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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利·维纳,那个将梦露死后裸照永远藏起来的良心摄影师

利·维纳(1929-1993)是美国著名的摄影师和摄影记者,9岁开始接触摄影,14岁时,从杂志社接到了第一份拍摄任务。在近半个世纪的职业生涯里,他用镜头记录了数百个精彩的历史瞬间,内容包罗万象。

维纳最擅长的就是拍摄人物,大家都知道,在所有的拍摄对象当中,人是最难拍的。一幅优秀的肖像摄影作品能够清晰反映出人物独特的性格和精神面貌,想在瞬间抓取这些信息,摄影师不仅要有熟练的摄影技巧,还须具备极其敏锐的观察和反应能力。

“摄影师必须是一个求知好学的心理学学生,肖像摄影不是简单地复制人脸,而是披露一个人的内在。你想(通过照片)讲讲这个人的故事。”——利·维纳

《空荡荡的秋千》

利·维纳的成名作《空荡荡的秋千》中并没有人,可是“此处无人胜有人”。

1949年4月8日,加州圣马力诺的三岁女孩凯西·菲斯克斯在田里玩耍时掉入了一口废弃的深井,被困30米深的地下。

维纳赶到现场时,数百名新闻工作者,摄影师和电视摄制组已经围在了那里,他觉得现场没什么可拍的,转身去了凯西家。在她家后院,维纳拍下了凯西平时玩耍的秋千,然后回到现场与其他人继续等待。

两天后,救援人员终于找到了凯西,可她已经停止了呼吸。维纳拍摄的照片随后被300多家报纸采用,150多家把照片刊登在头版。

《空荡荡的秋千》之所以被那么多家报纸选中,是因为它对观者的心理造成了很强的冲击。虽然照片中没有人物,但是透过画面,人们仿佛仍能看到,一个小小孩童在这里快乐地打秋千时的场景,想到那个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人们心中的悲伤就像画面深处的黑暗一样,浓得无法化开。

《自信,本质》

维纳拍过许多名人,包括音乐家,艺术家,作家,诗人,科学家,政治家,企业家,电影和体育明星等等,他为从美国第33任总统杜鲁门到第40任总统里根之间的每一位美国总统都留下了影像记录。

这幅约翰·肯尼迪的照片是维纳自己最满意的肖像作品之一,与他的其它三幅作品一起被华盛顿国家画廊收购。维纳给照片取名为《自信,本质》,意为“自信是肯尼迪成功的根本原因”。

《自信,本质》

1960年,维纳受聘跟随肯尼迪的竞选团队来到太平洋西北地区,任务是详尽记录肯尼迪竞选总统的过程。

《自信,本质》这张照片的拍摄背景是,在民主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肯尼迪获得了总统提名。当获悉自己得到提名后,肯尼迪用手挡住半边脸,尽量保持外表的平静,可他内心的激动还是从目光中流露了出来,他竭力克制这种激动,脸上的表情既是想笑也是想哭。

正如维纳所说,通过一张出色的肖像摄影作品,你不仅可以了解重要人物的历史关键时刻,还可以一瞥他(或她)的心灵。

《西蒙·西涅莱》

西蒙·西涅莱是法国著名女演员,凭借主演电影《金屋泪》而赢得1960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那届奥斯卡最佳女主的角逐十分激烈,有多激烈?看看另外四位被提名的演员就知道了,她们是多丽斯·黛,奥黛丽·赫本,凯瑟琳·赫本和伊丽莎白·泰勒。

“获得......最佳女主角奖的是......”,这张照片就是在最佳女主角的名字被宣布之前那一刻抓拍下来的。镜头中满满当当都是人,形态各异,可以你一眼就能看到西涅莱,不论在银幕上还是银幕下,她都是主角。

《西蒙·西涅莱》

我怀疑维纳要么是有内部消息,要么就是有特异功能,否则他怎么知道在宣布获奖演员的时候,要把镜头对准西蒙·西涅莱,而不是另外四位?

有人曾问维纳,如何寻找所谓“决定性的瞬间”?也就是按下快门的最佳时机,他回答说:

“从来就没有决定性的瞬间...瞬间就像分钟和小时,日子和星期,一个接着一个。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不是时间里的瞬间。作为一名摄影师,你决定何时按下快门。你对主题的敏感度和理解,以及你的观点,将决定你的照片是否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穿旱冰鞋的公鸡》

维纳有不少轻松有趣的作品,像这张,一只穿着旱冰鞋的公鸡正从一个小姑娘的裙下滑过。

《穿旱冰鞋的公鸡》

1952年,维纳在《洛杉矶时报》当摄影师。一天,洛杉矶的南阿尔瓦拉多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者逃逸。维纳和另外一名记者被派去现场收集新闻素材,二人到达现场后,发现车祸既没造成伤亡,也没造成明显损失,没有什么值得报道的地方。

他们准备上车离开,这时,一个邋里邋遢,看起来像酒鬼的人从围观人群中走了过来,他用柔和的声调,很有礼貌地对维纳说,“先生,你能帮我照张相吗?我的名字是比利·莱尔。”

维纳正要说“走开”,忽然想起三周前,一位图片经纪人曾向他提起,加州有一条会滑旱冰的狗,如果他能找到那条狗,给狗拍照,绝对能大赚一笔。

他看着莱尔说:“先生,如果你有一条会滑旱冰的狗,我一定会给你拍照的。”

莱尔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有会滑旱冰的狗,但是公鸡怎么样?”

“会滑旱冰吗?”维纳问。

“当然会,不然我为什么要你帮我拍照?”莱尔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第二天下午两点,维纳按照约定去见了莱尔和他的公鸡——巴斯特。莱尔和巴斯特到得很准时,莱尔穿着与前一天同样的衣服,衬衫上还多了些污渍。巴斯特则是穿着一件干净合体的“工装”,脚上绑着特制的旱冰鞋。

莱尔曾经在马戏团里演过小丑,离开马戏团后养了几只鸡,三岁的巴斯特就是其中一只。不知莱尔是如何想到要训练巴斯特滑旱冰的,但巴斯特确实极有这方面的天赋,穿上旱冰鞋以后,只需莱尔在后面推一下,巴斯特就可以借着推力一直往前滑,并通过扇动翅膀来保持平衡,偶尔还抬起一只脚,仿佛真的是懂得如何滑冰。

巴斯特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维纳很快就用光了10卷胶卷。不久以后,一只会滑旱冰的公鸡就出现在了世界各地的报纸上。

两个月后,莱尔又联系了维纳,约他过去看看巴斯特的新鞋。巴斯特有了一双冰刀鞋,穿着新鞋的巴斯特在冰面上滑行自如,旁边的孩子们都追不上它。

从那以后,每当街上再有陌生人拦住维纳要求拍照时,他就会说:“当然,如果你有一只会滑冰的公鸡。”

《友好的黑猩猩》

维纳的作品《友好的黑猩猩》表现的是名叫坎迪(意思是“糖果”)的黑猩猩正在亲吻一名小男孩。照片中坎迪和小男孩的表情是亮点,坎迪双眼注视着男孩,男孩则眼睛微闭,他们都很认真,一个在认真地亲吻,另一个在认真地接受亲吻,像是一个小妹妹踮起脚尖,在亲吻小哥哥。

《友好的黑猩猩》

上世纪40年代末到80年代,伦敦和美国的电视节目和广告中活跃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黑猩猩,它们被称为“马奎斯黑猩猩”,马奎斯是英文Marquis的音译,意思是“侯爵”。

这群黑猩猩的主人是吉恩·德特洛伊,他出身于马戏世家,在30年的时间里训练了大约20只黑猩猩。他给它们穿上衣服,训练它们使用道具,带着他们登台表演。有三只黑猩猩曾参加了1961年的情景喜剧《海瑟薇一家》的拍摄,在剧中扮演男女主人公的三个“孩子”,确切地说,是女主人把它们当孩子。这三只黑猩猩的名字分别是查理,伊诺克和坎迪。

《海瑟薇一家》剧照

照片中坎迪亲吻的小男孩,是维纳的儿子德维克。维纳在去《海瑟薇一家》剧组采访时,带上了德维克。作为维纳唯一的孩子,德维克经常出现在父亲的镜头中,享受了维纳全部的父爱。

后记

1975年,利·维纳主持过一个电视节目,名字是《谈谈照片》,请来很多摄影界名人和爱好者谈论摄影艺术。这个节目还获得过艾美奖。但是,维纳的最爱还是静态摄影,他认为,一幅记录下精彩瞬间的照片要比一段录像更能说明问题。

他在1988年接受《泰晤士报》的采访时说:“本世纪最重要的两到三个新闻故事,都是发生在新闻摄像机前。ABC(美国广播公司),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拍到了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被杰克·鲁比枪杀的录像,有2.3秒长,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断地重复播放录像,还是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达拉斯先驱时报》的一位摄影师拍了张照片,结果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指的是刺杀肯尼迪的嫌疑人被杀的事件。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总统遇刺身亡,两天后,警方拘捕了犯罪嫌疑人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在奥斯瓦尔德被从警局押往监狱的途中,夜总会老板杰克·鲁比走了过去,于众目睽睽之下开枪打死了奥斯瓦尔德。由于当时ABC等电视媒体正在报道递解罪犯的情况,谋杀场面被摄像机意外地记录了下来。

虽然摄像机拍下了2.3秒,可是由于角度等问题,不如这张抓拍的照片有内容和震撼力。探员的眼神以及奥斯瓦尔德痛苦的表情,都被清晰地记录。(报纸上的翻拍不够清楚,下面是精修以后的版本。)

杰克·鲁比枪杀李·哈维·奥斯瓦尔德

利·维纳是一位受人尊敬摄影家,除了因为他有出色的作品,还由于他的为人。

利·维纳是一个有职业操守和同情心的人。

维纳做过的最有名的一件事,是在玛丽莲·梦露去世后,拍了她最后的照片。

梦露去世那天,维纳带着三瓶威士忌来到韦斯特伍德村太平间,和两个负责看管梦露尸体的太平间服务员聊了起来,其中一个服务员主动问他:“想看看尸体吗?”

进入太平间后,维纳问是否可以拍照,得到许可后,他很快拍了梦露蒙着白布和没有蒙着白布的身体,用掉了五卷胶卷。

维纳拍这些照片是为了记录历史,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或者抹黑梦露,他明白没蒙白布的照片不适合发表,交给杂志社的三卷胶卷,拍的都是蒙着白布的梦露,剩下的两卷胶卷,他藏了起来,至今无人找到。因为同情梦露,维纳没有发表有损梦露尊严的照片,网上流传的梦露死后的遗容照片不是维纳拍的。

有人问德维克,如果有一天他找到胶卷,会怎么做?德维克重申了父亲的立场:“如果照片中有什么东西有助于解释她的死亡原因,我会交给正确的渠道,我不想伤害这位女士,不会公开这些照片。”

利·维纳也是一位自信,有原则,不畏强权的人。

“我对任何人都不敬畏,也不接受无端的指责,我知道怎么做我的工作,我知道我很优秀。我清楚谁是控制方,他们还是我。当然,是我!”

1968年,石油亿万富翁保罗·盖蒂聘请维纳为自己拍照。

看着维纳一张又一张地拍,盖蒂不耐烦地对维纳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你真有那么厉害的话,应该照个一两张就可以完事回家了。”

维纳怒了,他看着盖蒂的眼睛,反驳道:“如果你真相信你说的,那么你在钻石油的时候,应该只挖一个洞。”

被怼回去以后,盖蒂在余下的时间里表现得十分配合,维纳又继续拍了几张。

维纳为他热爱的事业付出了生命。

1993年5月11日,利·维纳死于由SWEET综合征(急性发热性嗜中性皮病)引起的并发症。医生说,他的病是遭受了核辐射所致,他曾在犹他州沙漠,内华达,二战后的太平洋等地拍摄核爆炸实验。

利·维纳

责任编辑: 赵丽  来源:夭之沃沃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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