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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这世道如果要脸皮,真的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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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脸皮,人人都会说,人人都会写,但真的践行起来几乎人人都不堪入目。

譬如八孩女事件,如果这块土地上有三分之一的人要脸皮,第一份通报出来就跳楼了,活下来的还剩三分之二。如果活下来的一半也尚存一丝羞涩,第二份通报出来也该服百草枯死了。如果剩下皮厚肉糙的活者还知道那么一丝丝廉耻,但无论如何,第三份通报出来也该再无生命迹象可寻。

但迄今为止,三分通报都出来了,我还没听说谁为之气绝身亡,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这不是一个奇迹,这都是因为长期活在这块土地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多多少少都积攒了一丝丝不要脸的东西。真的,你没听错,我们之所以还能活着,就靠血液里那一丝丝不要脸的东西在硬撑着。

第三份通报出来我啥也不想说了,因为我还想活着。我看好多自媒体写手齐齐吼"不信,不可信,太不可信了"。真是搞笑,你要脸不要脸,别人要你信了?别人何时要你信过?后面一句我就不补了,大家虽然活得没脸,但大家都要面子,后面一句补出来我怕大家都挂不住。

不要脸皮,又叫卑鄙。前面我借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言"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写了一篇文章,还是引发了很多读友的共鸣。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怎么飙出这么一句六亲不认的名言的?可能多数人就不知道了。

老陀的这句名言是出自他的巅峰之作《卡拉马佐夫兄弟》,他在《卡》文中讲述了这样一个震撼世人的兄弟对话。哥哥问弟弟:"如果杀死一个小女孩,可以让整个世界得救,请问这样做可以吗?"弟弟犹豫了一会儿,小声但很坚定地回答:"不可以"。但在老陀所生活的19世纪的沙俄,老陀所看见的真实世界没有什么"不可以"。所以,老陀才狠狠地吐了这么一句"人这种卑鄙的东西"。

为了大局,为了所谓的崇高的理想,为了一个村庄的香火延续,买媳妇,在贾平凹看来不但可以,简直是天经地义。我们从小到大就生活在"随时准备牺牲自己一切"的土地上,别说杀死一个小女孩,就是像莫言所说的"尸横遍野",那又如何?

三分通报,尤其第三份通报,意思非常明确,为了世界末日不提前到来,必须牺牲八孩女杨某侠(现又叫小花梅)一个女人。但是,面对一群"不懂事"的网民紧紧追问,究竟该咋办呢?

首先,不能让任何陌生人接触到八孩女杨某侠。这一点必须严防死守,只要杨某侠的身份来源和DNA识别权不落入民间,调查进展和故事的编撰就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

其次,坚决要将杨某侠与四川南充走失的"李莹"划清界限。因为"李莹"这姑娘长得实在太让人怜惜了,太容易凝聚网民的兴奋情绪。无论"李莹"父亲的战友也罢,叔叔也罢,还是郭德纲也罢,即便所有人都一眼便知杨某侠是"李莹",只要DNA鉴别权在自己手中,就坚决否认。

第三,调查进展必须要以调低网民的同情心为原则。如何才能降低网民的同情心呢?那就是想办法抹黑杨某侠(小花梅)的身世来源。譬如一婚又离婚,被夫家退回娘家,说明小花梅本人不受夫家待见。譬如离婚后在娘家已经表现出精神不正常,说明小花梅的精神不正常不是在董家才有的。譬如小花梅父母希望桑某某带出来顺便找个好人家,这一下子就栽赃给父母心术不正。譬如桑某某带到中途小花梅自己走失,说明小花梅这人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等等,编,继续编,只要能把小花梅(杨某侠)抹的越黑越妙。

第四,不能让任何人有去小花梅身世来源处实地调查的可能,不然故事就很容易露馅。仅仅"父母双亡"是不够的,一定要想办法将小花梅的身世来源地编制成民风彪悍、语言不通、封闭得类似新几内亚那样的食人部落(村长是由自治州景署副菊长兼任),谁去都可能有去无回。

仅仅靠徐州本地这一窝编故事远远不够,必须还得有像坏球老胡这样的叼盘高手出来引诱网民入戏。老胡果然厉害,老胡一方面表扬"网民的围观推动了调查进展"。接着顺坡下驴死劲强化第三份通报的焦点信息,譬如"我得到的小道消息是桑某某收了钱的",将网民的注意力集中到桑某某身上来。但如何让网民心甘情愿入戏呢?老胡又来了一招自我删除"小道消息"的微博,这就让网民很容易想入非非"莫非老胡说对了"。老胡这次非常成功,我看好多自媒体都掏心掏肺赞美"老胡这次是真的良心发现"。老胡不愧老胡,论忽悠高手,他称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呵呵,呵呵呵,我沉雁是谁?不让我说话,我就静静地看,我就看这么不要脸的大戏如何编如何演。虽然对我严防死守,但我一看吃瓜群众并没有放松围观的弦,我就放心了。我沉雁要不要脸地活着,我们大家都要不要脸地活着,别着急别上火,我们就要死死盯着这一窝最不要脸的东西如何将八孩女这场戏演到底。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视界雁过寒潭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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