中国现在也是,被封在第一岛链中,潜艇出去的唯一通道就是巴士海峡。
我觉得,这个区域,也是中共方面选择的战场。因为以中共的军事力量,无法全面和美国开展军事对抗,包括在台海内,因为美国在冲绳的军事基地,或者和利用台湾的陆地设施,都可以发挥很大的力量,反而是靠近南海那边,距离美国军事基地远,距中国大陆本土很近。但这个地点又不能在南沙群岛,太远了,中共军力投射能力有限,所以最好的地点,大概就是巴士海峡靠近南海的地方。
如果中共控制这个区域,就可以切断美军从印度洋赶到台湾海峡的最短通道。
我们回过头来说,为什么有美国军事专家认为中共会采取非常规的战术,当然也是中共方面知道,不可能和美国展开全面的军事冲突,要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在台湾造成既成事实,逼迫美国人坐下来谈判。
这一点,又很像二战珍珠港事件前的日本。我不认为中共会采取突然的军事行动。原因是中共的军事传统,基本上没有胜算的战争,中共是不会主动去打的,过去70年从来如此。在中共没有把握战胜美国之前,他们对台湾的行动会非常非常地小心谨慎,不太可能贸然动手。他们不是行动上的冒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