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5日,曾在朝鲜特种部队服役的脱北者李贤写信给泽连斯基,希望他用心理战拯救无辜的朝鲜士兵。图为2024年11月1日,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期间,哈尔科夫一栋被袭击的住宅楼。(Sergey Bobok/AFP)
如果说俄罗斯军人是为了普京的帝国梦想而战斗,那么朝鲜军人为什么要去遥远的异国他乡搭上性命呢?随着朝鲜士兵在战场上与乌克兰军队开始交火,故事的走向可能不一定按照普京和金正恩设计的方向发展。
11月1日,传来朝鲜介入乌克兰战争以来的最新消息,有数十名朝鲜士兵阵亡。社交媒体平台X和Telegram上流传的一段对参加库尔斯克战役朝鲜士兵采访的影片中,该士兵声称自己是一支朝鲜小部队的唯一幸存者。
影片中,面部受伤的男子躺在病床上。他用带有朝鲜方言的零散的语句讲述了战场上的经历。他所在的一支由40名朝鲜士兵组成的小部队在库尔斯克地区遭到了乌克兰大炮和无人机的猛烈轰击。他说,“俄罗斯军方对我们撒了谎,说我们只要留在保护区就不会受到攻击,而且我们永远不会被部署到前线。”“然而,在库尔斯克的战斗中,俄军却鲁莽地强迫我们进攻。他们在发动攻击前没有进行任何侦察,让我们没有武器自卫。”他回忆道,当乌克兰发动攻击时,他们的小队和俄军一起也开始了进攻。“我们有40个人,包括我的两位朋友,他们都被杀了。”“一名俄罗斯士兵的头被弹片炸掉了,我只有躲在倒下战友的尸体下面才活下来。”
这名朝鲜士兵还讲述了更多细节,他说,“我从祖父那里听过解放战争的事情,但没有像这样的。事实上,我们的战友被当作饲料,被牺牲了。”“乌克兰士兵装备精良,拥有最新式武器,积极性很高,而俄罗斯军队装备损失惨重,正在不顾一切地部署我们这样的士兵发动攻击。”“这真是一个邪恶的世界。”“我亲眼看到了成堆的俄罗斯士兵尸体,以及被摧毁的防御阵地。”“普京将输掉这场战争。”
尽管到目前为止,乌克兰、俄罗斯和朝鲜都没有官方宣称朝鲜军队已经参加了战斗,但是朝鲜军队与乌克兰军队正面交锋的前景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警告说,冲突可能很快就会成为现实。可能会在几天内而不是几个月内出现。
11月1日,朝鲜外交部长(外务相)崔善姬访问莫斯科,在会见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时,她赞扬了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英明领导”,并承诺平壤将支持莫斯科“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在会谈中,崔善姬向拉夫罗夫保证,朝鲜将继续与俄罗斯军队站在一起,维持“无敌的军事同盟关系”。拉夫罗夫承认朝鲜和俄罗斯之间“非常密切的关系”,并指出两国军队和安全部门正在进行“重要安全事务”的合作。
实际上,朝鲜军队进入俄罗斯接受战前训练的消息已经得到官方证实。大规模的朝鲜正规部队为什么还需要在俄罗斯经过培训才能参加战斗?这似乎表明,俄罗斯认识到让一支外国军队参加一场遥远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战争需要进行多方面的准备,除了对陌生战场的必要了解之外,还可能需要进行身份包装和洗脑,因为这毕竟不是一场属于朝鲜士兵的战争,至少在他们倒下去之前,要让他们自以为他们不仅“正当”而且“强大”。
美国国防情报局认为,自朝鲜战争以后,再没经过战斗洗礼的朝鲜军队缺乏应对现代战争的能力。韩战以后,战争的性质已经发生变化,朝鲜军队基本上没有做好参与这场战争的准备。平壤应该也看到了这种变化,他们希望从俄乌战争中学到一些东西,在实践中了解和掌握现代武器装备和新的作战方法,包括电子战(EW),以及如何使用第一人称视角无人机(FPV)、反无人机和GPS干扰措施等等,并与潜在的朝鲜半岛冲突做对比,以对抗韩国和美国。但朝鲜除了在非军事区附近操作GPS干扰器之外,他们基本上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朝鲜军人在战斗中获得战场经验的可能性,将取决于俄军指挥部决定利用朝鲜战斗力的方式,以及朝鲜军队在战斗中的表现。俄军在乌克兰行动中一直采用步兵主导的正面突击战术,俗称“肉搏战”,导致俄军伤亡居高不下,极大降低和抑制了俄军的战斗力。朝鲜军队的加入不太可能改变俄军的作战方式。几周的培训显然不能把朝鲜军队调教成可以与俄军无缝对接的部队。如果俄军指挥部决定像对待“炮灰”那样使用朝鲜军队,自然也就不需要对朝鲜部队进行复杂的装备使用和战术协调训练。但其结果必将导致朝鲜军队的重大伤亡,而不是像平壤希望的那样,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战场经验。当然,朝鲜士兵的暗淡未来似乎并不影响金正恩与普京的交易。
关于这一点,朝鲜士兵的士气已经很说明问题。除了前面死里逃生的朝鲜士兵的描述之外,乌克兰情报机构也称,超过18名朝鲜士兵在投入战斗行动之前就放弃了俄罗斯的阵地。
曾在朝鲜特种部队服役的脱北者李贤胜(Hyun Seung Lee)10月25日给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写了一封公开信,他希望通过泽连斯基向乌克兰战场上的朝鲜士兵传达讯息,以拯救这些无辜的生命。
他在信中表示,俄罗斯挑起的乌克兰战争是反人类罪。朝鲜士兵没有理由在异国战场上牺牲自己的生命。金正恩只是用朝鲜士兵的生命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将数百万美元的秘密资金收入囊中。这一切只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并维持他的权力。“这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不是为了保卫你们的祖国。也不是为了你自己、你的父母或你的兄弟姊妹。这是一种残酷的罪行,完全是由金正恩的贪婪和维持权力的欲望所驱动的。”他呼吁朝鲜士兵追求自由,勇敢地选择新道路。
李贤胜强调,与俄罗斯士兵和为了钱自愿加入这场冲突的志愿者或雇佣军不同,被派往俄罗斯的朝鲜士兵既不是出于对俄罗斯的忠诚,也不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他们在这场冲突中没有任何个人利害关系。他们是金正恩与普京之间交易的身不由己的受害者。这些无辜士兵唯一的“错误”就是出生在朝鲜。
他请求泽连斯基相信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不是火力,而是心理战,这甚至比核武更强大,因为这些幻想破灭的年轻人不想去死。
他敦促泽连斯基与韩国政府合作开展心理战,包括在前线部署扩音器进行全天候韩语广播、通过无人机散发传单、使用便携式收音机、部署专门的心理战小组等。通过这些手段,强调朝鲜士兵的使命是徒劳的,也得不到金正恩的任何利益回报;揭露金正恩的暴行,说明自由世界的真相以及投降的安全途径。同时,建立安全屋、食物供应和网络咨询,为逃亡者提供即时安全的支援。
他认为,如果乌克兰利用这个机会让这些士兵明白,有一条通往更好生活的道路,有机会尝到自由的滋味,看到他们从未了解的世界,并打破金正恩给他们强加的心理枷锁,就可以说服他们和平投降。这不仅会消除朝鲜给乌克兰带来的新威胁,还会拯救那些本来不想上战场的年轻人的生命。
10月30日,美国防长奥斯汀在谈到这些朝鲜部队时说,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确实有可能延长和扩大冲突。如果这样,朝鲜军队将成为乌克兰使用美国武器打击的公平目标。这意味着朝鲜军队将在战场上面临杀伤效率极高的美国武器弹药的致命打击,同时背后还可能遭到俄罗斯部队的驱赶。这种情况下,心理战很可能远高于大炮对进攻乌克兰阵地的朝鲜军队的“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