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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保华:“七五八”大水和水灾的人为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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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保华按:1991年中共庆祝建党70周年,华东大水,我写了一篇文章"天怒人怨哀中国",被香港左报围剿长达一个月。这是我其中的一篇反击文章,第一次在国外披露中国的"七五八大水"(1975年8月在河南发生的特大水灾)。据我后来看到的其他报导,当官员向当时担任副总理的邓小平报告时,邓小平正好在打牌,他们不敢打扰,延误赈灾。现在中共百年,中国又下暴雨,且看习近平何时在灾区现身?死多少人还要保密或制造假数字?老天怎么就是跟中共作对?

2021年7月21日

"七五八"大水和水灾的人为因素(1991年7月26日)

七月十九日我在对《文汇报》乱扣帽子的“来论”做出回应后,第二天《文汇报》又出现另一个署名“青水”的“来论”,其后有其他谩骂文章,摆明要进行车轮大战了。这篇来论主要谈水利问题,责问笔者﹕“他手头上究竟有什么资料断定共产党不修水利,又有什么资料可以进一步断定共产党是因为搞阶级斗争而忽视水利。如果没有根据而下结论,那么反对改革的人可将水灾归咎于农村经济改革,说因为在农村搞改革才会出现水灾,否则为什么不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呢?”文章当然不能不承认水利工作确实有问题(前水电部长钱正英都承认了,他能不承认吗?),“但这种检讨毕竟要由水利专家作,而非反共专家来作”。我不敢承认自己是专家,更不敢承认是“反共专家”,只是觉得自己是个中国人,希望中国好,希望中国人民有好日子过,所以我要说话。国内的那种政治环境,一些知识分子都要冒着坐牢的风险说话,我们在言论自由的香港,岂可在恐吓下不说话而埋没自己的良心?

§§“七五八”大水

先说文革中是否没有水灾。

文革中似乎没有广泛的水灾,但请勿遗漏被中共一手捂住的“七五八”大水。“七五八”者,七五年八月也。

一九七五年八月六日,河南南部下暴雨,连降三天,第一天降雨量一千三百毫米,三天合共一千六百毫米(全省年平均降雨量是七百八十四毫米),雨下得昏天地暗,伸手不见五指,降雨区有两个水库,一个是石漫摊水库,一个是板桥水库,其中石漫摊较大,蓄水量约四亿立方米。由于雨量太大,水库的质量又不够好,水坝用泥土垒成,所以在大水冲击下,决口一百多米。水坝垮了以后,水头有九米高,向下冲刷,整个地面被冲刷一米深。水库以东四十五公里处是京广铁路,结果铁轨也被冲走四十五公里远,铁轨则被冲成“脆麻花”的形状。这次水灾灾区涉及二十九个县,人口一千一百万(当时河南有人口七千万左右),房屋倒塌六十万间,京广线为此停了一个月左右。

不能怪“来论”作者青水君不知道文化大革命中的这场水灾,因为消息全部封锁,各省市前去支援的人,都被命令不得“泄密”,由于来势凶猛,这场水灾到底死了多少人,就是在改革开放以后,中共也没有宣布。因为在某些中共领导人看来,他们的命运和文革及毛泽东江青等紧密联系在一起。也因为如此,希望青水君在写“遵命文章”时,应弄清楚事实再说,以保自己的清名。

这个灾区是在淮河流域的上游。既然下过如此暴雨,酿成如此大的水灾

,作为水利工作的领导人,在制定水利工程计划时,应该以此作为治理的目标。正如在历史上,洪水也曾经淹进北京城,所以中共建都北京以后,一九五一年立即兴筑流经北京南郊的永定河官厅水库;即使在文革期间,也仍然加高堤坝,以防万一。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北京市北边的潮河、白河水淹京畿要地,在五十年代后期和六十年代,又兴建了密云水库和怀柔水库,其中密云水库最大库容是四十三亿多立方米。

全国的两大防汛重点,一个是长江的荆江分洪工程(五二年动工,五三年完成),一个是北京。前者事关长江中、下游地区富庶的经济区域,后者是政治着眼。黄河流域和淮河流域,因为不是经济命脉或政治命脉所在,所以放在次要的地位。而两个重点中,又以北京做得最好。

§§为什么要吸取“教训”

这次华东和华中的水灾,江泽民去视察时就反复告诫随行干部和地方官员,一定要吸取这次洪涝灾害的教训,如果仅仅是天灾而无人为的原因,又要吸取什么“教训”呢?何况这次水灾,并不是突如其来的下大暴雨,而是六月初的江南霉雨季节提前到来,早下了两个月的雨,使太湖水位逐渐上涨,那么这两个月中,为什么不能事先做出科学的预报,从而做些疏导的预防工作,而是要到最后才去炸坝泄洪?是地方官思想麻痹大意,还是当时全国要围绕庆祝中共成立七十周年的“中心任务”,不许灾情外传而冲掉歌功颂德的气氛?

而长期的治理不但不力,而且环保做得很差,这和急功近利的指导思想有关。这方面,不需要数字了,何博传的《山坳上的中国》和徐刚的《沉沦的国土》已有好多数字和描述。而“围海造田”更破坏了大湖泊的蓄水功能,也就抵销了水库的蓄水功能。

不论怎么说,这次的水灾,在长期治理或短期预防上面,当局都做得很不够,需要负上责任。当然,更重要的是吸其教训,预防今后有同样严重的灾害发生。毛泽东要“人定胜天”是唯意志论,但作为统治中国大陆的中共,有责任真正做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要让阶级斗争干扰经济建设,包括把水利工程做好在内,以减少将来再有天灾时所受到的损失。

从一九五一年开始,长期在水力电力部担任副部长、正部长的钱正英,也承认水利工程在防汛抗洪方面存在多年管理不善的弱点,因此降水量和水情都未超过一九五四年那场洪涝,但局部地区的灾情却超过五四年那次。七月二十三日,李鹏上海也承认﹕“这次洪涝灾害,暴露出我们水利建设的弱点。”

可笑的,香港却有一位“专家”在那篇“反华反共”的来论发表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说,这次水灾,全是天灾所为,毫无人为的因素。可喜香港的其他专家并没有人云亦云,而是保持独立的治学原则,不去逢迎拍马,坚持自己的看法。

但是钱正英、李鹏似乎太不给那个逢迎专家以面子了,将来怎么敢再“爱国”呢?

§§承认中共有人反对改革

青水君很担心“反对改革的人可将水灾归咎于农村经济改革”。单从这一句话,我就知这青水君虽然奉命写文革式的大批判文章,但是他的内心确实是很关心中国的改革,这点我们是同一个立场。而且青水君也承认中共党内领导层也确实有反对改革的人,那么又何必对我们对这些人的批评,一定要戴上“反共反华”的大帽子呢?那么反共反华的,正是反对改革、从而使中共面临绝境的人;正是那些反对改革、使人民一直在贫穷中过日子的人。如果我们有这点共识,其他都好说。

这次水灾,和农村经济改革有没有关系呢?应说有关系,但农村经改并非原因。

当年合作社,特别是人民公社是党政合一的军事化组织,要兴修水利指挥起来当然容易。包产到户以后,组织工作困难了,这是事实。但不是等于就无法组织。要中央政府和各省市自治区政府做什么?就是负责把群众组织起来,负责拨款兴修水利。可是拨款拨了多少,实际用在水利上又是多少,当局何不公布一下?又者,如果中共不是两、三年来一次“清除精神污染”、“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那么中央和地方的官员不是更可以以更多的精力关注水利建设(当然还有其他经济问题和教育问题等等)?再者,如果政府工作不是胡子眉毛一把抓,而是把某些重点的薄弱环节抓好,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热衷计划经济的李鹏,怎么不把这个计划好、组织好呢?

西方国家推行私有制,为什么水利工程可以搞好?美国不是有著名的田纳西水利工程吗?可叹中国的包产到户,实际上是接近封建社会的小农经济,夹在人民公社经济和西方资本主义大农场之间,自然难以抵御自然灾害。走人民公社道路,不通;又不许进行土地兼并朝资本主义农场方向发展,这就是中共的阶级斗争观念在作怪,使中国农村停留在这个“初级阶段”难以前进。

而在改革开放的十几年间,李鹏担任了多年的水利电力部副部长(七九到八三年),八三年担任副总理后,又兼任环境保护委员会主任,并兼管防灾、抗灾工作。那么他在任期内这些工作成绩又如何?

不但如此,前两年农业丰收,李鹏又冲昏了头脑,不顾农业部负责人的再三警告,没有采取应有的防范措施,这点他的失职也是逃不了的。

可笑的是,李鹏失职多年,仍然可以青云直上,担任总理;而对他的批评则是“反华反共”。中共如此下去,把自己的命运和李鹏连在一起,值得吗?

香港《经济日报》

(文章已收入2001年中共建党80周年时出版的拙作《中共风雨八十年》)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香港《经济日报》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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