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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会议:黄克诚不依不饶怒斥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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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会议期间,黄克诚因直言批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被诬陷为“反党集团”而被撤销党内、军内领导职务,在家赋闲。期间,与毛泽东发生争吵不欢而散。

1952年,黄克诚在湖南长沙群众集会上讲话(图源:维基百科公有领域)

夏天的七八月,本来是庐山最美好的避暑日子,山清水秀,凉风习习。但是1959年的仲夏时节,对黄克诚来说却成了最烦闷恼人的日子。庐山上惊雷闪电,密云欲雨,气压低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一连好几天,黄克诚几乎从早到晚都枯坐在176号别墅的房间里,心情沉重而烦躁。

他经历过“AB团”的诬陷,经历过长征路上因提意见而被撤职的不公正待遇,也经历过解放以来的风风雨雨,却从未经历过如此痛苦的心灵上的煎熬。一场政治大风暴突然从天而降,雷声隆隆,惊天动地,而且竟轰击到他的头顶上,这是他做梦都不曾料到的。

7月2日,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庐山召开。

会议原定日期为14天,主要议题是总结经验,纠正共产风、浮夸风、高指标等“左”的错误,讨论下半年和以后4年的经济工作任务。

庐山会议开始时,毛泽东把国内形势归纳为三句话:“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并号召代表摆问题,找根源,求改进。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他还强调,“大跃进”是“得不偿失”,从全面来说,还是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

国防部长彭德怀在小组会上多次发言,尖锐地指出了存在的问题和原因,但他对大会即将结束也没能透彻解决问题和统一认识深感忧虑。14日,他动手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陈述自己的意见。这就是那封著名的万言书,也是致他自己于死地的意见书。

毛泽东很敏感。他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冒犯,党内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斗争。于是他要求会议延期,请大家评论评论这封信的性质,并通知彭真、陈毅、黄克诚、安子文、林彪等人也上山来参加会议。

黄克诚18日晚抵达庐山,他没有料到,秀美绝伦的庐山竟是自己人生历程的一个可怖“坟场”,庐山之旅竟意味着厄运的开始。不知是偶然还是出于其他考虑,他被安排与彭德怀同住一栋房子——176号别墅,而且是隔壁。

“我给主席写的信你看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了,这封信写得不怎么样。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嘛,写信干什么。信里有些提法和用词也不太妥当。”

这是彭德怀元帅和黄克诚第二天早晨见面时的对话。它说明黄克诚对彭元帅的意见书颇有微词。但在这天的小组会上,他却说:“彭总的信总的精神是好的,至于某些提法、词句,可以研究。”

23日,毛泽东严厉指责彭德怀的“意见书”是“右倾机会主义纲领”,是“向党进攻”,并情绪激动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神州不会陆沉,天不会塌下来。”“大不了垮台,那我就走,到农村去,率领农民推翻政府。你解放军不跟我走,我就找红军去。我看解放军也会跟我走!”

毛泽东的讲话如石破天惊,整个庐山发抖了。

有人见风使舵,有人反戈一击,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落井下石。

只有少数人坚持原来的看法。本来对彭德怀的意见书颇有微词的黄克诚却成了这位落难元帅最顽固的支持者。

有一天,华东局书记柯庆施来了,他对黄克诚说:“彭德怀不是也整过你嘛!”

这是毛泽东的一个讯号,因为柯庆施与毛泽东的关系非同寻常,说明毛泽东对他尚未定性,还有转弯的余地。但黄克诚却固执地摇摇头:“我没有石头。”

石者,落井下石之石也。

几天后,毛泽东在“美庐”召见黄克诚。

理智告诉黄克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但曲意奉承和巧计钻营不是黄克诚的性格。他不会假装微笑,不会迎合讨好,不会热烈地表示亲切,不会巧妙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毛泽东慢慢追忆了中央根据地时一、三军团的情况后问道:“黄克诚,有人反映,彭德怀与你是‘父子关系’?”

“在江西,我被打成‘AB团’,是彭总救了我,同彭总的感情始终很好,但也常常发生争论。”黄克诚平静地辩解。

“政治、思想、感情是一致的东西,我自己的思想、感情总是一致的。”毛泽东言外之意是你们感情一致,思想、政治必然一致。

黄克诚犟脾气上来了:“这些疙瘩要解开。”

事实上,现在黄克诚任怎么说都是徒劳,因为毛泽东紧锁的眉头预示他不会得到任何结果的。然而,顽强不屈的黄克诚非但没有立即转弯子,仍不动声色地站在主席面前,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我这个总参谋长,当时是你提名要我当的,不是彭德怀要我当的,怎么能说我是他的政治参谋长呢?我和彭德怀完全是同志关系,说什么父子关系,是对我的侮辱。难道共同在湖南工作过的同志到一起谈谈,就是湖南小集团吗?”

谁也弄不清话题怎么会扯到东北的四平保卫战。

黄克诚说:发动四平保卫战是对国民党和谈抱有幻想;

——四平保卫战把东北部队的红军骨干都打光了;

——当时我给林彪发了电报反对打四平保卫战,林彪未置可否,也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实践证明发动四平保卫战是完全错误的……

黄克诚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

“四平保卫战是我决定打的!”毛泽东打断了黄克诚的话。

“就是你决定的也是错误的!”黄克诚不屈不挠地顶了一句。

主席和将军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走出“美庐”,黄克诚伸手推一下金边眼镜架,一股咸咸的液体涌上了他的眼睑,周围的景物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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