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卫星“天降残骸”:中共独立导演张赞波记录的火箭残骸掉落问题
“火箭发射、卫星升空,中共政府欢腾的背后,谁管残骸掉落?”中共在今天1月9日下午从四川省发射探测卫星“爱因斯坦”,而后台湾的国防部也发布了国家级警报,表示卫星已飞越台湾南部的上空,提醒“若发现不明物体,通报警消人员处理”。
实际上,过去中共在发射火箭、卫星升空时,确实发生过残骸掉落的问题;中共纪录片导演张赞波在2009年,即以此为题拍摄了《天降》——纪录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的村民们,长久以来饱受残骸从天而降的痛苦,而这些民众真实的生活困境,在国家富强发展的主旋律之下却被抹去。
《天降》是中共纪录片导演张赞波在2009年的作品。拍摄的契机,是因为2008年北京奥运的筹备与举行,当时广播电视卫星“中星九号”也是从四川省的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但是在奥运和成功升空的“国家级欢庆”之下,当时中星九号的运载火箭残骸却是落到了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看到报道的张赞波才因此想一探究竟,当地长年来与天降残骸之间的生活实态,于是探访当地进行田野调查与拍摄。
在导演张赞波的文字记录、或是《天降》拍出的村民视角,可以知道绥宁县从1990年代以来,就有十多次残骸掉落的事件,当地16万多人生活的乡镇,变成了所谓的“残骸落区”,但不幸的是,这样的天降残骸不仅造成当地农作物、房屋的毁坏,1998年5月30日的掉落事件,更造成当地一名16岁少女的死亡。
“我们生在这里,能躲到哪里去?”
“听天由命了是不是?砸到自己身上就算了嘛”
在《天降》纪录片中,当地人如此无奈地表示。片中还有村民想要和地方政府讨公道,希望能够赔偿农地和房屋损失,但所有的申诉都没有被好好受理,之中有屋顶被砸破的村民,讨价还价拿到了赔偿金2,000元人民币,但也有的得到的回应是:“你这个赔啥呢?没东西可赔呀,你说地,地都是共产党的。”
《天降》全长145分钟,在中共首映后引起不少议论,由于片中直白地呈现了对中共政府、特别是在奥运主旋律之下的控诉与质疑,许多人也疑惑这样具有抨击力道的纪录片,到底能在中共的环境生存多久。
中共纪录片导演张赞波拍摄纪录片《天降》,纪录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的村民们,长久以来饱受残骸从天而降的痛苦。右为砸破村民屋顶的火箭连结杆。图/张赞波@Matters、《天降》纪录片剧照
中共纪录片导演张赞波的纪录片《天降》,记录农村与火箭掉落残骸共存的困境,但影片遭到封杀。图/中共独立电影资料库
果不其然,张赞波的《天降》随即遭到中共当局的刁难而无法上映,但是包含《南方周末》在内的几家还在试图做调查新闻的媒体,留下了张赞波与《天降》的专文与访问,百度上虽然也有《天降》的条目,但实际上中共境内真正看过这部片的人可能并不多;反而是透过张赞波的文字纪录、或是知乎平台上的新闻讨论,在2009年至2010年代还有一些中共网友知道原委、知道在卫星升空的底下,曾有一群人为此饱受苦难。
纪录片《天降》记录了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农村与火箭掉落残骸共存的困境。图为一只小狗被铁链系在一块火箭发动机残骸上。图/中共独立电影资料库、《天降》纪录片剧照
张赞波本人正在拍摄《天降》纪录片,记录农民与降落于农田的火箭残骸。图/中共独立电影资料库、《天降》纪录片剧照
《天降》纪录片片段画面,绥阳县农民老夫妇拿着火箭残骸碎片拍照。图/中共独立电影资料库、《天降》纪录片剧照
中共纪录片导演张赞波出生于1973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系硕士班。毕业后,张赞波在2009年完成纪录长片《天降》,并且在2015年完成第四部纪录长片《大路朝天》。《大路朝天》将镜头带到溆怀高速公路之下底层人民的生活,纪录工人和受影响居民的困境,以及建商和政府单位的明争暗斗之中。该部纪录片入围第53届金马奖最佳纪录片,以及第28届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大路朝天》里的小人物故事也被张赞波写成了一本非虚构文学,名为《大路——高速中共里的低速人生》,台湾总统蔡英文也将此书列为其2015年的新年书单。
然而,张赞波所关怀和拍摄的视角触及了中共敏感议题,其作品往往得面临不同程度的审查,甚至遭封锁。张赞波在其书中曾如此说道,“前不久我闲得发慌,去了文艺青年们常逛的‘豆瓣网’,我查了下看过我的片子的人数......另一个片子《天降》就更惨,网站将它的条目删掉了,没有留下任何一条信息,仿佛它从来就未曾来过这世上。”
也有人问过张赞波为何热衷于关注社会的底层和边缘,这是否是要刻意展现社会的阴暗面,张赞波在其书中的回应是:“我自己就是底层、边缘和小人物。......我所拍摄的对象,只能是和我呼吸相通、患难与共、悲喜相连的人:我的朋友、亲人、同学或者父老乡亲,他们都是像我一样卑微而无力的人群。”——然而,这些卑微、无力的人群故事在中共或许仍是触碰不得的红线。
在八旗文化总编富察于2023年在中共“被消失”之后,张赞波事后在脸书上发布了《写给富察的一封信》,在文字里声援富察,也提到了自己近年来在中共的近况。他表示自己因持续批判而遭中共封杀、书和片子被禁,也遭警察骚扰;而在经历2019年的金马风波之后,网络上的谩骂和争议也将他推进“社死”阶段。在文末,张赞波盼望富察早日重获自由,并寄予祝福:
在《大路》被禁后,我曾给读者题签过一句话:“有禁书的时代,是时代的耻辱,却是禁书的荣耀。”同样,囚禁你的时代,是时代的耻辱,却是你的荣耀。盼望你早日重获自由,而且,归来的时候不会形销骨立,依然是那个聪慧、执著、坚毅、热情而真诚的人。期待我们后会有期。再次就我迟来的信件和发声说声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的苟且偷生和无奈缄默。
2014年中共纪录片导演来台,与八旗文化总编辑富察游台北。富察于2023年在中国“被消失”之后,张赞波也在脸书发布了《写给富察的一封信》声援富察。图/张赞波脸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