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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三蹊跷之死:尸体矮了一大截

安源大罢工、五卅运动、南昌起义,一件件气壮山河的、广为人知的重大历史事件背后,有一位鲜为人知的策划者、组织者或参与的领导者,他就是李立三毛泽东视为“半个朋友”的李立三、周恩来的老同学李立三。文革期间被迫害“自杀”。但李立三“自杀”始终是一个悬案,成为“文革”乱世的一道不解之谜。1980年3月,中共中央决定给李立三补开追悼会。中央组织部让李立三的家属子女看了李立三死亡时的医院“验尸报告单”,上面记载:身高1.63米,与李立三的实际身高1.78米相差15厘米。

李立三与夫人李莎(图源:浙江图书馆)

“文革”中的奇特现象:都找李立三“要材料”

“文革”兴起不久,中央正在召开八届十一中全会。李立三是八届中央委员,但是没有让他参加会议(后来得知,在应出席会议的141名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中,有26人被“决定”不让参加会议,李立三就是这26人中之一)。

客观地说,运动初期李立三虽然靠边站了,还没受到太大的“冲击”,因为在一些人看来,他毕竟只是只“死老虎”,暂时还顾不上他。那段时间,李立三每天披着个军大衣去看大字报,或是学习和批判《海瑞罢官》、批判所谓“三家村”等,这时他还发议论说,“旧社会不能没有清官和贪官之别”,“清官总比贪官好吧?”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开始后,他作为陪斗者参加了几次批斗会,也曾经去一位老同志家里躲了几天风,但他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一次他被通知参加批斗陶铸的大会,他听到那些造反派们的胡言乱语,看到对陶铸进行无情折磨时,他愤然离开了会场。他还公然对一些造反派说:“陈毅是好同志,你们打不倒﹗”这时期,他见到一些熟人,还互相关照要经得起“考验”;对于很要好的同志,他还偷偷地议论说,这个“文化大革命”有点像苏联的1938年肃反运动,他说他自己准备上万人大会,但无论怎样也要坚持实事求是,不能说假话牵连别人,活下去看吧。这年的10月份,他还按照华北局机关造反派的“勒令”,向机关群众大会再次做“系统检查”,诚恳交代和批判自己来华北局前后的所有“严重错误”。

到了1967年“一月风暴”,“揪斗头号走资派中国的赫鲁晓夫刘少奇”开始后,形势就发生了急剧变化。

1月23日,“揪叛徒全国造反联络站”的两个专案人员找到了李立三,对他说:“你工作时间很长,据说刘少奇在上海、东北、武汉、广州你都与他在一起工作过。请你谈谈刘少奇的情况。刘少奇是中国的赫鲁晓夫,他现在的罪行要清算,他的历史问题也要清算。”

两人态度和气,意思是:好好揭发刘少奇的“罪行”,对你会“将功补过”。

李立三同这两人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作为他秘书的我有幸成为这次谈话的记录者,而这份纪录也有幸被保存下来了,成为研究李立三在最后一次的考验面前,始终如一地坚持党性原则的有力见证。

李立三详细地讲了安源时期、五卅运动时期、武汉政府时期三个历史阶段的真实历史。他说,安源时期,“1922年9月,快要罢工时,主席派刘少奇来安源”,“罢工期间刘少奇初到,认识人少,我认识人多。工人们把我保护起来,由刘少奇出面。《燎原》电影,就是反映这个事。电影中的雷唤觉,是把我与刘少奇写成一个人。”又说:“二七罢工后,主席的思想是挽弓待发之势。”这时我从安源被调走,刘少奇按照毛主席的指示精神,领导那里工人“只提出一些要求,威胁矿上,但没有罢工”,因此,“安源没有受到镇压”。刘少奇是正确的。他得出结论说:“这段时间(半年)中,我和刘少奇在一起工作,这一段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李立三接着讲了五卅运动时期。他说,五卅运动中我是上海总工会委员长,刘少奇调来担任总务部长(类似秘书长性质)。由我出头露面。当时工商联合会,我代表工人去的。工会具体工作,刘少奇做得多,我做得少。“这段期间与刘少奇相处三个月,也看不到他有什么问题。”

“第三次是武汉时期,1926年到1927年,全国总工会,我是负责人,他是第二把手。”在收回英租界的斗争中,“刘少奇是支持群众的。这段时间也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他指出,他在7月下旬离开了武汉去搞南昌起义,这以后就再没有和刘少奇一起工作。总之,“这三个阶段没有看出有什么大问题。”

无论从当时正在轰轰烈烈开展的“文化大革命”运动这个特定的历史条件,还是从李立三、刘少奇当时的特殊处境来看,李立三面对极端险恶的形势,勇敢而公正地为已经成为“全国共诛之,全党共讨之”的所谓“叛徒、内奸、工贼”的刘少奇如此“作证”,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从那以后,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来找李立三,找他“要活材料”,让他“立新功”,贡献出刘少奇的“叛徒”材料或者别的一些老干部的什么“罪行”。因为他们都知道李立三在党的历史上是党中央的重要负责干部,掌握许多老干部的情况。然而,李立三就是不买账。

迫害升级了

由于李立三这种“不识趣”的态度,终于触怒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于是,从各个角落里伸出了一双双看不见的手,开始指向李立三,对他的迫害也随之开始升级。

首先是康生,他对中央文革小组的成员说:“你们不要以为李立三是‘死老虎’,死老虎也有虎威。你们要在他身上放一把火,彻底地烧一烧。”于此,中央文革小组一些人先后开始制造各种政治谣言,点名揪李立三。

接着是林彪的夫人叶群跳出来,编造出离奇的谎言,说李立三曾经反对,并且企图谋害过林彪。

1967年5月20日,在提前出版的《红旗》杂志第7期上,刊登了一篇署名黄锡章的文章:“反动电影《燎原》与中国的赫鲁晓夫”。

文章一开头就气势汹汹给这部影片“定性”说: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为了达到他们篡党、篡国的罪恶目的,也把他们的魔爪伸进了意识形态方面,伸进了文艺领域。他们不顾毛主席的警告,伙同周扬、夏衍、陈荒煤等一小撮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在八届十中全会后不久,就抛出了反动电影《燎原》,这部影片就是他们搞反革命复辟的一个罪证。

文章接着就“点”到了李立三的大名:电影一出笼,一小撮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群起为之喝彩。老机会主义者李立三连续发表文章,公开声明,‘雷焕觉’就是某某人。这个某某人,从来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一个十足的老机会主义者,修正主义者……

众所周知,“文革”时期的《红旗》杂志非同小可,一旦被它点了名,被公开宣布为什么什么分子,就等于在政治上宣判了其人的“死刑”。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说明中央文革就要拿李立三“开刀”了!

更为荒唐的是,这篇文章为了贬斥刘少奇、李立三,竟然不顾历史,公开篡改已经流行了40多年的安源工人自发创作的民间歌谣。

造足了上述这些舆论还不算,再接着,是关锋、戚本禹这些“文革”新贵们,不惜亲自出马,破天荒地“接见”了华北局机关名为“红色造反团”的一批造反派头头,直接“指示”他们要“联合起来”跟李立三“斗”。

1967年6月5日,在中央文革小组的支持下,成立了一个由各地58个“造反组织”参加的“批斗李立三反革命集团联络站”。联络站发表公告称:“窃取华北局书记处书记职务的李立三,是一个老牌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托洛茨基分子、里通外国分子。四十年来,他一贯地、猖狂地反对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积极为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的篡党、篡政、篡军活动效劳。他勾结一小撮牛鬼蛇神,进行一系列里通外国的反革命罪恶勾当,企图颠覆我国的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

根据这些无中生有的“罪状”,一个个揪斗李立三的浪潮铺天盖地接踵而来。仅在一个月内,就有名目繁多的各种造反组织召开批斗李立三的大型批斗会达14次之多。“文革”中创造发明的对待“叛徒、特务、走资派”和“一切牛鬼蛇神”的种种手段,都在他身上使用过。每次批斗会后总有三、五批人到李立三家里,连续不断地审问和威逼李立三交代“罪行”。已经68岁、且患有高血压症的李立三,在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下,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头晕,头痛,手脚麻木,站立不稳,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先后5次给党中央写信,除了对他的所谓罪名进行辩诬之外,还请求允许他请假去医院治疗休息几天,待体力稍有恢复,再回来接受群众批斗。但这些信都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答复……

患难夫妻的生死诀别

1967年6月19日晚,又被批斗了一天的李立三在家里稍稍喘了口气,顾不得浑身上下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疲惫,哆哆嗦嗦提起笔来,写信向毛泽东报告。

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

我成为华北局文化革命运动被批斗的主要对象,已经快一年了,其中虽然有起有落,但最近两个月,华北局各组织(共四个组织)已经召开了14次斗争我的会,加我以许多罪名——莫须有的罪名。我的精神和身体所受的折磨,已经非常厉害,特别是头痛头晕,难于忍受,几次写信请求让我治疗或休息几天(在家里,每天来访的人总有三四批),都未得到允许。

最近六月五日,忽然成立了“揪斗李立三反革命集团联络站”,参加联络站的革命造反组织有58个之多。在联络站成立的公告上说:“窃据华北局书记处职务的李立三,是一个老牌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托洛茨基分子,里通外国分子,四十多年来,他一贯地、猖狂地反对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积极为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的篡党、篡政、篡军活动忠实效力,他勾结一小撮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牛鬼蛇神,进行一系列里通外国的反革命罪恶勾当……”

主席!上述这些加给我的罪状都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如果有一条是符合事实的话,那么,我不仅应当受到群众的批判斗争,而且应当受到党纪国法的处分……有人说,这是中央文革批准,我开始是不相信的,现在想如果没有中央文革的批准,怎么能成立这么大的联络站?如果中央文革中真有人看了这个公告而批准了的话,这真是抹煞历史,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给一个忠实的共产党员加以莫须有的滔天罪行,这真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主席!我在历史上犯过立三路线错误,使党的事业受到很大损失,这是在任何时候都应受到群众批评的。但我在犯了立三路线错误以后,在莫斯科时期,虽然处在非常困难的环境中,还是不止一次地不顾个人的利害,以至生命危险,坚决维护党的利益。如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时,王明搞篡夺党领导的阴谋,我是坚决反对而且及时揭发了的(康生同志知道)。又如1938年至1939年在莫斯科坐牢时,我对共产国际干部部长诬蔑我们党的事件进行顽强的斗争(恩来同志知道)。

我从1946年回国以后的二十一年中又犯了几次严重的错误(如梅河口会议的发言,全国总工会的错误,1962年参加河北省委的发言等等),但的确只是由于对主席思想学习不够,领会不深而犯的错误,而绝不是什么有意干的反党罪行。在华北局工作十几年来(注:这是指包括从1955年中央书记处第三办公室以后的十几年),虽然犯过一些错误,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总是尽自己的力量,为党的事业多少做一点工作。我绝没有耍什么阴谋把戏来反对什么人;我从来没有个人野心;我从来没有搞过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活动;我从来没有同任何反党集团有过任何关系(如高饶,我同他们反党活动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和我的全家(包括我的老婆和两个女儿)都绝对没有干过里通外国的罪恶行为。因此,我认为这种对我的斗争,和联络站的公告是一点也不公正的,一点……

信写到这里,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把李立三的思绪打断。他预感到这是不祥之兆,立即把未写完的信稿拿到卧室,往枕头下一塞,还没缓过气来,一群造反派已经汹汹地站在他的身边,不容他给家里人说句话,就被揪住衣领拖上了汽车。

“造反派”们这次把李立三秘密看押在三里河一座楼上私设的牢房里。

第二天,造反派按事先计划,把李立三与他夫人李莎押在一起开了一次斗争会。

斗争会设在华北局礼堂里。由于李莎是个“洋人”,又是中央文革小组“钦点”的“苏修特务”,人们像看“西洋镜”似的,都想看个稀奇。所以,整个礼堂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参加陪斗的还有所谓“高(岗)习(仲勋)反党集团漏网分子”张某某,所谓“叛徒”苏某某等七八人。

斗争会历时3个多小时,李立三与李莎始终被按站在台前。李立三面容憔悴,颤颤巍巍,一副站立不稳、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但面对造反派的厉声呵斥,他仍然“死不认罪”,矢口否认有什么“特务活动”。李莎则被弯腰达90度,以至汗流浃背,衣衫全湿透了。尽管这样,她还不时偷偷看一眼李立三,见到李立三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如刀割一般……

好不容易批斗会结束,按事先约定,主持这场批斗会的造反派要把李立三“交还”给另一个造反组织。为了不暴露李立三的藏身之地(惟恐别的造反组织知道将其抢去),他们先把李立三夫妇放在一辆黑色伏尔加汽车里,后面又暗地里跟了一辆汽车,先向东往李立三家的方向行驶,行进到文津街附近突然停车,命令李莎下车,转到另一辆车里,单独送回东单北极阁家中。李莎毫无思想准备,连与李立三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更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次批斗会上夫妇二人的见面,竟成他们俩最后的生死诀别……

李立三自杀之谜

1967年6月22日,一群造反派按原计划继续对李立三进行审讯,同时通知他参加下午还将举行的批斗会。李立三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他身体不好,上午需要休息,下午的批斗会实在也不能参加。造反派做了让步,允许他上午休息,但下午的批斗会必须参加!

当天下午3点,批斗会现场早已挤满了人,但就是不见主要批斗对象李立三的身影。最后,主持人宣布批斗会因故改期。

而与此同时,造反组织的“常委”们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他们来往于华北局机关、二机部宿舍和北京医院之间,红色保密电话正与周恩来办公室、谢富治办公室和公安部门频频联系……直至7月4日下午,造反派不得不在华北局机关全体干部大会上宣布:李立三畏罪服毒自杀,自绝于党!同时留下遗书一封。

遗书上云:

最最敬爱的毛主席:

我现在走上了自杀叛党的道路,没有任何办法来辩护自己的罪行。只有一点,就是我和我的全家绝没有做过任何里通外国的罪行。只有这一点请求中央切实调查和审查,并做出实事求是的结论。

我还有写给你的信,放在家里床单下。没有写完的,请要(派)人找出送你审阅。

致文化大革命的敬礼

李立三

李立三死后,造反组织的权威人士放出风来说:6月21日李立三与李莎在汽车上分手时,他的“特务上级”李莎向李立三发出要他自杀的指令,意图灭口。安眠药是李莎交给李立三的。

华北局机关干部对李立三之死,议论纷纷,纷纷要求查清其真正的死因。然而,种种解释都让人疑窦丛生。其中最关键的疑点,就是李立三服毒自杀的“毒品”,也就是大剂量的安眠药,究竟从何而来?

由于真正的知情人为数极其有限,所以始终没有得出合情合理的结论。而那“权威人士”的说法,显然是毫无根据的。因为:

其一,据1967年6月22日下午,华北局某造反组织向中央写的“关于李立三突然死亡情况报告”中称:“6月21日下午,××总部即召开斗争会,把李(立三)和李的老婆一起斗了三个小时。斗完后,将李和其老婆交给我联络站,我们将李夫妇同车送回住处,李在车上向其老婆要求给他捎几副药品(硫磺蛋白、降压灵、索密痛)和烟嘴,两人并作了如下对话……”

而据6月21日当时押解李立三夫妇的常某(批斗李立三联络站的北京地质学院学生)6月22日的交代称:

昨天李(立三)与李莎在车上对话:

莎:你什么时间来的?

李(立三):十点来的。

莎:(在)哪里吃饭?

李:在机关吃的。

莎:走了。

李:再见。

这是押解人常某写的李立三夫妇在车上的谈话内容。根本没有向李莎要“几副药品”的内容,更没有要安眠药的内容。

其二、6月21日下午常某押送李立三夫妇上了同一辆汽车,原以为是送他们回家。谁知车行到文津街人民医院附属医院附近突然停下,常某命令李莎下车转到另一辆汽车去时,李莎当时根本不可能有要把他们分开的思想准备。也就是说,她怎么有机会在这时向李立三下达“让其自杀的指令”呢?在这种情况下,李莎怎么会有可能当着常某的面把安眠药交给李立三呢?

其三、据说,1970年华北局机关干部在追查李立三的死因时(这时,作为秘书的我已去甘肃省农村落户,没有机会参加这次追查活动),原造反组织的“权威人士”又说,“李立三自杀时服的安眠药是他自己早有思想准备,早就带在自己身上的。”这种说法同样毫无根据。

李立三服用安眠药有几十年的历史,这点我们当秘书的最了解。晚上没有安眠药,他不能入睡。华北局机关“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后,斗争的矛头首先是对着李立三的。李立三一直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当时,出于安全考虑,为防不测,我曾经给李立三的服务员胡玉珍明确提出要求:必须加强对安眠药的保管,每晚只给李立三两粒(这是李立三习惯服用量),不能多给。我说,出了问题,你要负责(李立三服用的药品包括安眠药,都是由服务员从北京医院取回,由服务员保管配发给他)。胡玉珍说,她是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办的。后来,在李立三思想斗争最剧烈的时候,服二粒安眠药不能入睡,就找服务员胡玉珍要安眠药。胡玉珍对他说,李秘书早有交代每天只给两粒,坚持多要不给。第二天,李立三把我叫去,对着我大发脾气,追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安眠药。我笑着回答说:“立三同志,我这是好意。”李立三更不冷静,向我吼着,“这简直是笑话,几十年风风火火我都过来了,难道还经不起这次考验?你不就怕我自杀吗?自杀是叛党行为,这点我明白,难道我能走上叛党的道路吗?简直是笑话。”表现得很激动。但无论李立三怎么发火,我始终是笑着向他说:“立三同志,请您原谅,这是我的职责,完全是好意,为了您好。”谈话只得不欢而散,他对我没有办法。事后我对胡玉珍更加明确地要求:把安眠药保管好,控制好。这说明,服务员每天给他送两粒安眠药,他每天必须吃掉,不可能不吃或少吃积攒起来。也就是说李立三根本没有自带大量安眠药在身上的可能。

退一步讲,如果李立三的确“存”有安眠药,他也不可能一直带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压根并不知道6月19日那天造反派把他从家里带走后,就不让他回家,会把他关押起来,这是突然行动。

再退一步讲,即便李立三在身上带有大量安眠药,看管人员也不可能不发现。因为,6月20日左右北京的天气已很炎热,李立三只穿一件单衣单裤,是无处可藏的,他的衣袋里少不了香烟和火柴。况且,看管人员又曾是天津市公安局的副处长(行政15级干部)王××,他完全有这方面的“专业”常识,怎么可能不对如他们所说李立三这样的“苏修特务”有可能“自杀”而预先设防呢?

直到1983年,河北省委机关在整党中,又对涉及李立三自杀问题(因一些当事人在河北省直机关)进行过一番追查,同样毫无结果,不能自圆其说。

1980年3月,中央决定给李立三召开追悼大会前,中央组织部让李立三的家属子女看了李立在死亡时的医院“验尸报告单”,上面记载:身高1米63(与实际的1米78相差了15公分),体重56公斤。这显然也不符合实际,成了又一个谜……

所以,李立三之“自杀”,始终是一个悬案,成为“文革”乱世的一道不解之谜!

责任编辑: 东方白  来源:李立三之谜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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