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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央视禁播节目 网络曝光

—《致命手术:心脏支架调查》——央视胎死腹中的新闻

央视记者制作了新闻节目:《致命手术:心脏支架调查》,不知何因而胎死腹中。现节目中三当事人授权中国律师中介网将央视《致命手术:心脏支架调查》内容发表。

前言:

心脏支架的发明,对人类而言本应该是一个福音。然而,自从引进我国以后,在那些无德商人、无良医生的操作之下,它确变成了夺命心脏支架。实在是令人遗憾。在我国,关于夺命心脏支架之祸,早已引起各界的高度关注。2011年,全国政协委员董协良在提案里揭露了医疗器械市场上存在的黑幕:“一个国产的心脏支架,出厂价不过3000元,可到了医院便成了2.7万元;一个进口的心脏支架,到岸价不过6000元,到了医院便成了3.8万元。”董协良说,9倍的心脏支架暴利已经超过了贩毒。同时,我国的一些新闻媒体也做了大量的调查报道。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央视记者也为此走访大江南北。制作了新闻节目:《致命手术:心脏支架调查》,不知何因而胎死腹中。现节目中三当事人授权中国律师中介网将央视《致命手术:心脏支架调查》内容发表。如下:

央视记者序言(文字滚动推出)对于冠心病患者和家属而言,提起心脏支架手术,大家并不陌生,它自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传入中国以来,就被医学界视为一个治病的良方,并在近20年的时间里,以其创伤小,痛苦小、安全系数高等优点。而备受患者和医生青睐。

尤其是对那些急性适应病症的患者来说,心脏支架的出现,更为他们的生命提供了强大的保障。然而就在这些支架耀眼光环的笼罩下,中国的心脏支架行业却在上演着使用问题支架和过度治疗的悲剧。

播音员:这位老人叫李宝全,家住丹东,今年65岁,和一年多前做心脏支架比,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槽了,他十分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做这次手术呢?

李宝全(丹东患者):过去根本没有那么些症状。我就偶尔这儿火辣辣的疼。现在可好,气都喘不上来,整天闷得,闷得太难受了!

播音员:2009年4月底,由于有时心口部位不适,李宝全来到丹东中心医院就诊,李宝全诊断为心脏冠脉管腔狭窄。于是在医院的多次劝说之下,他就做了五枚心脏支架,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手术却把他带入了危险之中。

李宝全(丹东患者):在手术台上就不好受。始终是手术后不如手术前,症状相当严重。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严重到什么程度?

李宝全(丹东患者):严重到不行了。手脚都凉了。给家属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播音员:经过紧急抢救,李宝全脱离了危险。但是之后病情又突然加重。后经沈阳军区总医院诊断。前降支中段70%再狭窄,只好再次实施气囊扩张手术。但不幸的是,就在这次手术后不久,老李的病情又出现了反复。

李宝全(丹东患者):就是说这个支架反复地回去,反复回去!我怀疑这个支架是不是质量有问题。我就找过王副院长,多次问他,这个支架是哪儿产的?就最后,他也没告诉我是哪儿的。我反复和他要,到现在也没告诉。

播音员:作为当时同意这个手术的签字家属,李宝全的儿子李勇也说,对这些支架的信息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签字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给你看是用的什么支架?

李勇(李宝全的儿子):没有,没有,没有。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征求了你们的意见了吗?就是说用哪种支架。

李勇(李宝全的儿子):没有,没有。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给你看那个支架的条形码了没有?

李勇(李宝全的儿子):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给看。

播音员: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记者随即来到了丹东市中心医院采访,一开始就遭到了院方的拒绝,并派保安驱赶记者。

医院保安:来,走,赶紧走,赶紧走,好不好!不让你录,不让你录!走开!赶紧走开!(随即用手挡住记者摄像机镜头)。

央视记者:我给你看证件!

医院保安:不用看证件了,证件没有用。

央视记者(画外音):我给你看行吗?

医院保安:你走,你走,证件没有用!

播音员:其实就在李宝全为弄清楚支架真相到处奔走的时候。家住北京门头沟的段广水也在为体内三枚可疑的支架而备受折磨。

段广水(北京患者):现在是两个断裂的,一个移位的。

央视记者(画外音):就是不在原来的位置。

段广水(北京患者):对。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你现在的心理压力大不大呢?

段广水(北京患者):大啊!那怎么不大。我整天白天黑夜连觉都睡不着。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为什么?

段广水(北京患者):因为现在我这个支架,在我心脏里是一个断裂。它随时能危及我生命。

播音员:2006年5月31日,因突发心肌梗死(塞),段广水在北京门头沟医院治疗,在医生的建议下,他的心脏被安装了三个支架。然而这三个支架并没有治好段广水的病。二年之后段广水就在5个月之内接连心脏病两次发作。

段广水(北京患者):那会儿已经发了病危通知书了,推到抢救室后,就是说,怎么弄都不行。做了造影一看,我这个支架里边,就是毛刺已经长满了。

播音员:到了去年,经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胡大一诊断,这支长满毛刺的支架已经明显地断裂,到现在两枚断裂一枚移位。中国支架手术开展最早最权威的北京阜外医院专家这样评价:

吴永健(北京阜外医院冠心病中心副主任):支架断裂会引起血栓和再狭窄。就是说你可能过一段时间突然形成血栓。造成心肌梗塞或者你过半年一年的时间,一做,其它地方都好,就这个地方又窄上了。

播音员:面对如此的危害,段广水怀疑。门头沟区医院给他使用的支架有问题。但门头沟医院对此矢口否认。为了探求事实真像。记者随即来到门头沟医院采访。不想他们告诉记者,要采访,必须证得门头沟区委宣传部的同意。该宣传部这样回答记者。

(央视记者与门头沟区委宣传部工作人员通电话)

宣传部工作人员(电话里说):因为这个事儿我们不太清楚,不太了解这个具体事件,然后那个您只需征求被采访者的意见、采访对象的同意,我们就没意见。

央视记者(在电话里说):啊!就是说只要是门头沟医院只要同意采访,你们就同意,是吧?

宣传部工作人员(电话里说):对,因为我们不能干涉咱们采访。

播音员:那何谓心脏支架手术?记者获悉:心脏支架手术就是通过穿刺,用导丝顺病人的血管,将一个金属支撑物输送至病人心血管内的狭窄处,再用一特殊装置将其撑开,于是血管变粗,心脏血管血流得以通畅。而这个金属支撑物就是我们所说的“心脏支架”,其直径只不过2-3㎜,长度10多㎜-30多㎜。

(插入北京阜外医院专家吴永健的图像及谈话)

吴永健(北京阜外医院冠心病中心副主任):相对来说,它第一,创伤小;第二呢,具有可重复操作性;第三,对于大部分简单的病变来说,安全性还是非常好的。所以中国现在(以)每年增长5万例的速度往前发展(文字整理者按:这里可能有许多是趋逐暴利的医生和医疗机构的“功劳”。桂林市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张伟就是这样的“拔尖人才”)。比如前年中国整个的冠心病支架治疗的例数是24万。那么去年呢,就变成30万了(文字整理者按:这30万例患者中不知有多少人被利欲熏心的医生安进了不该安的支架。有多少人已被致命支架夺去了生命。有多少李宝全、段广水、蔡发祥这样的患者被诱导做支架后,备受精神、肉体摧残,正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播音员:然而伴随这种快速成长,心脏支架手术目前正遭受着信任危机。

第一是:问题支架的使用问题;

第二是:过度治疗问题;

有数据显示,在接受冠心病手术治疗的患者中,支架和搭桥手术的比例:国际上是7:1到8:1,但在中国,这个比例却高达12:1,也就是说,在中国,做心脏支架的患者是国际平均水平的1.5倍还多。有专家表示,在中国有相当一部分已装支架的患者被医生过度医疗。对于其中的危害,北京阜外医院的专家这样评价。

吴永健(阜外医院冠心病中心副主任):应该说支架放的越多,出的问题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人体是一个自然的。只有在最需要处理的时候去处理。一下子放那么多的支架,那这个人呢,要承受的风险更多。

播音员:吴永健说,首先是患者的治疗成本增加,不包括其它耗材,现在仍然每一枚国产支架的价格是1万多元。再加上后期服用的抗凝药都很贵(文字整理者按:一种叫“波立维”又称“氯吡格雷”的药每片20多元,每天需吃一片,需吃一年,甚至两年,还不算其他名目繁多的药,一但被医生诱导安了不该按的支架,就等于被医生绑架)。无疑会增加患者的经济负担,其次就是药物都有副作用,对患者有不利影响。更有甚者对患者还会带来生命危险。

(插入北京阜外医院成人心脏病中心副主任孙寒松图像及说话)

孙寒松(阜外医院专家):有时候这种过度治疗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对不对。就是说这个病人可能真是非常地不适合去做PCI(心脏支架手术),而我们的大夫的话,去给他做了,希望能够挑战一下,结果这个病人最后生命没有了。

央视记者评语(滚动字幕推出):为了维护各自的权益,并和医院一较短长,现在的李宝全和段广水都在阅读大量的法律书籍、医疗书籍以及有关心脏支架方面的东西,俗话说:久病成医,用李宝全的话说:现在他们都快成半个医生了。

然而明白之后,他们方才后悔:当时为什么就被医院忽悠了呢?为此,北京患者段广水还对记者开玩笑说: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在于某些医院和某些医生太狡猾。由于缺少相应的专业知识,作为患者,大家很容易受此蒙蔽。

播音员:面对自己心内那断裂的支架,段广水的压力在一天天增大。为了防止意外,现在一家老小都在轮流守候他。

段广水(北京患者):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现在弄得我孩子没有工作,老婆上不了班。整天围着我转。

播音员:为向医院讨个说法。段广水把门头沟区医院告上了法庭,事情的真象也渐渐显露。法院根据这张门头沟医院的进货发票发现,段广水身上的这三根支架是由门头沟医院向(北京)“天泰嘉业”买的。然而经过调查,生产该支架的工厂却并没有将这三个支架卖给“天泰嘉业”。

段广水(北京患者):厂家的回复是,一个卖给贵州了,两个卖给了(北京)“最美康”公司了。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是卖给北京别家销售机构了,对吧?

段广水(北京患者):呃,对!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就是说没有一枚是直接卖给“天泰嘉业”这个机构的。

段广水(北京患者):对!

播音员:而且更为蹊跷的是在案件审理期间,卖给门头沟医院三枚支架的“天泰嘉业”公司却突然注销了。段广水有些查无对象,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新的疑点却突然出现。经过比对,段广水发现门头沟医院给他提供的这张购买这三枚支架的进货发票在2006年4月11日这个进货日期上存在很大问题。

段广水(北京患者):通过药品监督局一查,它是区医院(门头沟医院)2006年4月11日进的货。结果人家药监局给我查出来的东西是06年5月29日才给的“天泰”(嘉业公司)。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你从这个进货日期能发现什么问题吗?

段广水(北京患者):它那个日期就等于是,它(厂家)这个货还没卖,它(医院)就进了。

播音员:于是段广水就更怀疑这三枚支架来路有鬼。法院的一审判决是这三枚支架存在质量缺陷。判令门头沟区医院赔偿段广水十三万多元。然而让记者感到疑惑的是,对于法院的判决,门头沟医院的副院长毛守奎却说,他们已尽到了医院应尽到的责任。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产品质量问题不是医院的问题。医院严格尽到了审查的义务,诊疗又符合常规。医学鉴定也这样。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也就是说你们的医院没有问题?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医学会明确鉴定了,我们符合诊疗常规。也尽到审查义务。

播音员:面对这家已经尽到责任的医院,根据国家医疗器械管理的有关规定,记者提出,想看一下有关这三枚支架的合格证。但让记者感到奇怪的是,直到现在门头沟医院也没有提供给我们。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这三枚支架有合格证吗?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当然有合格证。

央视记者(画外音):你把这个合格证拿给我看一下。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哎哟!这个我们有专门的部门做这些工作。得重新约他们。

央视记者(话外音):这个不要紧,现在3点多,他应该在。你打个电话。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我们的设备科长外出开会去了。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大概几点钟能回来?

毛守奎(门头沟医院副院长):不清楚,不清楚……

播音员:面对支架断裂和精神压力的双重煎熬,现在段广水度日如年。因此,这位曾长期从事支架销售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段广水使用的支架极有可能是问题支架。为牟取暴利,有时经销商会和医生相互勾结,将问题支架用在患者身上。

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我们公司以前就曾经做过。(比如)这个支架是2005年12月31日才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允许使用的,但是我们的工作从2004年开始使用(推销),实际都是试验品。当时医生也看出来了(文字整理者按:根据香港凤凰卫视“社会能见度”揭露,这家缺德的生产企业就是山东吉威医疗器械公司。该公司“爱克塞尔”牌支架2005年12月31日以前尚属非法支架,可是还把它当做进口支架卖给患者,管理部门居然不闻不问)。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医生继续用了吗?

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继续用了,医生都多给钱。多给钱他们就会继续使用(文字整理者按:医生见利忘义,无视患者的生命安全)。

播音员:那这些问题支架都包括哪些?采访中这位人士告诉记者。

一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水货”;

二是已经过期的产品(文字整理者按:即将过期报废的也应在此之列);

三是国家还未批准使用的产品(文字整理者按:南京患者老周的案例最为典型)。

该人士称,只要多给医生些回扣,他们一般都会用在病人身上。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医生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还继续使用?

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对!他们会多给你要钱。你比如说以前用一个支架,给他提2000,这个就得2500或者3000.你只要多给钱,他还是一样用。

播音员:至于段广水身上的三个支架,是否在上述支架之列,目前尚不得知。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门头沟医院至今未提供这三个支架的合法证明。而关于过度治疗,前面我们提到的这位丹东患者李宝全在怀疑支架质量的问题时,也怀疑丹东市中心医院对他过度治疗了。因为根据国家相关规定,血管狭窄70%才可以做支架。而多层螺旋CT检查,他的血管狭窄才26%。

李宝全(丹东患者):做完以后第三天,田主任,这个科的田主任就动员我做支架。王院长还说,你老爷子,你不要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玩意儿?

播音员:然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就是根据这个26%,该院副院长王伟就动员他要做两枚心脏支架。随后,在手术台上通过造影,其家属又被告知,李宝全的心脏血管其狭窄已达80%以上,需要做五枚支架。李宝全说,术后他才知道事情真相。

李宝全(丹东患者):上了手术台后和家属说做五个,当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做五个。我要是当时他要告诉我做五个,我当时就不可能同意做。正因为我在手术台上躺着,他和孩子说。孩子能看着他老爹……,哪个孩子敢说不同意做。

播音员:然而医院解释,做心脏支架的标准应该以造影为主。先前医院给他做的多层螺旋CT诊断不准,为此李宝全将信将疑。北京安贞医院的专家也就此提出过疑问。

李宝全(丹东患者):他(安贞医院专家)看了我的冠脉CT以后说,26%怎么给你做了?我当时回答,我说,丹东(医生)说的是冠脉CT不准,是造影准,以造影为准。田大夫说,这个(即使)它有差别,也不可能差别太悬殊了。

播音员:为了核实这一说法,记者随即来到该医院(丹东市中心医院CT科)采访。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CT查出来血管狭窄26%,造影会不会反映出来狭窄80%。

丹东市中心医院CT科医生:造影……,这个可能性很小,基本上它俩差不多。

央视记者问:基本差不多吧?!

丹东市中心医院CT科医生:基本差不多。

央视记者(画外音):就是说咱们做CT,好比狭窄26%。它不可能造影造到70%以上、80%以上。

丹东市中心医院CT科主任:应该不能特别是阴性准确率很高的。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你假设,咱们血管狭窄26%,造影能不能作出好比狭窄70%以上?

丹东市中心医院CT科主任:基本就是常规,就是咱们讲普遍性,没有太大的误差。

播音员:北京阜外医院的医生也这样告诉记者。

吴永健(北京阜外医院冠心病中心副主任):作为有经验的医生,做的质量又很好的片子,这个符合率都80%至90%都没有问题的。

央视记者:符合常规。

吴永健(北京阜外医院冠心病中心副主任):对,符合常规。而且有些部位符合率更高,甚至95%以上。

播音员:为此,记者想听该医院领导的意见。不曾想,这位工作人员却说,领导出差去沈阳了。

央视记者:如果在外地出差,电话采访也行。

丹东市中心医院工作人员:电话没法采访。

央视记者:他去沈阳,我们也去沈阳。也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丹东市中心医院工作人员:这哪儿能让你们去啊!

央视记者问:那我等到你们什么时候?

丹东市中心医院工作人员:我有你们的电话号码。

央视记者:不是,您给我个截止日期。

丹东市中心医院工作人员:无可奉告。

央视记者评语(滚动字幕推出):

其实,心脏支架手术的过度治疗现象在某些医疗机构并不是秘密。医生知道,医院知道,经销商和心脏支架生产企业更知道,只有接受手术的患者不知道。采访中,前面节目中提到的那位曾长期从事过心脏支架销售的业内人士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利益在作怪。在这个利益链条上,各个既得利益者都已习惯了一致对外。

播音员:面对中国心脏支架治疗行业如此不尽人意的事实。采访中北京市段广水表示,为了讨个说法,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场官司打到底。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官司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了,你觉得阻力大不大?

段广水(北京患者):相当大。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现在还想不想打?

段广水(北京患者):我这个打,我是必须得打。就是死,我都得打。我必须把我这儿的事儿我弄个明明白白。这官司我一定要打赢。我坚决要打到底,我就是豁出我的命也要打下去。

播音员:想法很好,实现很难。面对段广水的决心,曾经销售支架的业内人士说,支架涉及的面很广水很深。无论是医院、医生还是经销商、生产厂家,他们在这个行业中,被捆绑成一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这个支架的利润大不大?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相当大。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大到什么程度呢?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当时,我们进一个支架在2000多块钱。卖给医院能卖到接近3万。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这些中间利润都是让谁赚去了呢?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公司是一部分,然后是医生。医生差不多每

次手术提的,就是当天总手术量的20%至25%(具体多少还得)根据名气大小吧。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那医院能赚多少呢?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本身医院赚的并不多。15%左右。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在你的职业生涯中,据你了解,有的医生一年……你给他算过没有?光做支架的钱能挣多少?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我们请的医生,大概估计就是不包括(其它)要的回扣当然是光支架一年600万没问题。

央视记者问(画外音):一个医生?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一个医生。我听说北京有的医生资产现在是过亿的。

播音员:也正因为这样,这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过度治疗和问题支架的使用才开始在中国支架治疗行业愈演愈烈。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国家在此之前有一个规定,就是狭窄达到一定程度以后。有80%或者85%以上,才允许装支架。但是我们在这个销售支架的过程中。曾经有过40%就装上支架了。还有,这个支架的尺寸不一样。如果这个医生,就是说有点医德的话,比如一个病变它有达到3厘米长的一个病变,其实用一个支架就可以。但有的医生他为了多装就用两个短的。给你接一下,这样就可以多装一个。那这样两个的效果——

央视记者急切插话(话外音):那两个的效果不如安一个。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肯定不如一个,而且你病人还多花了一份钱。这要在2005年,2006年的时候,多装一个支架就多花出将近3万多块钱。

播音员:于是因为利益,医生、医院、经销商、生产厂家也就“四位一体”结合在一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即相互通气,一致对外,从而使受害者很难在此类纠纷和官司中赢得胜利。

作为一个疑似的过度治疗患者,桂林书法家蔡发祥就感受到了这种无奈。

蔡发祥(桂林患者):他(桂林人民医院张伟医生)一直不承认自己有错误。他认为他都是对的。他说由于我的血管过于弯曲、迂曲,才引起了第三个支架的“嵌顿”(被卡住),他不从自己本身找原因,不从医疗的角度找原因,反而怪患者的血管很弯。

播音员:去年(2010年)11月份年已64岁(更正:去年11月实际62岁)的他到桂林市人民医院看病,怀疑也被这里的医生给予过度治疗。其中有一枚支架被死死卡在了他两支主冠脉的交汇处。对此北京阜外医院的专家说,这对患者血液的流通和生命安全都造成了极大的隐患。

孙寒松(北京阜外医院成人心脏中心副主任):这个肯定有影响呀!它本来应该送到前面一个位置去,结果,它在主干里面就挡住了。这样,就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说它可能因为在一个分杈部位,它把一个正常血管的血流给阻断了。而不正常的血管他又没有把它打开,就是说他应该扩展的地方没有打开,这个狭窄的地方没被打开嘛!因此的话呢,后果应该是很严重的。

播音员:面对这枚被卡住的支架,我国著名心内科专家,胡大一教授在给蔡发祥的信中明确指出:“‘钝缘支’的确,干预之必要性不大,画蛇添足了。”(电视片展示胡大一教授给蔡发祥的亲笔信)意即,该支架的安装纯属多余。更有甚者,蔡发祥还发现,就是这枚被安装纯属多余的支架,居然还是一枚即将过期的支架。在该支架遗留的条形码上,记者看到其有效期的截止日期是2010年11月23日。而蔡发祥被安装的日期是2010年11月20日下午。也就是说这枚支架距离过期(报废)的时间还不到3天时间。为此,蔡发祥多次来到医院论理。但主治医生张伟却这样回答他。

蔡发祥(桂林患者):他跟我说,那你爱告就告嘛!到法院去打官司嘛,没什么谈头了。

播音员:面对记者的镜头,张伟依然这样表示。

张伟(桂林市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我觉得鉴定完以后再说,我说的不算数的。最终的解决途径我们还是要走这个法律程序。

播音员:为此,蔡发祥感到了绝望,按照他的本意,他不想去打这个官司。经过多方打听他知道他很难打赢这个官司。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因为——这个利益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公司通过医院销售支 架。而且医生也是通过公司出去“走穴”,公司最后把钱相互分给他们两个。这三方利益肯定是捆在一起的。如果一个出事了,另外两个肯定也有事儿。所以他们肯定是绑在一起的。

播音员:后来这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他终于不想再做这个行当了。他说,他决定永远退出这个行业。

原心脏支架销售业内人士:接触的病人太多了,见到的病人很惨。实际上,有些病人就是说可能攒了一辈子的钱,最后装不了几个支架。而且后来我们公司卖的东西,可以说是真货并不见太多。自己做过,心里有愧。再一个感觉着,肯定要出事。

播音员:采访即将结束,蔡发祥画了一幅钟馗打鬼,他说,他希望国家卫生和医疗监管部门能从心脏支架患者的基本利益出发,切实制定制度,完善制度,并且确保执行到位,从而使这些制度能像他画中画的这个钟馗一样,为广大患者带来健康和安宁。

蔡发祥(桂林患者)(向记者念:《钟馗驱鬼图》中的边款题辞)

“过度医疗已成医疗领域的公害,一坑患者、二损国家,许多患者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利欲熏心的医生诱导下的过度治疗。特别是令人堪忧的支架行业。”我非常迫切地希望和呼吁国家能够像钟馗一样地把住鬼门关,老百姓看病就安全了。

央视记者评语(滚动播出字幕):

其实,正如节目中的那位曾经从事了多年心脏支架销售的业内人士所说的,由于医生、医院、经销商和生产企业背后共同利益的存在,受害者取证较难。于是,在丹东、在北京、在桂林,记者看到了李宝全、段广水以及蔡发祥等(被安)支架患者维权的无奈,更见识了个别医院和医生的嚣张。虽然他们所处的地域不同,但他们(医院)却都向这些(被安)支架患者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意思:你们去告吧,告赢了,法院怎么判我们就怎么赔。这样一个貌似公平的道理,对那些可能被侵害了正当权益的患者来说,几乎是一条走不到头的路。

在呼吁法律的同时,我们是否也应该呼吁道德和良知呢?是否也应该呼吁更健康、更和谐、更纯粹的医患关系呢。我想这种关系的建立,需要我们从制度路径上进行更深的思考。

C C T V 中 央 电 视 台

2011年7月

授权人:

段广水:北京市民

李宝全:辽宁省丹东市市民

蔡发祥(新闻节目中蔡福祥,特此更正):广西省桂林山水画研究院副院长。

责任编辑: 于飞  来源:中国律师中介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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