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苏钢毒地”登上热搜，与一个“癌”字有直接关系。毒地上有强致癌物质，致使这块毒地上的住房价格已经从最高时期的每平方米3.5万元断崖般地降到0.5万元，而且还是无人问津。居民谢瑶（化名）一家决定放弃购买的住房出去租房子，因为健康生命更为重要，这是正确的决定。当今中国是谈癌色变。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2020年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中国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癌症大国”。2020年全球新发癌症病例1929万例，其中中国新发癌症457万人，占全球23.7%；全球癌症死亡病例996万例，其中中国癌症死亡人数300万，占全球30%，而中国人口只占全球18.05%。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9年死亡人数接近1000万，2020年中国癌症死亡人数高达300万，将近百分之三十死亡人数的死因是癌症，已经成为中国人口死亡的最主要死因。但是中共官方媒体竭力掩盖环境污染是影响中国癌症高发病率、癌症高死亡率的一个最主要因素，多宣传致癌三驾马车：抽烟、喝酒、肥胖，还有少运动、熬夜等等，强调个人的行为、生活习惯等因素是致癌的主要因素。
最早在中国揭露环境污染将导致癌症的是南京大学生物系的袁传宓教授；对环境污染与癌症死亡进行最详尽区域调查的是杨功焕教授领导的、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和中国协和大学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联合推出《淮河流域水环境与消化道肿瘤死亡图集》。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将某一个癌症病例或者癌症死亡病例与某地的环境污染因素直接联系起来，并成功获得赔偿的先例。中国科学家的最大努力只是提供理论性的、宏观的认识，他们不敢深入到具体的个案，唯恐触犯红线。
“苏钢毒地”涉及两份土地检测报告，涉及2007年制定的《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暂行)和2018年制定的《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善良的人们以为2018年的标准一定比2007年的更加严格，所有在2016年招标时合格的土地到了2022年就成了致癌物超标50多倍，这似乎是最合逻辑的解释。事实正好相反。2018年的标准比2007年的更加松宽。如果按照2018年的标准，强致癌物质苯并（a）吡超标50多倍，那么按照2007年的标准，苯并（a）吡超标在92倍至1136倍之间！根据湖北省肿瘤医院院长魏少忠医生提供的信息，苯并芘含量每增加1%时，肺癌的死亡率即上升5%！
2007年制定的《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暂行)明确指出：“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的是指建设用地上居住、工作人群长期暴露于土壤中污染物，因慢性毒性效应或致癌效应而对健康产生的不利影响。”这就把土壤污染与致癌效应直接联系起来了，意义非常重大。但是在取而代之的2018年《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中，关于土壤污染与致癌效应之间关系的这段文字就消失了。这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实例。
最后提醒广大民众，在中国土壤污染数据属于国家秘密，特别引爆苏钢毒地案又涉及到一个从英国引进的雷丁中学，这可能被注解为境外敌对势力。这样讨论苏钢毒地问题，可能就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守国家秘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但是，土壤污染状况数据关系到每个公民的生命健康和居住环境安全问题，关系到中国民众和子孙后代的生存问题。土壤污染状况数据根本不是什么国家秘密，这个问题必须在公开场合大声地谈，中共政府必须公开土壤污染状况的数据。
2020年中国癌症死亡人数300万。从2013年到2023年中国死于癌症的人数高达几千万。什么时候土壤污染数据不再是国家秘密！？什么时候中国人可以在公开场合大声讨论环境污染与致癌的关系！？正所谓：千万冤魂何日再思量。
图1：“苏钢毒地”登上热搜，与一个“癌”字有直接关系，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
一、这次第，怎一个“癌”字了得！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出自李清照的《声声慢》，意思是：这般情景，怎么能用一个“愁”字了结！笔者用“癌”字替换了李清照的“愁”字。
2023年11月4日上海陆家嘴公司官网发布公告，将江苏苏钢集团有限公司等5家单位告上法庭，索赔百亿。“苏州毒地”登上热搜[1]。“苏州毒地”登上热搜，与一个“癌”字有直接关系。
下面是一些报道的题目：
南方都市报：陆家嘴索赔超百亿，致癌物超标50多倍，数读苏州“毒地案”
中时新闻：苏州致癌毒地案发酵污染警示牌高挂房价砍3成无人问津
苏州毒地案延烧！国企土地含致癌物陆家嘴求偿440亿
YAHOO新闻：苏州毒地案延烧！国企土地含致癌物陆家嘴求偿440亿
网易：苏州85亿“毒地块”，耗时7年成空城，致癌物质超标
凤凰网：独家对话陆家嘴苏州“毒地”业主：不知致癌物何时会在身体显现
微博：苏州”毒地”致癌物超标，居民120万买的房85万也没人要
凤凰网：活在一级致癌物风险区的人们：我花光两代人积蓄买进苏州“毒区”
仪器信息网：苏州“毒地“索赔百亿，苯并芘检测解析
网易：苏州毒土地致癌物苯并芘超标50倍，房子不能住了，危害超乎想象……
如今这块毒地上的住房价格已经从最高时期的每平方米3.5万元断崖般地降到0.5万元，而且还是无人问津[2]。居民谢瑶一家决定放弃购买的住房出去租房子[3]，因为健康生命更为重要，这是正确的决定。还有不少住户和临近地区的住户还在消极地等待着政府给一个解决的办法，他们还迷信中共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为什么就不能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如果中共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为什么要把居住区规划和建设在毒地上？为什么要把住房高价卖给老百姓？
当今中国是谈癌色变。
图2：13岁的高荣生(音译 Gao Rongsheng)在他父母坟前，图片来源：卢广
图3：河北省某村有癌症病人50多人，每年癌症死亡20多人，图片来源：卢广
最近几年来，笔者在大陆的亲人、朋友中的许多人都患癌症或因癌症去世，每一个过世的病人都留下一个悲哀的故事，留下一个伤心的群体。与笔者一起到北大荒插队的黑哥得了癌症，医生说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当年一起到黑龙江的知青来陪他打牌玩麻将，让他尽可能愉快地走完这最后一程，包括与他相恋九年但在回杭州的问题上发生分歧而不得不分手的前女友。笔者在北大荒插队时的好友大部分已经因癌症离世。朋友的母亲得了癌症，子女准备倾家荡产买进口药为母亲治疗，但是母亲执意不肯，放弃治疗……“千年孤坟，无处话凄凉”。
[page]
二、土地污染数据是国家秘密
其实在中国谈论土地污染这个话题的风险是很大，因为土地污染数据是官方定义的国家秘密。
从2006年起，原国家环保总局（现环境保护部）和国土资源部（现自然资源部）联合启动了全国土壤污染状况的调查，预计耗时五年，至2010年完成，投入资金高达10亿元人民币[4]。这次调查的目标是：全面、系统、准确掌握全国土壤环境质量总体状况，查明土壤污染类型、范围、程度以及土壤重污染区的空间分布情况，分析污染成因，并提出环境管理措施。但是过了预计完成的时间，中共政府迟迟没有公布土壤污染状况的调查结果。
2013年1月30日，北京董正伟律师向环境保护部提出政府信息公开申请，要求公开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方法和数据信息，他还要求环保部公开全国土壤污染的成因和防治措施方法信息。一个月后，环保部给他出具了一份《环境保护部政府信息公开告知书》，告知书称：“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数据属于国家秘密，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14条规定，环保部不予公开”。董正伟介绍说：“此前，环保部多次对媒体称土壤环境污染状况调查数据报告国务院批准后向社会公开。”如今环保部不敢公开，“由此看来，土壤污染状况数据十分严重”[5]。
图4-1：《环境保护部政府信息公开告知书》第一页：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数据属于国家秘密，图片来源：董正伟律师
图4-2：《环境保护部政府信息公开告知书》第二页：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数据属于国家秘密，图片来源：董正伟律师
陆家嘴绿岸项目涉及的数额大，赔偿索赔达100.4亿元，原告是上海的国有企业，被告也是国有企业和国家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涉及的都是土壤污染状况数据，都是国家秘密。再说引爆这个毒地事件的是从英国引进的雷丁学校，来自海外、有可能被认为是海外敌对势力。
谈论中国土地污染这个话题，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守国家秘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这是两个恶法，是悬在中国人头上的两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page]
把土壤污染数据列为国家秘密，其目的就是要掩盖中国土壤污染严重的真相，掩盖中共发展模式的错误。但是，土壤污染状况数据关系到每个公民的生命健康和居住环境安全问题，关系到中国民众和子孙后代的生存问题。土壤污染状况数据根本不是什么国家秘密，这个问题必须在公开场合大声地谈，中共政府必须公开土壤污染状况的数据。
三、土地污染和土地污染传播的途径
根据中国土壤学会的定义[6]，人为活动产生的污染物进入土壤并积累到一定程度，引起土壤质量恶化，并造成危害的现象，称为土壤污染。当土壤中有害物质过多，超过土壤的自净能力时，就会引起土壤的组成、结构和功能发生变化，微生物活动受到抑制，有害物质或其分解产物在土壤中逐渐积累，并且通过“土壤→植物→人体”或“土壤→水→人体”间接被人体吸收。土壤污染会导致农作物减产和农产品品质降低、农作物中某些指标超过国家标准、地下水和地表水污染、大气环境质量降低，并最终危害人体健康。
在环保部2007年制定的《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暂行)中的定义中指出：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的是指建设用地上居住、工作人群长期暴露于土壤中污染物，因慢性毒性效应或致癌效应而对健康产生的不利影响[7]。
这就把土壤污染与致癌效应直接联系起来了，意义非常重大。
但是在取代《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暂行)的2018年的《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关于土壤污染与致癌效应之间关系的这段文字就消失了[8]。
土壤污染传播的途径，主要包括：
（1）经口摄入土壤；
（2）皮肤接触土壤；
（3）吸入土壤颗粒物；
（4）吸入室外空气中来自表层土壤的气态污染物；
（5）吸入室外空气中来自下层土壤的气态污染物；
（6）吸入室内空气中来自下层土壤的气态污染物。
其中许多污染传播的途径，并不为人们所察觉，比如在苏钢毒地上辛苦劳动了几十年的苏钢工人、连续了施工几年的建筑工人，新入驻几年的居民等等。还有毒地临近的居民，经过这块毒地的行人，都有受土壤污染的危害。
四、苯并芘含量每增加1%时，肺癌的死亡率即上升5%
“苯并芘含量每增加1%时，肺癌的死亡率即上升5%”，2012年11月湖北省肿瘤医院院长、胃肠外科主任医师魏少忠就韩国方便面因苯并芘超标被召回事件接受《楚天都市报》记者采访时所表述[9]的。
魏少忠院长介绍说，苯并芘属多环芳烃类物质。1933年，英国科学家首次从沥青中提取出纯品苯并芘，苯并芘广泛存在于煤焦油、各类炭和煤、石油等燃烧产生的烟气，香烟烟雾、汽车尾气和焦化、炼油、沥青、塑料等工业污水中，经过多次使用的高温植物油、烧焦的食物、油炸过火的食品都会含有苯并芘。苯并芘是一级致癌物，与臭名昭著的二?英、尼古丁齐名，致癌风险很大。目前已查出的400多种主要致癌物，一半以上属于多环芳烃类的化合物，苯并芘分布广泛，致癌性很强。实验表明，将苯并芘涂在兔子的耳朵上，涂到第40天，兔耳朵上便长出肿瘤。大气中苯并芘的积累，被怀疑为人类呼吸道肿瘤发病率递增的重要病因。研究证明，环境中的苯并芘含量每增加1%，肺癌的死亡率即上升5%。食品中的苯并芘达到一定剂量,可导致肝脏和消化道肿瘤。
凤凰网专门发文，解释苯并芘对人体的伤害[10]：苯并芘和萘是两种广泛存在于环境中的有害物质，可以引发肺癌、胃癌、膀胱癌及消化道癌等多种癌症，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认定为一级致癌物质。苯并芘和萘不仅仅是致癌，它们对于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和生殖系统都具有毒性。此外，高浓度的萘可致溶血性贫血及肝、肾损害。对敏感者，萘也会引起一些严重的皮肤病。当然，如果苯并芘和萘在环境中的浓度能被控制在安全范围内，则对人体健康的影响非常有限。苯并芘主要来源于工业生产过程中排放的废气和废液，也可以来自于日常生活中的香烟烟雾、厨房油烟、取暖的煤烟、化石燃料产生的烟雾、汽车尾气与焚烧垃圾活动等。此案件的苏州绿岸的土地污染来源于工业污染，原属于苏钢集团。在相关的交易文件中，已经表明污染源来自焦化区的污水处理区和粗苯车间。
“苏钢毒地”涉及两份土地检测报告，涉及2007年制定的《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暂行)和2018年制定的《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善良的人们以为2018年的标准一定比2007年的更加严格，所有在2016年招标时合格的土地到了2022年就成了致癌物超标50多倍。事实正好相反[11]。2018年的标准比2007年的更加松宽。如果按照2018年的标准强致癌物质苯并（a）吡超标50多倍，那么按照2007年的标准，苯并（a）吡超标在92倍至1136倍之间！根据湖北省肿瘤医院院长魏少忠医生提供的信息，苯并芘含量每增加1%时，肺癌的死亡率即上升5%！
五、WHO最新发布：中国肿瘤新发病例和死亡人数全球第一
2023年6月19日梅斯医学官方澎湃号发表题为《WHO最新发布：中国肿瘤新发病例和死亡人数全球第一》[12]的文章。
图5：中国肿瘤新发病例和死亡人数全球第一，图片来源：如图所示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近日发布的2020年全球最新癌症负担数据，中国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癌症大国”。
2020年全球新发癌症病例1929万例，其中中国新发癌症457万人，占全球23.7%。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2020年11月1日零时中国大陆为14.12亿，世界人口为78.21亿，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8.05%。但是中国新发癌症人数占全球23.7%，明显高于人口占比。
图6：2020年全球新发癌症病例1929万例，其中中国新发癌症457万人，占全球23.7%，图片来源：IARC
2020年全球全球癌症死亡病例996万例，其中中国癌症死亡人数300万，占癌症死亡总人数30%，癌症死亡人数更是远超世界其他国家。考虑到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18.05%，中国癌症死亡人数占世界的30%，更是高于癌症新发人数的占比。
图7：2020年全球全球癌症死亡病例996万例，其中中国癌症死亡人数300万，占癌症死亡总人数30%，图片来源：IARC
2020年中国新发病例和死亡人数全球第一，双双登顶。其实这两个世界纪录中国已经保持了许多年了。中国癌症负担十分沉重。
对于这组数字，有一点值得注意。
中国的新发癌症病例和癌症死亡病例的数据并非来自全面的、完整的统计。在中国，全国肿瘤登记中心负责全国肿瘤登记数据收集、质量控制、汇总、分析及发布工作。比如2016年的数据，是全国肿瘤登记中心从全国682个癌症监测点中遴选487个所谓高质量的监测点，覆盖人口仅为3.8亿[13]。从682个癌症监测点中遴选487个，没有入选的癌症监测点高达195个，将近30%的癌症监测点数据没有入选。入选的标准是什么？或者说剔除的标准又是什么？都没有公布。最后数据覆盖的人数仅为3.8亿，为14亿人中的一小部分，可能存在代表性不足的问题。这种任意的挑选，就为有意的数据造假开了一个后门。
六、中国新增癌症病例和癌症死亡病例的高速增长
2012年，全球新增癌症病例1410万，其中中国新增癌症病例306.5万，占全球22%；这一年全球癌症死亡病例820万，中国癌症死亡病例220.5万，占全球27%[14]。
[page]
2020年中国新发癌症457万人，比2012年306.5万增加49.1%。2020年中国癌症死亡人数300万，比2012年220.5万增加36.1%。
国际癌症研究署曾做过一个预测，如不采取有效措施，中国癌症发病数和死亡数到2020年将上升至400万人和300万人；2030年将上升至500万人和350万人[15]。
到2020年中国新发癌症已经超过400万，达到457万人，距离2030年的目标已经不远。
中国新增癌症病例和癌症死亡病例的快速增长，给社会和家庭带来巨大的经济和社会负担。根据王伟进和张晓路的研究，2016年一个癌症患者的平均住院费用高达到8.8万元[16]。这应该没有包括病人自己承担部分和医院护工费用。对于绝大多数中国家庭来说，这是无法承担的经济负担。
七、环境污染与癌症
为什么2020年中国新发癌症占全球23.7%？为什么2020年中国癌症死亡人数占全球30%？为什么中国新增癌症病例和癌症死亡病例快速增长？
中共官方媒体竭力掩盖环境污染是影响中国癌症高发病率、癌症高死亡率的一个最主要因素，多宣传致癌三驾马车：抽烟、喝酒、肥胖，还有少运动、熬夜等，强调个人的行为、生活习惯等因素是致癌的主要因素。
最早在中国揭露环境污染将导致癌症的是南京大学生物系的袁传宓教授。美国克瑞顿大学袁劲梅教授在纪念父亲袁传宓教授的《父亲到死，一步三回头》[17]一文写道：我小的时候不知道鱼会生病，鸟会中毒，小孩子会死。但是我的父亲知道。他是一个生物学家。后来我父亲死了。我父亲的学生告诉我，长江的鱼不能吃了；在江边白茅上飞著的鸟儿，飞著飞著就摔下来死了，是铅中毒；在长江边出生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得了肝癌。在人们还没有反映过来为什么的时候，那条从天际流进诗里和画里的长江，突然丧失了衬托落霞孤骛的闲情逸志；突然关闭了博揽千帆万木的宽阔胸怀。长江，突然变成了我们的“敌人”。父亲影集的第二页，贴的是一群鸭子的照片……在这张照片底下，他写了：“鸭子，上海浦东的鸭子是长江污染的证明。”从七十年代末起，人们发现上海浦东，崇明岛一带肝癌的发病率非常高。父亲有个很好的研究生，叫黄成，是孤儿。父母都得肝癌死了。父亲时常给他一些零花钱。他们家有兄妹五个，相亲相爱，住在上海浦东地区。这个研究生读书期间，大哥也死了，还是肝癌。人们不知道原因。父亲就带著几个研究生开始了调查，研究为什么上海浦东地区肝癌发病率高。父亲选择研究在长江下游生活的鸭子。那一段时间，不停地有一些鸭子被送到我们家来。家里小小的厨房，全是鸭屎味。我和弟弟踮著脚，捏著鼻子到厨房去找零食吃，什么油球，麻糕上都带著鸭屎臭。我妈跟我父亲吵，叫他把这些鸭子弄走。我父亲说：“弄到哪里去，总不能弄到大学办公室里养吧。”后来研究鸭子的结果出来了，上海浦东，崇明岛一带的鸭子活到两年以上的多半都得了肝癌。结论很明显：长江下游水质严重污染。
鸭子喝了污染的长江水得了癌症，那么人呢？人能逃过这一劫吗？
对环境污染与癌症死亡进行最详尽区域调查的是杨功焕教授领导的、由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和中国协和大学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联合推出《淮河流域水环境与消化道肿瘤死亡图集》。《图集》由108张地图组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研究人员通过对现有监测数据进行再分析，描述了淮河流域过去30年来水环境变化和当地人群死因。图集标示了污染严重的区域以及消化道肿瘤高发地区。《图集》发布首次确认了，淮河流域居民饱受疾病之苦，河南、江苏、安徽等地“癌症村”频现与严重的水污染有关。2010年这一年宿州埇桥区恶性肿瘤死亡人数2150人，沈丘县死亡1724人，比全国恶性肿瘤平均死亡率高1倍，与同区域的对照区相比，甚至高达四五倍。淮河支流沙颍河边上的安徽省颍上县下湾村，全村居民不足1000人，有200名村民被检查出胃癌、肝癌、食道癌、肺癌、乳腺癌等各种癌症，陆续去世。埋葬村民的坟堆越来越多，像新筑的一道堤坝，把下湾村围挡在沙颍河边[18]。杨功焕教授表示，“图集发布的研究结果围绕污染范围和新发癌症的高发范围两个问题。这两个范围的契合，进一步加强我们认为水污染与癌症相关的证据。”[19]许多人以为杨功焕会因为她的杰出工作而顺理成章地成为院士。恰恰相反，杨功焕失去了当院士的机会，因为她揭露了国家秘密。这又给中国科学工作者上了活生生的一课。
图8：淮河流域水环境与消化道肿瘤死亡图集中的淮河流域污染区与癌症高发地区
八、结束语
2022年02月16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开展第三次全国土壤普查的通知》[20]，启动新一轮的土壤普查。计划土壤普查工作在2025年下半年完成。土壤污染调查是土壤普查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是中共政府依然没有做公布土壤污染数据的准备。
中国土地污染的数据被当作国家秘密对民众严格保密。但是每年又有大量有毒的土地被开发为住宅区，民众对此一无所知。居民长期暴露于土壤中污染物而致癌，只能逆来顺受。
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没有将某一个癌症病例或者癌症死亡病例与某地的环境污染因素直接联系起来，并成功获得赔偿的先例。2015年12月，江苏省常州市外国语学校曾爆出骇人听闻的“毒地”案，造成641名学生被送到医院进行检查。有493人出现皮炎、湿疹、支气管炎、血液指标异常、白细胞减少等异常症状，个别的还被查出了淋巴癌、白血病等恶性疾病。学校附近正在开挖的地块上曾是三家化工厂，专家称校区受到的污染与化工厂地块上污染物吻合。一份项目环境影响报告显示，化工厂地块上苯并芘等普遍超标严重，其中污染最重的是氯苯，它在地下水和土壤中的浓度超标达94799倍和78899倍。但是常州市政府坚称，学校所在地块“土壤和地下水未受到污染”[21]。
中国科学工作者的最大努力只能是提供理论性的、宏观的认识，他们不敢深入到具体的个案，唯恐触犯红线，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保守国家秘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更为可恨的是，一些所谓的科学家，出卖灵魂来换取名利，致使环境评估报告体系在中国起不到保护生态环境的目的。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恶法不除，国无宁日。
【注释】
[1]看中国记者李木子综合报导：“苏州百亿毒地”冲热搜民讽：烂尾楼后又来毒楼，看中国网，2023年11月10日，https://www.secretchina.com/news/gb/2023/11/10/1049245.html
[2]慧眼看中国：比买烂尾楼还要惨苏州大量业主花天价买毒楼致癌物超标50倍，2023年11月27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F6vNiefENU
[3]九派财经官方账号：苏州“毒地”调查：源起国际学校环评，业主称买毒地房比买烂尾楼还惨，2023年11月10日，刊登在腾讯网，https://new.qq.com/rain/a/20231110A03XH200
[4]环境保护部、国土资源部：全国土壤染染公报，2014年4月17日，https://www.gov.cn/foot/site1/20140417/782bcb88840814ba158d01.pdf
[5]中华环保联合会：环保部拒绝公开全国土壤污染信息称是国家秘密，2013年2月26日，http://www.acef.com.cn/a/news/gndt/2013/0226/6400.html
[6]什么是土壤污染？土壤污染源有哪些？文章来源：中国土壤学会，2016年12月13日，刊登在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http://www.issas.cas.cn/kxcb/kpwz/201612/t20161213_4720277.html
[7]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和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行业标准HJ350—2007，展览会用地土壤环境质量评价标准（暂行），2007年6月15日发布，2007年8月1日实施，https://english.mee.gov.cn/Resources/standards/Soil/Quality_Standard3/200710/W020070620330519813640.pdf
[8]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和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发布：土壤环境质量建设用地土壤污染风险管控标准（试行）（GB36600-2018），2018年6月22日发布，2018年8月1日实施，https://www.mee.gov.cn/ywgz/fgbz/bz/bzwb/trhj/201807/W020190626596188930731.pdf
[9]苯并芘，我们身边的致癌隐患——专访湖北省肿瘤医院院长、胃肠外科主任医师魏少忠，楚天都市报，2012年11月13日，刊登在湖北省癌症中心网，https://www.hbch.com.cn/archive/3-128-6064.html
[10]张洪涛凤凰网《CC情报局》特约专家：引爆“陆家嘴索赔百亿毒地案”的苯并芘，对人体伤害有多大？2ß23年11月9日，https://news.ifeng.com/c/8UZpyWTgCxM
[11]王维洛：中国生态环境“变好”的秘诀：不断降低检测标准，议报，2023年11月30日，https:///?p=251876
[12]梅斯医学官方澎湃号：WHO最新发布：中国肿瘤新发病例和死亡人数全球第一，2023年6月19日，刊登在澎湃新闻网，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3537801
[13]国家癌症中心：2022年全国癌症报告，2023年4月27日，刊登在199TI网，https://www.199it.com/archives/1587647.html
[14]王伟进、张晓路：国研中心｜癌症研究①中国癌症诱因与疾病负担，来源：澎湃新闻，2019年9月24日，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507095?commTag=true，李斌、李亚红、吕诺：癌情凶猛——中国肿瘤现状调查，来源：新华视点，http://www.81.cn/zghjy/2015-02/03/content_6338578.htm
[15]李斌、李亚红、吕诺：癌情凶猛——中国肿瘤现状调查，来源：新华视点，http://www.81.cn/zghjy/2015-02/03/content_6338578.htm
[16]王伟进、张晓路：国研中心｜癌症研究①中国癌症诱因与疾病负担，来源：澎湃新闻，2019年9月24日，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507095?commTag=true
[17]袁劲梅：父亲到死，一步三回头，中国数字年代网，2020年1月2日，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631503.html
[18]淮河污染致癌症高发：沈丘县1年因癌死亡两千人，新京报，2013年6月28日，刊登在中国新闻网，https://www.chinanews.com.cn/ny/2013/06-28/4979378.shtml
[19]刘静杨、徐楠：图集证实淮河流域癌症高发与环境污染相关，中外对话，2013年12月4日，https://chinadialogue.net/zh/7/42126/
[20]陈能场、何小霞、林大松：时隔40年，中国再次启动土壤普查意义重大，中外对话，2022年8月4日，https://chinadialogue.net/zh/7/85136/
[21]【社论】四问常州毒地事件，澎湃新闻社论，2016年4月18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457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