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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名晖:中国并不想理解欧洲人所需要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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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将中国视为系统性竞争对手的原因并非只有权力的层面,而是中国在全球意识之秩序对欧洲人文主义的挑战,中国未能理解欧洲的主体性不只是政治地图的主权意义,而是来自欧洲自二战后以来对启蒙运动反思的再实践。中国以“权力-知识”结构推动的主张,在欧洲的语境来看犹如中世纪的布道形式,这种运用地缘政治和经济的影响力讲述的“正确的知识”,正好是“去风险化”所欲去除的风险。

欧洲将中国视为系统性竞争对手,原因并非只有权力层面,而是中国在全球意识秩序上,直接挑战了欧洲的人文主义。(图片取自中共外交部)

中欧关系难以“去风险化”

中国驻法大使卢沙野在4月中引发失言事件,造成欧洲社会普遍的不满,影响所及使得今年3月以来欧盟领导人的访中行程大打折扣,更使得中国意欲扮演俄乌战争的调停身份备受质疑。中国方面为挽回失言事件,五月以来高层频繁出访欧洲,从位居国家副主席高位的韩正、以及外交事务的主要领导者中共中央外事办主任王毅,和外交部长长秦刚分别走访大半欧洲,尝试平息不满的火种。

中国以副主席韩正领衔,在短时间内以密集的扫街式行程访问欧洲,足见对卢沙野失言风暴的重视。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国高层的行迹遍及荷兰、葡萄牙、奥地利和挪威,这些未曾于今年到访中国的国家。此次行程更重要的是英法德三个主要国家,韩正出席英国新王查尔斯的加冕和会见对中强硬的英国首相苏纳克(Rishi Sunak),外交部门则专对中国仍有异音的德国,以及事件发生的法国。

中国的现实权力思维未能与“后现代”对焦

然而,中国此行的目的仍是以传统的地缘政治诉求为考量,仍是以自身的国家利益与地缘政治诉求作出单向度的表述,未能审视欧洲的整体对大国政治的批判氛围,而这一切还是因为中国的“全方位战略伙伴”俄国所引起。中国高层单方面的消毒卢沙野风波,并重申中国在俄乌战争的中立主张,并无法根本性的回应欧洲真正的批判对象,即使欧洲走向“战略自主”,迫切的威胁也并非来自大西洋的彼岸。

由于中国采取传统地缘政治与经济的论述,对于欧洲国家的主体性自然未能回应欧盟关切“去风险化”的地缘解码(Geopolitical decode),秦刚面对德国外长贝尔柏克(Annalena Baerbock)展现的父权态度,正是后现代所批判者。

欧洲将中国视为系统性竞争对手的原因并非只有权力的层面,而是中国在全球意识之秩序对欧洲人文主义的挑战,中国未能理解欧洲的主体性不只是政治地图的主权意义,而是来自欧洲自二战后以来对启蒙运动反思的再实践。中国以“权力-知识”结构推动的主张,在欧洲的语境来看犹如中世纪的布道形式,这种运用地缘政治和经济的影响力讲述的“正确的知识”,正好是“去风险化”所欲去除的风险。

若要理解欧洲“战略自主”的文本,需要从欧洲的现代性到后现代历程进行理解,体现在作为共同体的每一处,而不只是高级政治的结构。从地区的“原产地控制命名”(Appellation d'Origine Controlee)呈现的文化结构特殊性,或著是社会运动展现劳工权力,也会有序的自我回复应有的秩序。由于未能与主体相互沟通对话,中国的“一带一路”未能如愿由前现代的权力影响欧洲的底层,使得单向度的经济与社会渗透被欧洲视为风险的存在。

地缘政治与经济的压力限制中国的沟通途径

韩正与荷兰首相吕特(Mark Rutte)的会面主轴看似聚焦全球气候议题,实际的目的是为分化大西洋两岸的共识,由于荷兰具备半导体产业上游的关键地位,如何避免荷兰加入美国主导的脱钩行列,更是中国半导体产业生存的当务之急。

当前中国半导体产业正面临光刻机和关键性原材料的源头阻断危机,保守估计只有约一年左右的库存可供国内产能所需,光刻机的数量与世代落后的问题将限制制程的发展。韩正为此特别会见艾斯摩尔(ASML),以及全球性的半导体薄膜材料供应商阿克苏诺贝尔公司(AkzoNobel),并考察飞利浦总部。

在传统的地缘政治领域,中国仍重视“一带一路”的功能性,以及在欧洲拓展空间领域的影响力,拜访荷兰就是为关注鹿特丹港,控管类似德国汉堡港的反弹风险。由于捷克外交部长利帕夫斯基(Jan Lipavský)已于近期表态是否要退出“中国-中欧国家机制”,效应若从中欧扩大到西欧,将不只是目前的结构性“去风险化”。

中国派遣的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普京关系深厚,更坐实中国对乌克兰战争的“中立”,实乃建构在中俄关系之上。(维基百科)

亲俄的“中立”坐实战略竞争对手的身份

中国被指称为战略竞争对手的主要原因是被动的造成欧洲危机,秦刚拜访德国时指出美国“破坏战后国际秩序”,一方面却以“中立”回应俄国的侵略,并且与俄国保持战略伙伴关系,也难怪德国外长贝尔伯克表示,在俄乌战争若中国选择“中立”,即代表与俄罗斯同一阵线。

中国派遣的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与普京关系深厚,更坐实中国的“中立”实乃建构在中俄关系之上,更透露出中国并不在乎理解欧洲人所需要的和平。另一方面,中国至今从未提出要求俄国撤出占领的土地,更呼应当初卢沙野对东欧国家领土和主权的不友善论述。

由于中国是以传统地缘政治观点理解欧洲,反而以竞争者的姿态去回应欧洲“去风险化”,甚至是以“权力-知识”的结构被动地陷入被批判的对象,派遣的亲俄特使更未与欧洲有相同的语境。即使有伊朗沙特阿拉伯不远的前例,但是中国想要在后现代地区展现前现代式的斡旋,恐怕是错误理解欧洲和伊斯兰世界的主体性。

责任编辑: 江一  来源:上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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