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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大陆黑暗一幕已再现香港...

—香港政治犯黑狱 小榄精神治疗中心沦「再教育营」

当时,穿着病人制服的他已被单独囚禁在小榄三日两夜。突然,囚室的门被打开,惩教职员向他丢下一件囚犯制服,他为此兴奋莫名:「我知我终于可以离开呢个十八层地狱,嗰刻我觉得离开小榄好似放监咁!」

中国有维吾尔集中营,美其名为「再教育」;香港则有小榄,名义是精神治疗中心,实质却是政治犯的黑狱

今年6月,一名小学男教师因在去年11月11日「黎明行动」中被截查时,涉嫌以脚踢警员腹部一下,经审讯后被裁定一项袭警罪成。裁判官吴重仪表示,被告在审讯中对警员的眼神「充满仇恨」,又以警员编号称呼作供警员,反映他对警员有敌意,关注其心智及人格有潜在障碍,质疑被告「仲可唔可以教书」,最终将他还柙小榄精神病治疗中心候判。

男教师最终成功申请保释。但有关裁决让人哗然,也不免让人心生疑问:进出小榄到底有何准则?小榄会否存在被0滥用的可能性?对于有精神病患的囚犯,小榄又是否一个能让他们得到适切治疗的地方?

「宁愿喺监狱断药一年都唔想入小榄」

6月23日,因在去年示威中手持社工证走到警察防线前、要求警方让人群散去,被裁定阻差办公罪成,重囚一年的注册社工刘家栋,终在入狱一周后成功申请保释。在监狱中被剪去一头长发的他步出法院,为重获自由如释重负──但这份喜悦,却远不及他从小榄精神病治疗中心重返荔枝角收押所一刻。

当时,穿着病人制服的他已被单独囚禁在小榄三日两夜。突然,囚室的门被打开,惩教职员向他丢下一件囚犯制服,他为此兴奋莫名:「我知我终于可以离开呢个十八层地狱,嗰刻我觉得离开小榄好似放监咁!」

访问当日,刘家栋才从监狱返回现实世界数天,一脸疲惫的他显然仍未完全放下在狱中经历的不安。他本不欲多谈小榄,因为这等于要把他患有抑郁症的病史公诸于世。但身为一个在小榄见证过弱势囚犯哀鸣的社工,他无法视而不见:「我唔讲可能就冇人帮到佢哋。」

一直有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刘家栋,自言病情长期维持在非常稳定的状态,没有自残、自杀倾向,可以如常工作和生活。被判入荔枝角收押所后翌日,他向福利官提出他需要服药,家人也按照院所要求,尝试将药物交到惩教职员手中,却被诸多刁难:「无啦啦又话要精神科医生详细医疗报告,医生纸都唔收。」

职员拒绝入药给他,只说会安排公立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为他开药,但可能要等六至八星期,这意味他或要断药一段长时间,病情将受到影响。

同日,临床心理学家循例做评估,刘家栋被问及入狱前的精神状况。囚友冒着被职员责骂的风险纷纷叫他作假口供:「叫我答『冇自杀,冇唔开心,咩事都冇!』」但为了取得药物,也出于相信职员的专业精神,他选择如实作答。结果,他马上被送进小榄进行精神评估。今日回想,他自言当时老实作答是「傻猪猪」:「早知结果系咁,我宁愿喺监狱断药一年,都唔想入小榄。坐监系地狱,小榄系炼狱。」

无间断冲水的马桶

患精神分裂的囚友

来到小榄后,换上病人制服的刘家栋被囚在百多尺的单独囚室中,举目可见的只有四面墙,一张布满污渍的床铺和毛毯,和一个24小时不停冲水的马桶。没有窗,也就没有光线,他完全失去时间的概念。

一天之内,他只有三次机会能接触到「外界」的人,就是职员打开门,把饭盒丢进囚室的这三次机会。没多久,他的囚室来了一位新室友,他是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囚犯。他一踏进囚室,马上出现幻觉,不停用头撞墙并高呼:「好辛苦!放我出去!」职员见状只给了他几颗止痛药,他止痛了便又再继续自残。但刘家栋因而找到存在的意义:「虽然个环境系好恶劣,但身为一个社工,可以安抚到佢嘅情绪,做到自己想做嘅嘢,就算难捱都变得冇咁难捱。」

只是,囚室内积存排泄物的浓烈气味、无间断的冲水声和人类的叫喊声,还是把刘家栋迫得喘不过气来。他向长期跟进囚权的立法会议员邵家臻投诉后,翌日被换到另一间单独囚室。这次,马桶从永远在冲水变成冲不了水,也不再有室友。可以做的,就是坐着发呆,跟自己对话,但绝对的孤独却让他堕入更加恐怖的虚无。

而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样的囚室待到何年何月。「喺咁嘅环境下,系会将一个人逐步迫癫。只要时间够长,一个正常人都一定会癫。如果我一直走唔到,可能我都会忍唔住自残,但我不断提自己,如果我自残,咁我就真系永远走唔到。」刘家栋只好以毛毯紧紧包覆住自己,以免自己乱动做傻事。

「成个观察就系冇观察」

被困小榄囚室「迫到你更加癫」

在小榄度过三日两夜后,完成医疗评估的刘家栋最终重返荔枝角收押所。然而,讽刺地,他成功逃离小榄的原因,竟与当日被送进小榄一样。「小榄同荔枝角嘅医生其实都系问同一堆问题:『你睇公立定私家?诊所嘅边?医生系咩名?』但我畀同一个答案,但一个叫我入小榄,一个就叫我出小榄,系完全冇分析过我嘅病情,呢个就系所谓嘅医疗报告。」

身为一个本身患有抑郁症的社工,他清楚明白何谓精神病:「其实精神病发展到而家系一件好科学嘅事,有医生专业分析,亦有检测睇吓脑同血清嘅分泌,睇吓开咩药物,系有一套完整论述。」他也明白何谓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和治疗方式:「当我(喺)出面睇医生时,佢会问吓你经历过咩,触发你(嘅)系咩,分析你屋企有冇相关遗传病,睇(吓)你要食咩药,再慢慢调校。」

但对于小榄这所「精神病治疗中心」的治疗功能,他非常质疑。「我已经好清楚表达畀医生听,我嘅抑郁症已经好稳定,但佢系完全漠视,只系『叮』一声听到有『抑郁症』三只字,就送我入小榄观察评估。但成个观察就系冇观察。喺小榄冇人会理你,摆你喺房仔,等医生问你啲白痴资料性问题,就出返去,完全系莫名其妙。」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极刑:「成个惩教制度对精神病人系极不友善,你将佢迫到更加癫,然后放佢出返社会,但佢又冇办法更生,融入社会,跟住可能又再犯罪,然后又去返地狱,一自残,又再继续住──无限循环,万劫不复。」

刘家栋又认为,现时进出小榄并无专业根据和准则,极有可能会被滥用成为严惩、报复囚犯的工具,特别对异见人士,这样的严惩方式更是简单直接。「表面上佢有一套程序,但其实佢想送你入去就可以咁做,系冇门榄,唔需要同你解释,唔需要负任何责任。监狱最唔容许嘅就系反抗嘅思维,你投诉得多,咪掟你入小榄啰。可能你话啲饭难食,佢话觉得你有厌食或想绝食,惊你自残,就可以送你入去做评估拎报告。」

社运人士梁颖礼:连啲职员都跳跳地

社运常客梁颖礼也曾被无故判进小榄。于2017年,他因反新界东北拨款示威,非法集结罪成,入狱13个月,其间两度被送入小榄精神病院,总共历时23日。历尽折腾后,他最终被小榄精神科医生签纸证实他没有问题,才得以重返塘福监狱。

最初入册,梁颖礼同样在荔枝角收押所面见临床心理学家。「佢问我有冇咩唔开心,清唔清楚自己因咩事入来。」他心底里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说太多,但他觉得自己「行得正企得正」,说着说着忍不住松懈下来。「到佢问我有冇咩欣赏嘅人,我答甘浩望神父同程展纬,佢就冇啦啦话:『你顾掂你自己先啦』,跟住同出面嗌:『四只大字!』」当时他不明所以,但周围的囚友知道后哭着紧拥着他。「嗰阵我估,系咪解『你大镬啦』?后来我就知,系『去小榄啰』。」

梁颖礼就这样从空气清新的塘福监狱被送至小榄,在单人囚室呆了十天。每天,他有15分钟的「放风」时间,让他出外走走和洗澡。除此之外,他只有一本细小的《小榄手册》和一支笔。在囚室外哀号声的萦绕下,他只好不断在小册子的空位处写下自己的心声,以排解溢满心腔的郁闷和寂寞。

经初步评估后,小榄精神科医生签纸让他三个月再回来覆诊。重返塘福后,他马上入纸取消覆诊,因为他本来就毫无精神问题。但事隔四个月的一个早上,他又突然被要求重返小榄。囚友们都觉得,这是因为他太常与惩教职员作对而被惩罚。但对梁颖礼来说,他只是说真话、做自己而已:「咁金边(狱长)问你啲饭点,你唔会好兴奋咁答『好!』咁㗎嘛!」但如他第一次被判入小榄一样,第二次亦不需要理由。

梁颖礼这次在小榄双人囚室被囚了13天,其间被安排到工场工作。他终于在小榄接触到惩教职员和精神科医生以外的人类,但画面却比《飞越疯人院》更荒诞离奇。院所内大部份都是精神有问题的囚犯,分配的工作不会太复杂。无聊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静静写信,但旁边的人会不停无故震动桌子,有人会盯着他写信,又有人扮演模特儿走猫步,让他难以静心,自觉快被迫进疯癫的边缘:「就算一个正常人入去,可能一开头唔会黐线,但半年、一年慢慢就会磨蚀你嘅精神意志,出现偏差,连啲职员都跳跳地啦。」

称如被盯上等同堕无间地狱

「拉你走,去边冇人知」

梁颖礼只能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不要跟着周围的人「黐线」,因为一旦被职员和精神科医生视作不正常,就是堕进无间地狱的开端。「如果你一跳掣搞到佢,佢哋真系唔会放过你,会拉你走,但去边其实冇人知。」他最害怕的就是被打「懵仔针」「见过打过针嘅囚友,综合来讲感觉就系意识清醒,但控制唔到自己身体,只能坐喺度流晒口水。一定会搞坏脑,见到佢之后变得沉郁、暴躁、唔再同人讲嘢,之前都唔系咁。」

他只能尽量努力「饰演」一个「正常人」:「唔好答多唔好答少,唔好夸张唔好笑。系咁写信、睇信,唔好同人讲嘢。」但如何才是职员眼中的「正常」和「异常」?没有标准答案下,他在小榄的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好似我间房好臭,我收埋咗啲橙皮辟味,但其实咁做系违规──会唔会咁已经搞到我要打针?」

历尽折腾后,梁颖礼终被精神科医生签纸「证实」他没有精神问题,得以重返塘福监狱。今日回望,他怀疑当日判他进小榄的职员本身或对社运人士带有偏见,「佢问我觉得自己有冇反社会人格,会唔会系咁问?」如果可以重新作答,他会选择保持沉默、或敷衍了事就算,「最好抱住『就算你系蓝丝都入唔到我』嘅心态去保护自己,话我想尽快服完刑期,快啲见屋企人,系咁多。」

精神没有问题的人误囚小榄

有问题的人借漏洞离开

他没有想过,只因为他选择了做一个诚实的人,再得到两度进出小榄的下场。但莫名其妙的个案不只他一个。梁颖礼在小榄的23日期间,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街舞男孩,看起来健康正常,于是聊起天来。细问之下,才得知只因他见心理学家时,被问及「咩心情」,他冲口而出说了一句:「想死啰。」就被判入小榄。

他又曾与一个坦桑尼亚人被囚同一个囚室,他的思维和言行举止与正常人无异,只因他的英语差,难与医生沟通,就被判入小榄。还有一个因贩毒被囚的新加坡人,只因身材魁梧,曾与人发生口角推撞,便被医生判定有暴力倾向,故要入小榄评估。

他认为,一些精神没有问题的人被误囚在小榄,但同时也有精神「真正」有问题的囚犯,却反过来利用进出小榄准则含糊这个漏洞,在仍有需要服用精神科医生的情况下自行戒药,以欺骗医生让他签纸离开。他认为小榄有存在的必要,但却为其资源错配和误判感到不解和可惜:「有啲人系真系唔应该喺小榄,不如畀小榄啲医生照顾返真系有问题嘅人。你睇住啲正常人系嘥资源,正常人又唔开心,其实佢喺正常监狱都系坐紧监㗎啦,咁做咩呢?」

 

责任编辑: 秦瑞  来源:苹果日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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