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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军将军:抗击入侵新疆苏联红军惊天地泣鬼神 感动维族人

—国军将军:黄沙俄匪中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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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守军充饥抗战,在万般无奈情形下,只有悄悄将自己子女杀死,将人肉都煮熟供给战士当饭吃,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国门保卫战,竟然感动当地善良的维吾尔族与塔兰其族人,都要设法偷送一点干粮,前来接济抗战军民。只可恨北极熊老毛子残忍成性,硬是要将守军困死,不让求活。时至民国三十四年元有三十一日,伊犁汉族军民,已经坚守空教队八十五天。于今弹尽粮绝之情下,待援也无望。乃由最高指挥官杜副师长下令,作冒死向精河方向突围之计。

1943年,中央军进军新疆,确保了中国对新疆的控制

按:曾任台湾大学军训总教官的郭岐将军,将他民国三十四年,任国军四十五师少将师长时,在新疆与入侵的苏联红军激战的史实,写成《碧血黄沙战新疆》一书。现将其中的《自序》等几章刊出,以飨读者。

自序

新疆古称西域,为我国最大之行省,位于我国大西北,地大物博,民殷物富,国防资源特丰,致为北邻俄国,多所觊觎,时图染指。逊清同治末年回乱,帝俄借口保侨,进军伊犁,攫为已有,虽经外交交涉,仍不允撤军。

时至光绪元年,左宗棠文襄公力主武力收复失土,乃率大军入新。先将境内回乱平息,继将俄军驱逐出境,大好山河,金瓯无缺。左公环视内外边情,筹思久治良策,乃向清廷奏请建省。其奏中有云:“……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指臂相连,无隙可乘。若新疆不固,则蒙古不安。非特甘陕山西各边,时虞侵略,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宴安之日矣……”读此一名奏即知新疆地位之重要。

民国鼎革,主政新疆的杨增新,一因才大认远,治新有方;二因欧战爆发,帝俄参战于先,共产革命于后,因北领内部有事,无力外侵,新疆治安得保无虞者二十年。迨盛世才主新,为了保权护位,致被史达林所乘,竟将红军第八军团,开进新疆,进驻哈密,就此新疆陷入铁幕,达十年之久。

一九四一年,德苏因瓜分波兰未果,乃引起大战争,俄京被围。史达林为解危救急,急调原驻新红军第八军团离新应援。盛世才乃乘机摆脱俄帝控制,输诚中央。

国军于民国三十二年相继入新。就在此时,德苏战事有了变局,俄军在获得大量美援下,于史达林格勒一役中,将德军击退,俄酋史达林在喘息之余,仍未忘怀侵新故技。即时下令行军哈萨克斯坦的红军第八军团,重任侵新主力,回师伊犁。这就是民国三十三年冬,在伊犁发行暴乱事件的由来。

著者原任五十八师少将副师长,率部驻防于河西首府所在地的凉州城。于民国三十四年元旦,奉命入新增援。原驻守伊犁山外精河前线,四十五师谢义锋师长,正调升新二军军长。笔者适时赶到,就受命继任为该师师长。虽在阵前易帅,幸而未辱使命,固守原阵地达半年之久,未使敌骑越我雷池一步。敌人攻势受阻,乃绕道先进袭塔城,继进攻乌苏。乌苏是军部所在地,正是我四十五师的大后方。当乌苏吃紧时,四十五师奉命放弃精河东援乌苏。

结果敌骑先至,四十五师应援未果,全师被困于无垠的戈壁滩上。在弹尽粮绝,严重缺水情况下,大部渴死于沙漠中,小部作了敌俘。本人虽多活了十天,最后亦渴死于大自然的怀抱中。就在魂归鬼门关时,竟被敌方救活。这就是著者作了忠烈祠里再世人的原委。

著者现年八十有二,特将四十三年前往事,忆写成书,决不是为吐死去活来的苦水,而是要以往事作证,吁请国人睁大眼睛,认识我国的真正敌人就是北极熊俄罗斯。这不是著者的管见,凡是新疆人或到过新疆的人,均有同识。犹忆道光二十二年,在鸦片战争失败后,林文忠公被贬伊犁,在目睹边疆实情下,曾慨乎而言曰:“终为中国大患者,其俄罗斯乎?”事过百余年,林公的预言,已被肯定,一点不错。笔者仍敢肯定的说:“再过百年,此一情势,仍然不会改变的!”

本书付印之前,先经王成圣教授命名为黄沙碧血战新疆,继经李郁塘乡兄逐字逐句加以校正,备尝辛勤。又蒙乔家才博士、张大军教授等拨冗赐序,倍增光彩。谨此致谢!

中华民国七十五年十月郭岐序于比京布鲁塞尔

阿山乱平伊犁乱起

民国三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日,国民政府明令调盛世才出长农林部的同时,就特派时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氏,继任新疆省政府主席,在吴主席未到任前,由朱绍良长官暂时兼任代理。在朱绍长长官代理省主席时期,为了迅速敉平阿山哈民乱事,首先发表阿山籍艾林郡王遗孀哈德迈女士出任迪化区专员,藉以平息哈民对艾林郡王无辜丧生的心理怒气。进而再由哈德迈专员,以同胞关系来争取乌斯满归顺政府作铺路工作,此一作用果然生效,乌斯满反政府的行动,自哈德迈出任迪化区专员后,就行停止。十月十日吴忠信主席就任后,因乌斯满表现很好,再由哈专员的推荐,省府正式发表乌斯满为阿山区专员,此时阿山区的乱事一时平息。但伊犁区的乱事,已在七日展开。盖因十一月七日为红军革命成功日,也就是赤俄的国庆日。驻伊城的苏领馆,竟于是日以扩大庆祝国庆为由,乃广召当地野心份子进入苏领馆,每人发给枪枝一支,然后散在全区,举起反汉族反政府旗帜,在伊区九城发起暴动。当时我入新国军大部还停留在省城以东地区。驻守伊犁的部队,还是盛世才时代的省军。所持的武器,都是俄国不要的过时代废物。当然不是手持俄制新式武器对手。尤且九个城只有一营完整的兵力,其他不是保安队,就是边卡队,都无正式战斗能力,因而战乱一发生,就不可收拾。十一月十二日吴忠信主席就职后的第三日,李总司令铁军下令甫抵省城的预七师彭俊业团,马不停蹄的驰援伊犁。于十六日夜赶抵伊城,守城情势稍为好转。史达林一见我方增兵,他干脆将红八军团,改装为乱民,参加战斗,并指派白俄老将波里诺夫为伊叛总指挥,扩大叛乱。伊区城较好的建筑物,如专员公署,区警察局,以及土产公司等,先后被叛军攻陷。原省军李庆芝营在巷战中全部牺牲。仅留下甫抵伊城的预七师彭团的兵力分驻空教队,与飞机场两据点固守待援。朱长官与李总司令鉴于伊城危急。于二十二日又命预七师副师长杜德孚将军,于危难中只身飞往伊城,作精神上的援助。然后再命驻于吐鲁番的四十五师,星夜西行往援解困。

弹尽援绝军民尽死

但谢义锋师长率了该师一、三两团兵力(第二团驻镇西未便西上)赶到精河时,伊区九城完全失陷。再加是年冬季气候严寒,我军装备太差不能适应环境,结果冻伤的人数,比打伤的多,冻死的士兵,比打死的士兵多,以致无法军援解危。而此时俄国老毛子,决心要把伊区占领。对于被包围的空教队与飞机场,每日平均要发五千发炮弹,有时还要出动飞机来助阵。试问所谓叛民,那来的飞机与大炮?简直就是与红八军团来作战。此时坐镇伊城据点的杜德孚指挥官,不时电请上级增援解危。直等了八十三天,眼看无望之际。乃电李总司令云:

“职决以最后力量,与俄军拼战到底,否则惟有来生再与钧座见面”。

在新疆地方一有变乱,汉族居民都要随汉族军队转移。原随军转移的伊犁九城汉族居民,此时已罗掘俱穷,所有存粮,均已吃光。为了守军充饥抗战,在万般无奈情形下,只有悄悄将自己子女杀死,将人肉都煮熟供给战士当饭吃,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国门保卫战,竟然感动当地善良的维吾尔族与塔兰其族人,都要设法偷送一点干粮,前来接济抗战军民。只可恨北极熊老毛子残忍成性,硬是要将守军困死,不让求活。时至民国三十四年元有三十一日,伊犁汉族军民,已经坚守空教队八十五天。于今弹尽粮绝之情下,待援也无望。乃由最高指挥官杜副师长下令,作冒死向精河方向突围之计。因为此时突围部队人饿马饿,速度太慢,冲出市区快到山口时,即被敌人乘车从后追上,即时开枪猛射。杜德孚将军一看,自身既无法掩被,又无枪弹还击,只有死路一条。乃作最后的狮子吼说:宁为国牺牲,也不作敌俘。话犹未毕,就举手中所留仅有一颗子弹的手枪,自杀成仁。参谋长曹日灵上校,虽继续率部向前猛冲。但敌军行动迅速,愈来愈多,最后也牺牲于敌人炮火之下。此时所余军民,仅有数百人了,逐被敌俘,再被押返伊城。不幸当这批被押军民走到城门口时,正逢疯狂的叛民,以大头棒迎头乱杀,就此原驻伊犁九城的所在汉族军民,乃全部为国牺牲!惨哉悲夫!

乌苏被围死伤甚惨

民国三十四年八月中旬,阿山全区被敌攻陷后,伊叛军酋波里诺夫就回头用叛军全力进攻北疆交通孔道的乌苏城。按乌苏西距清河有一百五十公里;西北到额敏也有一百四五十公里;东南至绥来有一百公里。为管辖迪化、伊犁、塔城三区的交通焦点,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那时我们在新的最高军事当局,仍本此旨要想死守此一据点。但当时我驻守该地部队,不仅兵力薄弱,尤且建制紊乱,再加有省军与中央军之分,省军当时多属骑兵,番号虽大人马甚少,且多取运动战,不能依为固守阵地的战力。中央军的步兵虽可固守阵地,也因地面辽阔,兵力单薄。尤且强敌硬是采取迂回包围战,断我后路。因此时至九月一日敌骑由红盐池与老风口出兵,直指我最前线的车排子阵地。当时我驻守车排的主力,为省军骑一师韩团与暂三师的陈营,他们有见敌骑人数众多,只好放弃车排子阵地,向乌苏方向后退。叛军追到老西湖,已接近乌苏近郊。驻守乌苏近郊各碉堡的守军,乃系新二军直属各步兵,还有由精河预七师二十一团东调的唐营。在此同时原驻博乐通古阵地的岳奉恩营,为了确保绥乌公路上安集海大桥的安全,乃奉命放弃阵地,退守安集海大桥。进攻博乐通古阵地的敌人,也就跟踪向安集海地方进攻,以致形成乌苏城四面皆敌,被包围的不利形势。

当时驻在新疆部队,都有任务在身,尤且地面辽阔,再加车辆困难,根本无法抽调应援,只等待由甘肃征调新兵来补充。就在这时先有新兵倪中岳营开来新疆,继有贺纵诗新兵一营赶来迪化。长官部为了救急,即下令先后开赴乌苏增援。倪营被分派城北第二道防线驻守阵地,贺营被分城南碉堡去守碉堡。时至九月五日敌人数千即展开全力猛攻,第一线的唐营全力抵抗。但因敌骑活动范围太广,人数也愈来愈多。我方各碉堡前后左右,都被包围。谢军长一看局势如此恶化,要守乌苏,可能步上伊犁之战的后尘,结果,仍是死而不守。乃下令放弃乌苏,要唐营与贺乘夜相机后撤,先到独山子,后退安集海。而唐营是久经战场的老兵,尚能保存了不少的实力退向安集海,与岳营会合。谢军长先退独山子与守军第五连会合后,也相继退到安集海。但所遗新兵倪营与贺营进攻既不能打,撤退也不能逃,结果两营全数牺牲于乌苏城外。

据守安集海的岳营与唐营已知大势已去,固守此桥已无大用,旋亦奉命东撤,在且战且走之情,因系久经战争经验的老兵,尚能保持完整阵容,相互掩护,相互支援,虽然白天受日晒,夜晚受寒袭,在忍饿挨渴下,总算退过绥来县境的玛纳斯河东岸,回归国军阵营,两营的官兵生命才有了保障。苦战乌苏的一剧,才算落幕。

在乌苏战役落幕后,敌人自要清扫战场。在一般战争结束后,受伤敌人,都有会受到医院的待遇,然而伊叛份子则不作此想,他要斩尽杀绝,凡遇受伤未死者,再补上一刺刀,然后再将新死与旧死者,一齐拖到城外戈壁滩上,作了天葬,任由野狼与猛鹰去狂食狂啄。我军此役惨状,可谓是古今中外所少见!悲夫!

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民国三十四年九月五日,我部国军四十五师奉命放弃精河,东援乌苏。七日夜八时开始向东转进撤退。经四昼夜血战,抵乌苏城西四十里的四棵树地方。为了明了乌城战况,乃由师部及各团所配电台分向有关部门发电询问。不幸得很,所接来讯,均言:“乌苏县城,七日陷敌,希勿轻进”等语。本人获得此一噩耗后,深知本师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已陷绝境。只希望第一团刘抡元团利用骑兵在沙漠行军的优点,绕过敌据乌苏,创造奇迹,转进到国军驻守的重地──绥来城,再为国效命,余愿已足。至于由本人所率三个步兵团,既被敌围,又陷万里黄沙戈壁滩上。即使有幸能突破敌人的包围圈,也冲不出大自然的包围圈。因为本人曾巡视过乌苏城郊,万里黄沙一望无垠。于今本师不仅弹尽,尤且粮绝。无弹无粮之师,在无援的情况下,何再能冲锋陷阵呢?当本人与念及此时,唯恐本师军用电台,陷敌以后为敌所用,那样后果,影响整个新疆大局至巨。乃下令电台台长毁电台,译电员焚密码本。多数电台人员,都能遵令实施。唯独该译电员,视密码本如生命,先是支吾抗命,继之与邱参谋长顶嘴。人到绝境时,大都向坏处想。本人也不例处,突疑该译电员,心怀二志,想假密码本,在降敌后来求生。本人想及此处,不禁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突拔出腰中手枪,乘该员项嘴之时,向其头部连射两弹。这是我自从军以来,以长官身分,制裁部属的第一次。眼见该员随枪声倒地后,则又引起不忍之念。过去在精河前线,同甘共苦快半年,于今大家同临死亡边缘。何必再凡自己人枪杀之。本人就因心生悔意,突然眼前一黑,失去灵智,而昏死过去,在场的人都听到两声枪响,突见译电员与我先后倒地,他们认为我已自杀。在场外的人,也都听到枪声,此时此地,除了师长为国成仁,举枪自杀外,已无开枪理由。就此我的殉职死讯,不仅传遍全师,竟然辗转传到迪化司令长官部。这就是我的灵位于民国三十四年冬,被供进忠烈祠的由来。

沙场喋血全团牺牲

当我昏死过后,全师官兵顿感众龙无首,乱成一团。大家就共推邱参谋长为临时指挥官发号施令。凡有马可骑的人,如警察局、县政府、邮电局以及商会等各机关的人,组成马上逃难队。由警局路池局长及温世杰二人,为正副领队,作自谋取求生之途,不要再依靠本师保护。凡属本师官兵,均组成突围支队,由第三团王克仁团长率领,掩护师部人员,绕过乌苏城,直闯奎屯河上安集海大桥,以便过河后转进绥来城。

按奎屯河上安集海大桥,为绥(来)乌(苏)公路上最重要的交通孔道。此时已为伊叛军占有,不仅派出大队叛军驻守,尤有飞机大炮战车助阵。而王团长所率领的都是步兵,一因子弹缺乏,二因体力不继,那里是伊叛军的对手。此役的结果,上自王团长与邱参谋长,下至士兵,全部为国牺牲,万分可惜。

在我昏死以前,向我告别的赵沐如团与邓尔登团,也因白昼行军,行动暴露,先之遭敌机狂炸,继之被敌骑猛追。当进抵天山山区时,每团仅余数十人而已!此数十人,虽算逃出敌人包围,仍难逃出大自然界的灾害。奔向焉耆的赵沐如团,仍然困死于白雪皑皑的山区内。仅邓尔登团长率有五、六人,沿途以草根兽皮来裹腹。才冲破大自然的包围,重返驻防阿克苏预七师师部,亦云幸矣!

忠义相随死而后已

杨副官一面为我裹伤,一面反驳我的话回说道:“师长为何对我出此言?我追随师长已多年,此次大难不死,都是托师长洪福庇佑,我决不愿离你他去。”

杨副官一面和我讲话,一面和包围我们的敌人开枪作战,如手枪子弹临时卡弹,他就交给我来退出卡弹,他以我的手枪去应战。手中虽在应战,但口中还在责备邱参谋长等人,不该在师长昏迷状态时,甩下就走,并咒骂这些人不会有好结果。此时的杨副官神情激动,接下又祝福我说:“师长洪福齐天,天地鬼神都会保佑你的,绝不会在此役中为国牺牲的。我也就托师长之福,定会活下去的,即使为国牺牲,也要死在师长身边!”

当时敌人并不明了据守该一高地的兵力,仅我们二人。但是当他每次派人前来搜索,一到手枪射程境内,就被杨副官打死。经过半天的缠斗,他们接续死了八人。一直快到天黑时,他们才拔转马头他去。但原和我同行的七八十人,除在半渡时先遭敌人奇袭,死伤过半外,未过河与过河的人,都又四散奔逃,不知所终。夜幕低垂,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一人,只好和杨副官商量,来作二人行。在作战时,只知应付敌人,一切皆顾不到。及至又作行军,这时已是北疆九月天,一入夜就感凉意,才知军大衣遗失崖下。又因过河后想趁有水时将两个水壶装满水,以应急需。因突遭敌人奇袭,致水壶遗在河边,大衣失散崖下。杨副官想及前进无期,这两件东西都是必需之物。他提议由他趁黑去两处找回,而我怕他一人前去,再行失散,乃全力反对。我二人研商结论认为水壶太远体积又小,不容易找到,大衣只在崖下,体积又大,极易觅回,就此决定只找大衣。在他离我采取行动时,我还低头看一下我手腕上的夜光表,正指十时。我也认为时值深夜,敌人绝不会再在那里监视。当他走了一刻钟时,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枪声,我知情势不妙。若是双方交战,一定有无数的枪声。于今只能一声,一定是杨副官中伏,那就凶多吉少。在我想来如受轻伤,二十分钟至半小时,定会返回。但我等到十一时,仍未见到他回来,想必是杨副官已为国成仁。当时内心非常凄凉,寒风凛然,夜虫悲呜,荒山漠野,敌骑纵横,只身孤影,何处容身。当时已是午夜十二时了,顿感身留此地,定被敌俘,一息尚存,绝不愿如此。唯一办法,就是乘敌人未到此地之前速离此危地。在敌人再行搜索时,若找不到人,就会推想原仅杨副官一人而已。他就不会再派敌骑来追击。那我岂不就可脱身吗?

无定河边白骨遍野

就在此时桥上敌人汽车先后通过。为了一明敌情乃爬到桥边向上一看,满车都是老毛子(俄国人),向东奔去。因为公路上不时有敌人军车来往,当不宜我行。只好和那个死人,相陪共伴了半天。在此半天时光中,发现了一奇景,即在桥头上空,有许多乌鸦和喜鹊,盘桓于桥的两端与上空,并且相互大叫。在我想来,这大概是闻到刚死的人的气味,想来天葬那个死人,奈因我在他的身边,不敢下来,只好在空中盘桓乱叫。一直等到夜幕低垂,我始离开小木桥,再沿公路边的电杆,向东急走。沿途所见,不是焚毁的汽车,就是倒毙的马匹,尤且脚下不时踢到死尸。由此证知,本人当时所走的路程,曾经是敌我的激烈战场。

此处的死尸,大都是我国军的遗骸了。因为吃了败仗,抛尸旷野,无人埋葬了。即景生情,就想起古战场诗云:“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所经实况,正是“沙漠无情,鸱鸟有意!”甫行死去的人尸,都变成鸱鸟们的美味。无怪我和那个死人躲藏小木桥时,天空中有那么多的鸟在盘桓。笔者就在那横尸遍野,尸臭四溢的环境中,如孤魂野鬼般的游于无垠的沙漠滩上,内心中触景生情,不禁想及本身不日也要步上死尸后尘,因而悲从中来。正在感叹之际,忽见公路上的汽车灯光,由东而西向我身在之处驰来。好在当地遍地死人,本人乃及早躺在地下,与死尸为伍。敌人当然也不在意。我反而躺在公路旁来数敌人的汽车数目。第一辆是俄制小轿车,当然是敌人的较高指挥官,其后紧随著有五辆大卡车,车上满载荷枪的步兵,当然是前车的护卫。此时我的内心,突发奇想,如自己能带几颗手榴弹的话,岂不就可一举将此敌酋消灭吗?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死的有价值。可惜当时身上没有手榴弹,奈何?

狼嚎狗吠大野恐怖

沿着电杆走了一夜公路,再未遇到白菜西瓜皮之类的食物。如再继续走下去,因目标显著,危险特大,必需另找蹊径,躲敌耳目才是。乃于翌日黎明时,乃脱离公路行程,改向东北方向,长有矮树丛的地方走去。当进入矮树丛中,不仅隐蔽良好,尤且不时发现黄羊野兔之类的动物,窜出其间,空中也有各种鸟类翱翔回旋。这说明此地已有生物可吃。可是如何才能将一蹦三跳的黄羊与野兔抓到手中,变成我的充饥解渴的食物,则大有问题,怀中虽有一支手枪,一因射程短;二怕敌人知,不敢轻易动用。旋又想及,即便打到黄羊,又无法下手来吃。因为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小刀可用。走笔至此,才想到每一位游牧居民,如蒙古人、哈萨克、在其皮靴桶上,一定带一把小刀,乃是他们随时随地求生的工具。可惜我们汉民族,因进入农耕社会,不作此备。于今笔者身陷绝境,才想到随身携带小刀的重要,但已迟矣!奈何!

九月十六日整天在行走,因有矮树林作隐蔽,可以放心东行,充饥的食物,就是矮树林中,发现了一个大蛤蟆,既嫩且柔,根本用不着小刀,抓到以后,就把它撕成两半,连血带肉,吞入口中,送入肚内,算是我一日的美餐。虽然在树丛中还想找几个嫩蛤蟆,已难找到。

《黄花岗》第9期

 

责任编辑: zhongkang  来源:黄花岗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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