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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是香港人的伤口 更是中共的魔咒

空前的利诱,得到了空前的成功。1992年邓小平以平民身份南巡,是在这背景之下重新启动了改革开放的高速推行。那些“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有大量是富可敌国。当然,相对于十四亿人,这“一部分人”的人数却是少得可怜。

1978年,邓小平复出,推行改革开放、四个现代化,获得党内开明派支持,并且提拔了声誉正在蒸蒸日上的胡耀邦做党总书记。1987年初,胡耀邦在各种压力之下辞任总书记。现在回看,这九年时间是中共立国以来最开放,最宽松,生机最蓬勃,人民对前景最乐观的九年。

胡的下台,在于处理1986年的民运、学运“不力”,令国家走向“资产阶级自由化”。而1986年的民运,源于国家经济发展迅速,物价飞涨,而各地当权者反而利用特权去廉价购买物资,然后高价卖出来谋取暴利,当时称为“官倒”。

1986年的民运,主题是“反官倒”,但讨论已经连系上经济改革所带来的恶果,而当年的论断一般都以解决当权者滥权为焦点,于是舆论一发不可收拾,隐然出现了政治改革的诉求。

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其时的政治斗争,复杂无比,胡耀邦就这样就下了台。到了1989年4月,胡耀邦逝世。将来的史册,会记载中共接二连三地失掉先机。推动迅速的经济改革而没有预见必然产生的觅价活动(起码是没预见其庞大规模),此其一。轻视了觅价活动的贪腐本质,而没有任何清晰举措去处理,更没有任何清晰言论让人民信任中共会去处理,此其二。不了解“官倒”对觅价的贡献,而因此没有针对经济改革与贪腐两者的矛盾找出化解的良方,此其三。辞退胡耀邦,加深了人民对“官倒”的仇恨,因此催化出八九民运,此其四。

最后,当民运爆发时,由四二六社论,到五一九戒严,到六三开枪,到其后的秋后算账,是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错误,表面上保住了中共之后三十年江山,实际上已经埋下了中共必亡的种子。

开枪表面上只杀了最多几千人,以中共的标准是微不足道;但最重要的是实质上杀了全国人民对政权的信任。自此,中共统治下的人民,再没有人真心以中国为家;上至政治局常委,下至最穷困的人民,如出一辙:可以出逃,就必定出逃。具体方法,当然就是获取外国护照。自此,所有人的所有“爱国”言行,在心灵的最深处,都知道只是虚与委蛇。

这现象最明显的符号,是六四后暑假期间的北京海淀区(北大、清华校园的所在),在晚上不再传出风声雨声读书声,听到的只有两种声音:打麻将,和英语会话练习。当你听到了英声美声麻将声,理性上就必然得出一个结论:静待中共自己走向灭亡。如果你是香港人,更必然了解到:香港的繁荣与中国的兴盛,不是“正比”的关系,而是“反比”的关系。换言之:香港的转口港角色、香港扮演中国出入口通道的角色,中国愈繁荣,这角色的作用不是愈多,而是愈少;反之亦然。

何东爵士的长子何世礼将军,八十年代向宋美龄明确说明了这一点。“中港齐上齐落”的讯息在不断宣扬,何世礼的实际行动,就是把经营已久的《工商日报》结束,从此对政治不发一言。这种氛围,在香港主流持续至今。而每年的六四活动,包括六四晚上的烛光集会,也一直在这氛围之中。

人是感情的动物,香港人更是感情的动物。由四二六社论触发北京五十万人和平示威(这是香港和理非抗议的原祖!),学生开始占领天安门以来,全世界在看,令欧美文明世界的千千万万人为之动容。六四后,东欧各国纷纷激发民运,柏林围墙倒下,东欧各国走向自治独立,是苏联解体灭亡的开始。全世界的政治秩序,因六四而彻底改变。

香港支联会暨一众热心人士在香港人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下,在明在暗帮助学生与民运人士到英美德法澳纽加居留入籍。这项统称“黄雀行动”的具体内容,大多还未公诸于世。中共受到各国制裁,改革开放一度裹足不前,不得不展开前所未有的统战活动,以各种的威迫利诱,争取各路曾经表态反抗的人士回到其阵营。

空前的利诱,得到了空前的成功。1992年邓小平以平民身份南巡,是在这背景之下重新启动了改革开放的高速推行。那些“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有大量是富可敌国。当然,相对于十四亿人,这“一部分人”的人数却是少得可怜。此所以李克强最近才会公开表示:“一部分人”之外,中国多数人的人均收入仍然是处于第三世界需要外国救济的水平。

在香港,彭定康走马上任,在《基本法》框架下推行最大力度的政治改革:立法局直选是续行单议席单票制,取消选举团间接选举,而功能组别则把选民人数扩至可能的最大。中共在舆论上以“千古罪人”、“车毁人亡”、“搅屎棍”(当时政府翻译官译为“stirrer of human wastes”,成一时佳话)回应之,同时拆毁直通车,成立临时立法会,鲁平更公开表示:“港人治港”的港人,并非所有香港市民,而是“一部分人”。这种氛围,在香港的感情世界之中,从此变了历史的停顿,而且停顿至今。

六四的馀绪,解放了东欧,解放了俄罗斯,解放了多个前苏联加盟国,但解放与香港擦身而过。2003年、2014年、2019年的抗争运动,乘乱而起的打砸抢烧在几十万人参与之下竟然绝无仅有,一次又一次地令人动容,且得到全世界由衷的赞叹。不过,改变始终与香港擦身而过。

当大家见到美国警察在全球镜头面前下跪道歉时,也见到香港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施暴者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但挺身而出的义士却死的死、伤的伤、坐的坐、禁的禁,就连尽量置身事外的冷感市民也动辄得咎。

大家应如何自处?香港人面对这问题,由麦理浩访北京,香港前途进入议程以来,已经超过四十年。这四十年,是出走与否的四十年;是走了又回来的四十年;是不断循环来回的四十年;更是留下来的人总需要勇敢生存的四十年。除了勇敢生存,还要凝神定睛,看清楚香港在这四十年除了和种种机缘擦身而过的同时,还有甚么。

香港是独有的,是不可取代的。除了大家经常忘记的特殊——自己有可以全世界流通的港币,可以自己组队参加国际比赛,独立关税,行使普通法的司法系统,右軚行车,等等等等——除此之外,最重要就是自己独有的文化。香港人出外,在举手投足间,外国人已经分辨得到是香港人。

香港开埠至今,已经178年,经历了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辛亥革命,军阀割据,八年抗战,土改,三反五反,大跃进大饥荒,文化大革命。香港人的文化底蕴,足以处变不惊。

香港至今不倒,是因为有条件不倒;不倒的条件,在于不能倒;不能倒,是因为中共、西方都不会亦不能容许香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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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以上是香港“和理勇行动”题为“六四是香港人的伤口更是中共的魔咒”的文章。(原文有所删减)

责任编辑: 赵亮轩  来源:RFA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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