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0年实施港版国安法、2024年实施23条立法(维护国家安全条例)以来,香港人权状况进一步恶化。以最近两个月为例,23条立法拘捕首例终于出现:在六四35周年前夕,港府拘捕邹幸彤等七人,诛连母女及夫妻。被通缉而流亡英国的罗冠聪在香港的母亲,以所谓欠租理由被收回公屋住宅。港府再宣布制裁居英六位港人,阻吓香港支持者退订他们的线上频道,切断内外联系。此外,香港记者协会成为目前硕果仅存的独立自由工会,但备受挑衅和打压,主席陈朗升不再连任。《愿荣光归香港》被法院裁定为禁歌,香港禁歌时代开始,但Google禁一,众人播百。有香港球迷在足球赛前播国歌时背对国歌,就被立即拘捕。凡此恶例,不胜枚举。
国安审判案件牵动着世界对香港法治崩坏的关注。以戴耀廷为首的47人初选案,本涉及应受法律保障的和平理性言论及政治自由,但45人有罪,择日判刑,另有1人被上诉。国安法官以“串谋”普通法控罪毁弃法不溯既往原则,把众多法律不确定概念以不利被告的方向解释:把诉求否决预算案等同于“颠覆国家政权”,把“非法手段”曲解为任何手段。庭审屡次打断辩方律师的合理质问,变成控方与法官合演的魔幻闹剧。香港法律已成党国统治工具(rule by law)而非坚持公平规则的法治(rule of law)。以黎智英为首的苹果日报案、立场新闻案、支联会案、林卓廷等721案、谭得志案,也将陆续宣判。由于国安案件至今定罪率几乎百分百,因此他们被定罪和判处长期监禁的机会极高。香港法治已崩坏,民商事案件也难免受不利影响,对于外资订约时选择管辖法律及争议解决机制构成颇大冲击。
未来香港政治、司法、人权、自由、公义,势必进一步恶化。需要观察的重要指标主要包括:人流管制(出入境)、资金管制(外币自由汇兑、港币脱钩及存废、银行存贷款限制、外汇存底)、资讯流管制(封网及网路长城)、人口洗牌换血程度、数位极权全天候监控的社会信用系统实施幅度、香港人是否放弃日常生活的抵抗、香港内外双向联系有多大程度被切断等。目前看来,尽管香港人遭受政治重压,但仍出现不少日常生活的抵抗与不合作。歌手何韵诗依然在无理的噪音投诉中顺利完成线上演唱会。香港的独立媒体与书店,疾风知劲草,不枯也不散。这种情势目前与中国还是有较大差别。不过,香港投资环境继续恶化,撤资脱钩继续推展。外资律师事务所撤出中港。减薪风潮料将加剧。
台湾政府宜持续关注香港情势发展。近日对国人赴中港澳提升为橙色旅游警示,慎防中国沿用香港国安法实施后“抓典型”(唐英杰、马俊文、袁静婷等)的手法滥捕台湾人,是正确的做法,显示出台湾政府对中共所谓惩治台独22条意见及香港严峻情势的客观研判,日后更应适时检讨是否再提升为红色。
台湾公私领域更应彻底抛弃任何形式的绥靖主义,大彻大悟中共软硬兼施、狡猾善变、白蚁渗透的邪恶本质,莫以善意交流取代严格管制,同时认清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我国的敌国或敌对势力。这点不是挑衅,而是客观研判,不宜暧昧含糊。坚持不信任、不妥协、不屈服。对中资直接或间接投资台湾增加限制,对中国透过各领域在地协力者渗透台湾增加管制,对中国以反分裂为名的各类法律、意见、宣传增加反制。上述“三不”及“三制”相当重要。
特别是在中国“两高三部”发布所谓“惩治台独22条意见”之后,中共的狼性本质和侵略野心显露无遗。在中共眼中:只要不支持中国统一台湾的就是台独!只要打压统一促进党的就是台独!不论阁下是维持现状派、中华民国派、一国两府派、两个中国派、中华民国台湾派、台派、独派,全都是台独!中国大搞无法无天的死刑威吓、永久追诉、缺席审判,甚至意图施展长臂管辖、域外干预、跨境镇压、他国引渡,企图把绝大多数台湾人视为“镇压反革命反分裂”的对象,犹如这五年来对付香港人一样。然而,只要台湾民众坚守民主自由国家阵容,拒绝前往中港澳,莫留险地,台侨联防,善理外交,进而坚决反反分裂国家法,那么中国一切咆哮都是无效和徒然的。
香港的沦陷是对台湾极度深刻的教训。在香港历史当中,有很多宝贵的史实、组织、斗争、经验,好的坏的,都值得台湾官方和民间认真研究参考。台湾绝对不要在心防(舆论战、法律战、心理战)方面重蹈香港人的覆辙,必须积极有为,务实进取,守护国家安全。过去多年的软弱、纵容、绥靖观念和态度,必须尽快全盘扭转。此外,每半年或至少每年,台湾政府宜公开内含详尽资料的香港情势报告,以利在国内外导正视听,抗拒认知作战,留存见证,广传四海。
至于对待来台港人方面,既要反渗透,也要反分化;既要吸引人才,也要讲清规则,达成对台湾人及真诚效忠台湾的新住民双赢及共融的目标。
对香港人紧急政治原因赴台的人道关怀,在符合国安的基础上,宜扩大专案实际支援的质与量,在预算及准则方面做得更充实、更透明、更迅捷、更到位,促进认同及效忠台湾者定居台湾,安身立命,并且持续严格保障申请者的个人资料。
对香港人一般移居台湾者,应在台湾全盘检讨整体移民政策、确保台湾国家安全、总量可控的大前提下,努力吸引优秀人才居留及定居,可新增永久居留或长期居留选项作为中途阶段,并以落日条款确保任何新政策都不会影响已获批居留权人士。对于陆委会已经举办的多场双向沟通讲座,值得高度肯定,未来也宜持续举办。
整体而言,既要反渗透,也要反分化,特别是把相关判断审查标准清晰化、透明化、合理化、法制化,官民双向沟通解说清晰高效、俾便符合彼此预期,避免错判滋生分化,至为重要。让虚假者出局,让渗透者受罚,让正派愿效忠台湾者成为台湾新住民,共同守护、巩固、建设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